赵里,纺织工厂。
“柱子,小心点,这些器械贵的很,要是磕坏了,可不是你拿把锤子就修的好的,那是要花大价钱去长安城请公输家的人来修,一次的车马费少了千钱人家根本不来。”胡亥大声叫道。
既然自己已经是纺织厂之主了,胡亥自然而然的当家做主起来,从购买纺纱车和纺纱机,到布置生产线,去长安城找胡商订购羊毛,这些都是胡亥亲力亲为。
自己好歹见过几个纺织厂是如何布置的,要这些没有见识的村民来弄,他都不敢相信纺织厂会搞成什么样子。
纺织业虽然赚钱,但这里的门道却非常多,因为纺纱车效率提升的太高,纺织机增加的太多,丝麻等原材料已经供应不上,很多只纺织麻布,丝绸的纺织厂都处于半开工状态。
反而是羊毛布这两年出现的新布料,因为羊毛的原材料及其充足,加上原本用来加工羊毛的纺纱车和纺织机不多,所以新开的纺织厂专门生产羊毛布利润是最高的,要是不了解这其中的门道,想要赚大钱是非常难的。
听到修一次要花上千钱,柱子等人动作都小心起来。
可别纺织厂没赚钱,先亏钱了。
总算放稳了,柱子等人松口气道:“这公输家族的人也太贪财了,这本就是他们卖的,修还要找我们要钱。”
胡亥鄙视道:“你以为这是你家的那堆破烂,这玩意金贵的很,复杂的很,更加重要的是,它每天赚的钱都不止维修的费用,你们平日里只知道坐在田边侃大山,都不知道学一门技术,就说这纺织机维修工,人家一个月就可以赚上万钱,而且还一点不累。”
柱子吃惊道:“这一个月赚的比我们辛苦一年都多。”
而后柱子看着刚刚放下的纺织机道:“我要是学会了修这玩意,是不是也可以赚这么多的钱?”
胡亥道:“当然,但前提是你得会修。”
柱子看到复杂的纺纱车,坚毅的点点头,觉得以后天天盯着这器械,一定要抓住这个金饭碗。
这倒是把胡亥吓住道:“你可不要乱来,这一台机器上万钱。”
柱子道:“我就看看。”
“胡亥,大事不好了,你大哥来仇人了,两人在村小学打起来了。”一个十几岁小孩气喘吁吁的跑过来通风报信道。
胡亥听到这话大怒道:“什么,居然居然有人敢来乃公的地盘闹事。”
去了外地,别人欺负也就算了,自己家的地盘,居然也有人敢打上门来,真当他胡亥好欺负啊。
“柱子,抄家伙!”胡亥找了一根木棒。
柱子等人也纷纷找出锄头,铁锹等农具。
扶苏在赵里的威望可不低,村民们自然不可能看着扶苏被人欺负。
就这样胡亥气势汹汹的带着几十号村民,杀向村小学。
而此时村小学的广场上有两个身影快速交手,两人长枪舞动的飞快,短短一瞬间就交手十几次。
柱子等人惊讶道:“赵夫子的居然有如此好的武艺?”
胡亥得意道:“我大哥可是文武双全。”
始皇帝对扶苏的培养可是持续几十年的,只是实在是双方的三观不合,才放弃了他。
里正江涛看到他们斥责到:“你们来这里捣什么乱,赵夫子在和他的朋友比武。”
他已经知道曹性的身份了,自然不敢乱来了吗,看到冲上来的村民更是害怕他们乱来。
而胡亥看清来人是上郡太守之后,顿时冷汗直流。
“他不会是来找某麻烦的吧!”胡亥暗暗叫苦。
当初回到关中的时候,胡亥对自己的丈人李斯把曹性一顿臭骂,而后这事情还被李斯登上《法治月报》,当时胡亥还拍手叫好,不能明着报复,我也要让伱名声臭掉,但胡亥万万没想到的是曹性会杀到赵里来。
胡亥当即想逃走。
但这个时候双方已经停手了,曹性哈哈大笑道:“痛快,没想到你的身手进步如此多。”
扶苏淡然道:“这是太守手下留情了。”
“本想出口气,却是自己没有本事了,这事就这样算了。”说完曹性带着自己的人登上战马离开了赵里。
扶苏松口气擦了擦身上的汗。
胡亥来到扶苏身边小声道:“曹性不会是来找我们的麻烦吧?”
