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丰穗城入关,进入青州地界之后,便一路畅通无阻。
入目所见,再也不是荒山野岭,而是秩序井然的城池。
大褚王朝境内不会有流匪,妖患,偶尔还能在天上看到一缕缕璀璨白芒划过。
这在大褚王朝再也正常不过的“驭剑出行”,在此刻初入江湖的邓白漪眼中,简直是千载难逢的大场面,实在是北郡太荒凉,别说看到剑修,就连看到一位炼气士,都是十分罕见的事情…所以车队停下来歇息之时,邓白漪便常常仰首望天,眼中满是憧憬。
谢玄衣所说的每一句话,她都牢记在心。
想要驭剑,想要飞行。
至少要修行到“驭气境”!
颇有天分的修行者,到这一步,也需要十年,至于没有天资的那些…则是一辈子都没戏。
她不知道自己资质处于什么水平,谢玄衣从未有过夸奖,如今修行了接近半个月,似乎只能够画上那么几张符箓,距离那所谓的筑基境,都还遥遥无期。
不论如何。
她只希望,有朝一日,自己能够成为天上如流星般掠过的白芒之一。
“再过两个时辰,就到太安城了。”
谢玄衣闭目打坐,默默感受着自己的心跳。
这几日,他已经凝练了两缕金色元气!
按这个速度来看…
不靠洞天福地,还真没一丁点机会!
他无可奈何,将这些杂念抛之脑后,望向车窗外的景色。
按照原定计划。
进入青州地界之后,他本该带着邓白漪一行人,直奔鲤潮城。
但如今沈妍上车。
东行前往鲤潮城的路上,又正好路过太安城。
在太安城落脚,完成交易,拿到五枚青元丹,便成了一件顺手之事。
“越是接近太安城,心湖越不平静…”
谢玄衣眯起双眼,喃喃自语:“是因为沈妍的缘故么?”
谢玄衣知道,这女人一定有秘密。
不过他对沈妍的秘密不感兴趣。
放沈妍上车,只是因为谢玄衣想知道,自己这一路东行,是不是被不干净的东西盯上了?
如果是…那么“它”最好有胆量露面。
当然还有另外一个原因——
那就是沈妍答应的五枚青元丹!
他如今修行速度太慢,青元丹可解燃眉之急。
正常修行者,都是汲取天地元气进行修行…只不过有些地方的元气数量实在太过稀薄,于是便有了专门辅佐修行的“元气丹药”。
丹药品质不同,其内蕴含的元气数量,也不同。
除此之外。
不同修行者吞服丹药,因为自身条件不同,元气消化效率也不同。
通常来说,一枚青元丹,细嚼慢咽,其实便足够让一位炼气士消化一个月。
真正的天才,无需丹药,便可以晋升。
但资质稍差一些的,便需要借助一些额外手段了…
对于天赋不行,但家底殷实的那些修行者而言,嗑药没什么丢人的。
谢玄衣长叹一声。
自己终究还是成为了曾经最鄙视的那种存在。
遥想当年,就算是大褚皇室亲自授封,也不能使他弯腰屈膝…
如今为了区区五枚青元丹,便低下了高贵的头颅。
“谢公子。”
临近太安城,沈妍又重新回来,这一次她与以往不同,不再那么刻意亲昵,衣着配饰也都“整齐干净”了许多。
“快到太安了,这次我是专程过来道谢的。”
沈妍坐在谢玄衣身旁,柔声道:“无论如何,多谢您送我入城…”
“没什么,举手之劳罢了。”
谢玄衣微微一笑,“沈姑娘若当真感谢,便按照约定,支付报酬即可。”
“这是自然。”
沈妍认真说道:“太安城副城主徐囿,与我父亲乃是生死之交,过命交情。刚刚路上我已接了邓府主的笔墨,飞鸽致信,送去太安城,如若没有例外…要不了多久,太安城便会遣人来接,接下来的路,也便没有危险了。”
这一副信誓旦旦如假包换的模样。
即便是一直怀疑沈妍的邓白漪,也有些信了。
接下来的路,没有危险?
