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年,你我皆年少,相识于风华正茂。
那一年,相知相守,约定终生。
那一年,准备结婚,高高兴兴一起去看房。
那一年,房子动工了。
那一年,房子停工了。
那一年,开发商跑路了。
那一年,房子烂尾了。
那一年,他们说,要保交楼。
那一年,去维权被打了。
那一年,你说为了孩子,我们回老家。
那一年,经济持续下行,连续拖欠贷款,成了失信被执行人,房子终究,也没建成。
那一年,买不到老家学区房,孩子上不了好学校。
那一年,起早贪黑,没日没夜的辛苦工作,你终于积劳成疾。
那一年,君去我独留。
那一年,我亦染病,惜孩儿尚幼。
那一日,我预感自己时间到了。
你走以后,我总在想,当初如果我们没有加杠杆去买房子,是不是还会落到这步田地?
那一夜,我似乎做梦了。
梦中,我又想起当年与你初遇,那些让人难以忘怀的往事。
可惜,美好的事物总如梦幻泡影,难以长久。
梦中追忆过往,醒后只会让人更加厌恶这个世界。
如果可以,我更愿意与你在梦中长相厮守。
如果可以,最好毁灭这该死的一切。
如果可以,最好毁灭这该死的一切。
如果可以,最好毁灭这该死的一切。
……
姜典顶着真空盾,一路风驰电掣,直往东南。
不过几息,他便进入了广源区范围。
沿途他细心留意观察着地面的情况。
发现各种千奇百怪的异化生命,进化生命,全都沉沉昏睡,没有丝毫苏醒的迹象。
其中一小部分看上去比较弱小的,则像叶天农此前所说的一样,已经在沉睡中彻底失去了生命体征。
让姜典比较奇怪的是,他发现这些死去的人和异化生命体,身躯都呈现出一种嶙峋干瘪的状态。
就好像他们身躯内的血肉组织,被什么东西吸食了一般。
越是往前飞,死亡的个体就越多,其躯体也越发干瘪。
等到他深入广源区,发现这里死亡的个体,已经超过了存活个体。
并且绝大部分死去的个体,完全呈现出皮包骨的状态,看上去尤为怪异。
其中最严重的,甚至就连那层皮也已消失无踪,只剩森森白骨,横七竖八,歪斜在地。
与此相反的是,那些没有死亡,尚存一线呼吸,处在昏睡中的幸存者和异化兽,尽管呼吸极为微弱,身体却仍然完好无损。
这种反差,让姜典心中警钟大作。
不过他同时也意识到,这种现象正好可以帮助他,快速找到始作俑者。
他遂飞上两千米的高空,一路沿着白骨变多的方向飞行。
只是让姜典也没想到的是,当他飞越大半个广源区,即将抵达郊外,也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的事物。
鳞次栉比,高低错落,荒凉破败的钢铁水泥丛林里,只有森森白骨铺地,一片寂静萧索。
……
朱襄园,位于广源区东南郊,是一座高干疗养院。
说起来,广源区如今虽然到处都是破败的老小区,狭窄的旧街道。
但在二十多年前,这里才是邪洛市的市区。
本来广源区与中曲区,按照原本的计划,要逐步实施拆旧建新的改造,再炒一波地皮。
只是可惜十年前,随着那场以透支千千万万普通人血汗铸就的大发展阶段,正式结束。
地产大潮就此一去不返,这一计划也随之彻底搁浅。
十年来,外有不怀好意的强敌虎视眈眈,内有粗放发展的弊病积重难返。
内忧外患之下,东夏国的国力虽然仍然强大。
但社会整体发展速度,不可避免的越来越慢。
同时贫富分化与阶级对立,也越来越严重。
统治者忙着歌功颂德,粉饰太平。
食利者忙着吸食民脂,吞服民膏。
野心家忙着拨弄是非,挑唆矛盾。
自主发展困难重重,割肉剜疮怕伤怕疼。
到头来,东夏帝庭还是屈服于经济规律。
既没能挽狂澜于既倒,也没能扶大厦于倾危。
左右,再怎么发展停滞。
高高在上的老爷们,还不是接着奏乐接着舞。
负重前行的,从来都是底层的劳苦大众罢了。
就好像这座朱襄园,虽然处在老城区里,但内外装修,配套设施,依旧极为高档奢华;就连服务人员,也是优中选优。
绝大多数邪洛市本地人,甚至都不知道,也不了解这座疗养所的存在。
真可谓陶尽门前土,屋上无片瓦,遍身罗绮者,不是养蚕人。
此刻,这座装修豪华的朱襄园中,那些用百姓血汗供养的高高在上的老爷们,以及由他们异化而成的怪形兽类,早已化作白骨铺地。
这些体制内的特权阶层,在这一亩三分地,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专能欺压自己人。
可面对外来的灾劫时,与普通人也不会有什么区别。
一样该死还得死。
甚至其中大部分,还远远比不上普通人有骨气。
就好像百年前,倭寇入侵之时,那些奴颜婢膝,争着抢着卖国求荣的狗东西一样。
姜典停在两千米上高空,一边感知观察着朱襄园的情况,一边思索着。
他一路追索白骨变化的程度,最终发现此处,就是死亡个体白骨化最为严重的地方。
那个汲取氤氲之气的存在,应该就在此处。
事情果然也不出意料,朱襄园的全息图像刚刚生成,他就发现了特殊之处。
一尊身高三米,似人非人的古怪骷髅,正盘坐于在这所疗养所深处的某栋别墅内。
它头顶生独角,颅中蕴幽炎,通体漆黑如墨玉。
此刻,它周身骨骼正极有规律的一起一伏,似在呼吸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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