扶苏点点头道:“他是有这想法,不过赵里毕竟是长安城下,他不敢乱来,只是借着比武的名义想要教训我们一顿。”
胡亥擦了额头上的冷汗道:“这就好。”
而这另一边。
“将军,就这样放过他们?”曹性的亲卫不解道。
他本以为曹性找到扶苏他们是想要教训他们一顿,却没有想到会如此轻松放过了。
曹性道:“两人毕竟是前朝王室,是陛下名单上的人,贸然动他们两人这是给陛下难看,本将已经要学习了,再动两人只怕要被贬到辽东了。”
有人想要开拓一国,但有的人却不想离开长安城,曹性就是那种野心不大的人。
一行人继续向长安城进发,渡过泾水进入长安城之前,却看到了一支庞大的队伍,队伍最前面有一面威风凛凛的季字旗。
曹性喜道:“是季布大哥的队伍。”
他大叫道:“季大哥!”
很快队伍就停下来了,季布出马车笑道:“原来是你小子,上我马车来。”
曹性也不客气,把自己战马丢给属下,登上了季布的马车。
曹性看了看季布的队伍羡慕道:“兄长不愧是国公爷,这支队伍怕是有上千人吧。”
季布却苦笑道:“这其中大部分都是大月氏人的雇工,为兄的季国还在初创,可没有钱财如此显摆。”
果然来到这长安城门口之后,他看到几个过来对着季布行礼道:“多谢季国公的带来的雇工,稍后我等会把费用存入您在开发钱庄的账户上。”
季布面无表情的点点头。
庞大的队伍就开始分离,有上千人被刚刚那几个人带走。
曹性道:“刚刚那几个他穿着像是我大汉官营作坊的服饰,而那是蓝田方向?”
季布道:“他们是蓝田煤矿场的管事。”
曹性吃惊道:“蓝田煤矿场?那可不是什么好地方。”
从徐凡弄出蜂窝煤,长安城,来自天下的能源市场就发生巨变,以前靠樵夫,大城市四周的山都被砍得光秃秃的。
而现在全部都使用更加便捷的蜂窝煤,加上高炉炼铁需要的煤炭,大汉对煤炭的需求扩张了几十倍。
煤炭也成为了黑色的黄金,每年为大汉上缴的税赋也只在四大支柱产业之下,煤炭行业就是四大天王当中的老五。
但这个行业却比其他行业更加充满血腥,这个时代除了少数露天煤炭,大部分的煤炭都在地下,后世都会出问题,就更加不要说这个时代了,即便徐凡已经制定了非常严苛的安全条例,但依旧没有用,该发生的矿难照常发生,而且这个趋势还越来越大。
只要在地下挖掘就是就是在拿命换煤炭,只是多少而已。所以比起前面四大支柱产业,煤炭行业说的少。
但这其中的利益却不少,而且相对于四大支柱产业容易监管的情况,煤炭业,大部分都在荒山反而是很难监管的,这就给游侠团体创造了机会了。
今年对游侠清洗最严重的其实都不是陈郡,而是河东郡,太原郡等地。
煤炭的利益太高了,那些游侠只要霸占山头,随便打一个小矿井就可以挖煤赚钱。
为了利益游侠可是什么都敢干,占山为王,欺行霸市,乃至掳人为奴,而且官营的煤炭即便徐凡强调安全意识,仍然会出问题,就更不要说这些小煤矿了,出现矿难那简直是家常便饭。
在调查这些游侠之前,这些小矿场早就成为吞噬人命的魔窟了,河东郡和太原郡发现的这些恶性事件,震惊了整个大汉,这个可以说是大汉开国以来最恶劣的事件了。
