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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波贼帅是真没料到朱广邀他相会居然是为了这个。
沉默了许久,他才疑惑地问道:“中郎是说,让我们白波军,投靠,归顺你?”
“不。”朱广断然否定。“不是你们白波军,是你,和你的部众。”现在的他,可没有能力接管十万人的部队。
杨奉又闷了许久,一双手紧了又松,松了又紧,事情来得太突然,他根本没法静下心来细细思考,甚至于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会错了意。
当他投目光投向自己那表字“公明”的部将时,对方向朱广问道:“小人斗胆问一句,这只是中郎自己的意思?”
“没错。”
“那朝廷是什么态度?”
朱广没有马上回答,而是将对方重新审视一遍,没看出来,这还有个懂行的啊。遂问道:“你从前干什么的?”
“小人徐晃,草字公明,河东人氏,原在郡中作个门亭长。”
“哦,原来如此。”朱广极力掩饰着上扬的嘴角。徐晃?他最开始居然是杨奉的部下?若今日白波军从了我,那“五子良将”我已得其二,这是要成大事的节奏么?
不知怎么地,突然想起赵云来,心中不觉惋惜。“五虎上将”与“五子良将”虽然并不是正式的官方称谓,但这十员大将在汉末三国时期确实都是一时之选。
“公明是怀疑我有没有那个权力招抚白波贼军?”
徐晃一俯道:“小人不敢。”
“没关系,谨慎总是好的。”朱广轻笑道。“我现在可以明确地告诉你,在这里,我就代表天子和朝廷。”
杨奉看向徐公明,你以前是官府的人,他说的是真的么?
徐晃却摸不准,以他的了解,北中郎将是战时才设立的职务,主要就是负责带兵征伐,比如之前黄巾之乱时,朝廷就派了卢植、朱儁、皇甫嵩等为中郎将。
中郎将只管打仗,应该是没有那个权力擅自决定招抚之事,必须要报朝廷定夺。但是,有一种情况例外。
“不知中郎此番带兵入河内,可曾‘假节’?”徐晃问道。
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他之前虽然只是河东的小吏,但毕竟是体制内的人,一言切中要害。
带兵在外在的将领若不“假节”,那就不能代表皇帝和朝廷。如果朱中郎没有“使持节”,“假节”,“假节钺”这些特权,那他刚才的话就是大言欺世,想骗白波军这些泥腿子。
迎着两人询问的目光,朱广坦诚道:“没有。”
杨奉眉头一皱,看向徐晃时,见他也是面无表情。虽然不懂朝廷这些门道,但此时杨奉已经察觉出什么来。
一时间,心头颇为不悦。我甘冒风险到这里与你相会,是因为我相信你是个光明磊落的英雄,你这叫什么事?就凭三言两语,想哄骗我纳头就拜?你也忒不把我姓杨的当回事了吧?
但对方毕竟是朱广,他也不好发作。因此拉下脸来:“中郎美意,杨某心领了。只是……”
朱广手一抬,打断了他的话:“都什么年代了,谁还持节?现在不兴那个,看看我这个新款的。”语至此处,朝外唤了一声“陈校尉”。
杨奉见守在亭长那胖子闻声而入,吃了一惊,就这,居然是个校尉?
陈忠快步上前,贴身取出一物,朱广接过,递了过来。杨奉接在手里,心说我也没流汗呢,给我这么块精致的手巾作甚。
展开来一看,上面写着约莫七八行字,还盖有一方印。
杨奉神情凝重地看了许久,才转递给徐晃:“我不识字,你看看这上面写的是什么。”
徐晃此时已经先入为主地认为朱广不地道,因此拿过“手巾”以后,也没太当回事。
可首先映入眼帘的那一方印就晃花了他的眼,定睛一看,皇、帝、信、玺。把那几个字反复念默念了几遍,徐公明心跳加速了,他已经意识到手里拿的是什么!
定住心神,再细看那上头的文字,一时双眼瞪起,骇然失色。
杨奉等了许久,不见他回应,侧首道:“这是什么?”
徐晃一双满是茧皮的手有些抖,已至于想把那东西重新叠好都有些吃力,好半晌,才沉声道:“将军,这是,天子诏。”
杨奉霍然起身!
天子诏!你没看错?
他想夺过来自己再细看,但终究不敢伸出手去。因为一来不识字,二来,那可是天子发的诏命啊!
“上面,写的是什么?”
“写的是,北中郎将朱广奉皇命行事,所至之处,各州郡两千石及以下文武皆听节制,临机专断,便宜行事,有生杀予夺之权……”
咽一口唾沫,旁的不懂,可“皆听节制”“生杀予夺”这八个字却是如雷贯耳!
震惊的何止是他们二人,连对面的贾诩也心头一震!这怕是本朝权力最大的中郎将了吧?
长亭中陷入了沉默,朱广自斟自饮,悠然自得。
良久,杨奉取过诏书卷好,连边边角角都理整齐,双手奉还回去。
朱广接过,笑道:“还有什么问题?”
杨奉徐晃面面相觑,一时竟不知该说些什么。
“坐下说,公明也坐。”
杨奉有些失神,徐徐落座回去,脸上阴晴不定。徐晃则再三不肯。
满饮一盏后,朱广洪声道:“现在路我给你了,走不走是你的事。但有一点你可以放心,即便你不愿意,我不会勉强你。不过,这话我得说在前头,你自称将军,我可能给不了你这么高的职务,我才只是个中郎将。”
杨奉脸上一红,惭愧道:“中郎就不要取笑了……”
“行了,话就是这么说。你回去以后和部属们商议,尽快给我回话,详细的情况咱们再议。”
杨奉见他说着站了起来,也跟着起身:“中郎要走?”
“我军中还有些事,今天先这么地吧。”语毕,折身就朝亭外走去。杨奉急忙跟在后头相送,哪知朱中郎忽一停步,他过于激动,差点没撞上。
再三抱歉时,又听朱广低声道:“多的我不敢说,给你弄个校尉还是没有问题,自己好生琢磨吧,留步。”
当朱广等三骑已经走远时,白波帅还立在亭外,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公明,你说,这事作得么?”许久,杨奉喃喃地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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