谢玄衣笑而不语。
他很清楚,接下来的路,才是最危险的。
离太安城越近,他心中的危险感,便越强烈。
谢玄衣是真的很好奇,这位萍水相逢的“柔弱女子”,到底有什么秘密,什么后手。
果然。
一個时辰左右,便有极其激烈的马蹄声音从远处传来。
邓白漪眯起双眼,看到不远处地平线外,有一队铁骑,冲阵而来。
这还是她第一次看到如此阵仗。
先前在丰穗城虽然也见到了铜鳞卫,大戟士…但亮出身份之后,对方没有表露任何杀气,可不远处的铁骑却是浑身都散发着凛冽的寒意!
邓白漪心底顿时紧张起来!
“不必担心。”
谢玄衣淡淡道:“不是敌人。”
虽然隔着一里地。
但通过元气,谢玄衣能清楚感知到这些铁骑的精神气息,铁甲绽寒芒,毫无疑问,他们是真正经历过生死鏖战的战士,只不过此刻疾驰冲掠而来,气势如此骇人,只是为了追求速度,并没有要动刀的意思。
当然。
即便这些人要动手,也没什么可怕的。
单单是这些人,不足以让谢玄衣感受到“危险”。
换而言之,真正的危险因素,不是他们。
果然。
铁骑接近邓府车队之后便开始放慢速度,为首者是一个年轻男子,披青甲戴青盔,面容英俊,抬手之后整队铁骑速度骤降,最终十分“友好”地拦下整列车队,邓赤城紧张下车,想要与其打个招呼,但那位为首者则是直接将其忽视,快步来到最后一节车厢,掀开车帘。
最先看到的便是谢玄衣。
英俊青年面无表情,对视一眼之后,迅速挪开目光,他望向谢玄衣身旁的那位女子,低声问道:“沈姑娘?”
“是我。”
沈妍惊喜说道:“靖哥哥,你来了!许久不见,可还安好?”
“我在太安城,自然好得很。”
青年笑了笑,意有所指:“倒是你,此行受苦了,这一路上有没有受委屈?”
这叫什么话?
一向暴脾气的邓白漪,柳眉竖起,当即就要发作。
但偏偏被谢玄衣隔空以元气按住肩头,无法起身。
“自然是…没有的。”
沈妍停顿了一下,连忙介绍道:“谢公子,这位是徐靖,徐囿先生的义子,我与他打小便相识。”
“谢公子?”
徐靖望向谢玄衣的眼神并不友好。
“徐兄一表人才,人中龙凤。”
谢玄衣笑眯眯开口:“徐兄和沈姑娘从小一起长大,这么说来,便是青梅竹马咯?我看二位倒是般配的很。”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
此言一出,徐靖面色顿时缓和了许多,这姓谢的说话有些好听啊?看来这里的情况,与自己想象中不太相同。
“谢兄谬赞了。”
他主动伸手,与谢玄衣轻轻相握,眼神瞬间有些诧异。
这位谢公子,身体里没有元气?
是自己感应出错了么?
看着这般年轻,莫非是还未修行么?
“第二境巅峰,只要顿悟,便可立即踏入驭气境。”
同一时间,谢玄衣也查明了这位徐靖的实力境界…年纪轻轻,修行境界还算不错,怪不得沈妍对他的态度这么好。
沈妍送出去的那封信,成功寄到了太安城城主府。
徐靖当然看了,得了命令之后,便快马加鞭,带人前来迎接。
如今终于见面,他连忙慰问了一番。
得知沈妍无碍,便不再浪费时间。
“灵罗山受袭,诸位愿意出手搭救,只此一举,便是我太安城的座上贵宾。”
他重新跨坐上马,抬了抬手:“如若不嫌,便请移步,随徐某一同回城。”
铁骑列阵,将邓府车队包围在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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