御史大夫陈林亲自坐镇河东郡,廷尉吴广亲自坐镇太原郡,光禁军就调遣了上千人,就是为了清扫当即的游侠势力。可以说已经把他们当成敌人来镇压了。
而这些游侠也是穷凶极恶之辈,即便面对大汉的军队,他们也敢组织自己的手下拼杀。面对如此情况,大汉在天下一统之后,再次开启了绞刑,一大批游侠在矿场山头被吊死不说,他们的尸体还被留在矿石上,震慑其他游侠。
两地官场更是迎来大地震,河东郡太守蔡赐,太原郡太守吴畔两人因为失职被罢免,两郡大大小小的汉吏,只要充当游侠保护伞的都遭受清洗,两郡官场可谓是元气大伤。
经过这次的清洗,大汉官场很少有敢碰矿场的了,矿场虽然赚钱,但太血腥了,上面看的紧,罚的严,容易出大问题,地方汉吏对矿场都有的避之而不及。
所以曹性才会说,那可不是什么好地方。
而后曹性忽然想通吃惊的指着季布道:“此等事情,你也敢干,不怕被天子发现。”
这个时候曹性终于想通那些大月氏人是干什么了,他们是矿奴。
曹性有的后悔上季布的马车了。这事情是他能知道的!陛下本就对他不满,要是还发现他和奴隶贸易有关,他这个太守就不要想当了。
大汉成立之初,就废除了一切奴隶制度和法令了,在大汉境内不但汉人不能成为奴隶,即便是异族人也不能成为奴隶。
这不是徐凡圣母,而是他知道这个口子不能开,资本可不会管你是不是自己人,很多人可能不知道,这个世界除了黑奴还有白奴。
所以大汉对于奴役他人的行为都会被重判,河东郡,太原郡的游侠之所以会被绞死,不是因为他们私开矿场,而是因为抓百姓为奴,触犯了大汉的禁忌。
季布淡然道:“此事天子本就知道了,而且他们也不是奴隶,是大汉的雇工,为兄只是介绍他们来大汉做事而已。”
“陛下虽然仁慈,但有时候也会屈服于现实,只要下了矿场,就是把命交给上苍,去年我大汉死于矿难的百姓超过了六百人,而今年光现在就已经超过了七百人,只要我大汉还要继续大炼钢铁,在天下使用蜂窝煤,矿难死亡的人数就越来越多。”
曹性恍然大悟道:“所以陛下打算用这些大月氏人做矿~~~!”
季布瞪着眼道:“是雇工,他们不是奴隶,大汉请他们挖矿是要付俸禄的。”
是的,面对如此巨大的伤亡数字,徐凡也只能屈服现实,用死道友不死贫道纷纷,从大汉之外雇佣人手来开矿。
但奴隶这个口子他是万万不会开的,于是徐凡就想到了后世的中介了。
他把这份任务则交给了大汉的四大国公,他们负责介绍雇工,每介绍一个人,季布他们会得到3万钱的中介费,而这些进入大汉境内的雇工,他们的俸禄也会由大汉来开,大致上是千钱一个月,这笔买命钱徐凡是不会克扣的。
这些人来到大汉人生地不熟,也不可能找到其他的事情做,只能留在矿场。而且矿场虽然危险,但这份工作即便是在大汉也是高收入,对于刚刚进入大汉的野人来说,他们是不可能找到一个比矿场还赚钱的工作。
当然这个劳务派遣还是第一次出现在大汉,但已经引起了大汉之外巨大的轰动了。
季布把这个条件在河西开出,不但大月氏人蜂拥而至,甚至连羌人首领都找过来责怪道:“国公,我等不是盟友,这样的好事情,为什么只找大月氏人,却不找我们羌,这是看不起我等?”
