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类的哲学研究中,存在三个无法绕开的根源问题。
其一,我是谁?
其二,我从哪里来?
其三,我要到哪里去?
这三个问题,休看简单到了极致,却蕴含着无法形容描述的恐怖。
第一个问题,涉及一切存在的本质。
第二个问题,涉及一切存在的源头。
第三个问题,涉及一切存在的因由。
自从上古时代,人类始祖启灵生智开始,直到到近现代社会,西方科学体系大行其道。
在这古往今来,浩浩荡荡的历史进程中,所有人类对于这三个根源问题的思考,就从来没有停止过。
世界各地,各式各样的神话传说,思想流派,宗教神学,文化风俗,科学技术。
细究起来,其源头无一例外,均是由此而来。
人的一切思考,选择,行为,举动,也都在无形之中,受到这三个根源问题的约束。
只是相比那部分能意识到这一现象本质,清楚的意识到自己在思考这三个问题,并依从自己思考所得的答案,指导自我生活的极少数人。
世界上的大多数人,都在生命从生到死推移的过程中,变得浑浑噩噩,同时也将这三个根源问题,交接给了潜意识。
而自我主体意识则接受了社会群体既往的规训,并将这种规训当做根源三问的暂时答案,去指导自己的人生道路。
举个简单的例子,姜典上小学的时候,曾经看过一则段子式的新闻报道。
内容是一位记者和一个农民工的一问一答,其内容大致如下:
记者问:你为什么打工?
农民工答:为了挣钱。
记者问:你为什么挣钱?
农民工答:为了买房。
记者问:你为什么买房?
农民工答:为了娶婆姨。
记者问:你为什么娶婆姨?
农民工答:为了生娃。
记者问:你为什么生娃?
农民工答:为了打工。
这则近似玩笑一般的闭环问答,曾经让幼年的姜典陷入深深的震撼之中,久久不能镇定。
实际上,这个例子,就是人的思维意识主体,在潜移默化之中,接受社会群体既往规训的最好例子。
这位答话的农民工,或许从来没有独自思考过根源三问。
或许独自思考过根源三问,只是并没有得出答案,从而被动接受了外在的无形规训,选择了不问因由,接受了从来如此的生活。
可就像鲁树人先生曾经发出的呐喊一般:
“从来如此,便对么?”
对错与否,权且不去讨论,在姜典看来,社会群体既往规训,是一种相当强大的力量。
其虽然并没有固定的表现形式,但往往潜藏在社会风俗,亲友言语之中。
于无形之中对人施加影响,会让人不自觉的去遵从既往规训行事。
认真说起来,这种规训的本质,其实是过往某一时期,某一阶段,某一些先人对于根源三问进行思考,得出的结论。
这些人将这种结论推而广之,彼此之间互相影响,经历时间流逝,最终成型。
反过来讲,这种既往规训也不是一成不变的,而是会随着时间流逝,不断更替演变。
其演变的动因,就是一部分后来人,对于根源三问进行思考,所得出的新的结论。
当然,凡是独自思考根源三问,并得出自己的答案,试图反抗社会群体既往规训,依照其指导自我生活的人,都要承受相当大的压力。
甚至很多时候,要担负一意孤行的代价。
而这一点,是绝大多数人,所做不到的。
现实社会中,绝大部分人,被父母亲友说上几句,就会坐立不安,心烦意乱,被位高权重的人呵斥一句,就会心惊胆战,难以自持。
这样的人,恰恰都是那则玩笑式闭环问答中,那个农民工式的人物。
他们,又怎么可能承受的了反抗社会群体既往规训的代价呢?
说回姜典自己,他也不记得从什么时候开始,就意识到了这个问题。
并且一有闲余时间,就会沉浸下来,去认真思考根源三问。
这么多年来,虽然并没有得出什么精微深奥的答案,但总也能勉力使自己脱离社会群体既往规训。
从这个意义上讲,过往的时间中,姜典虽然在社会中劳神伤身,为生计奔波。
但他的思维意志,始终游离在主流社会之外。
在他的认知中,根源三问中,涉及一切存在本质的第一问,最为关键。
这个问题,如果放在人这一主体上,会衍生出一系列的问题。
比如,“我”该如何定义?
比如,“我”的存在形式?
比如,生命的本质?
再比如,生命与非生命的关系?
……
在姜典看来,这些问题中,生命的本质这个问题,相对更为重要一些。
只有搞清楚了生命的本质,才能在此基础上,弄清楚生命与非生命的关系,进而搞清楚其他一系列相关的问题,从而最终回答“我是谁”这个根源问题。
适才任九霜崩解那枚红白二色丹丸,化作一阵光雨,姜典自然也沐浴其中。
他之所以会思绪万千,想到这与根源三问以及生命本质相关的这一切。
正是因为这些如梦似幻的光点,融入他的血肉身躯中时,所引发了某种极为奇异的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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