季布只能把挖矿的危险和他们说一遍。
但这些羌人首领却笑道:“这能算什么危险,我们部落一个冬天死的人都比矿场上死的人要多。一年能赚几百石粮食,即便死亡又何妨,更不要说,死的也不算多。”
这个时代还是太危险了,整个东方世界,也就是大汉能算是文明之地,但即便是大汉上有一半的土地,没有得到有效的开发。
后世的很多国家在现在也只是一些野人的部落,文明的火种都没有。
在这样的蛮荒世界死人是太常见的事情了,对他们来说死亡就像天上的云,地上的树木,巨石,是日常生活当中的一部分,能去灯塔大汉,冒这点风险根本不算什么。
于是季布本打算招募400人,结果硬生生招募到1200人,这其中800人是羌人,这才安抚住他的这些盟友。
当然这对季布来说也是有巨大好处的事情,这一千二百人给他带来了三千六百万的中介费,让他可以减免很大一部分债务。
想要独立开创一国花费实在是太巨大,即便是有大汉支持,季布还有季心的支持,季布本人也拼命向大汉输送牛羊,战马,甚至羊毛,羊毛布等货物。
但季国的财政开支仍然处于入不敷出的状态,季布在开发钱庄的欠款已经超过了3万金,开辟一条中介的财路,对他来说可以极大减缓财政压力。
曹性听完季布的解释,这才安心下来。
天子知道就好。
话分两头。
在蓝田矿场的管事带领下。
这些雇工很快来到了蓝田矿场的,居住区。
三成的楼房让所有人精神一震,即便他们在大汉看多富裕的地方,但像这样的高楼他们还是第一次看到。
管事欧阳杰道:“带他们去清洗一番,给他们发日常的生活物资。”
“诺!”
虽然语言不通,但这些人却异常听话,在管事带领下,这些人来到澡堂,让他们洗澡、消毒,给他们发放新的衣服,让床上用品,还有给他们安排居住的房间。
这一套流程下来,刚刚还如同乞丐的队伍,此时终于有几分人样子了。
而这些雇工也惊喜无比,本来他们以为挖矿会非常辛苦的,却没想到事情还没做他们先赚了一身干净的衣服。而且居住的环境还如此之好,真不愧是天朝上国。
然后管事再将他们集中领到对面,矿场公共食堂内吃饭。
矿场虽然危险,但他们是真有钱,再加上大汉的粮食价格普遍低,所以矿场食堂的食物异常丰盛,他们没有见过的白面馒头堆积如山,从来没有见过的面食,还有蛋花汤,这一切的一切都是他们没有看过没有尝过的。
这些东西对他们来说无意义是天国来的美食了,雇工们一个个狼吞虎咽起来,生怕自己吃慢了就吃不到了。
他们的行为很快引起了,大汉本土雇工的嘲讽:“这些人连馒头都没有吃过,真不知道是从哪里找来的乡巴佬。”
“三口一个馒头,他的嘴怎么能张的这么大,也不怕被噎死。”
还真有很多人被噎住,但他们解决的方法也是让人瞠目结舌,直接用鸡蛋汤咽下。
勇士呀!
但很快年纪大的矿工发现不对说道:“不能让他们继续吃下去了,要不然会撑死的,尤其是这些馒头进入肚子本就会胀大。”
汉人工匠虽然好心阻止他们,但显然是徒劳无功的,这些人根本不听。他们很快就把上报给当地的管事欧阳杰。
欧阳杰当即带领护卫进入,对他们一阵拳打脚踢,终于把他们赶出了食堂。
但还是有三个雇工没有抗过夜晚,被撑死了。
欧阳杰气愤道:“吃个饭都死人,这算什么事。”
为了严抓生产安全,徐凡都定下指标的,只要有死人的情况,他们这些管事都会被扣奖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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