梧桐山中的密林日光昏暗。
井晓不急着赶路,骑在白泽背上边走边玩,随手取了一块树皮,三两下撕成细丝,又搓成绳子,编成一条又韧又长的鞭子。
嗖嗖……啪……
长鞭在手,井晓随意挥动,凌厉的破空音回响在林地上方。
雪山脚下的谷底松林,井晓神识忽然感应到松针下异常的生命力,手中长鞭一抖,抽上来几朵尚未开伞的大块松茸。
刚刚出土的新鲜松茸,有着独特而浓郁的松脂香味。无论是生吃,煎烤,还是炖汤都极为鲜美。
井晓丢了一个清洁法术,洗去松茸表面的泥土,手中匕首飞快旋转,将一块松茸切削成片,拈起一片放进嘴里,慢慢品着松香混合着类似花香的甜美。
“好吃。”小姑娘眼角眉梢都带着舒展的笑意,“琮苍殿下,按这个模样找,晚上我们吃松茸大餐。记得用术法保鲜,不然松脂味散掉,就没那么香了。”
一朵用法术冰鲜过的松茸被丢到琮苍太子手里。
琮苍凝神感应手中松茸的物性,与林中其它菌菇对比,发现未开伞的松茸,比开了伞的味道更浓郁,灵性也更足。
他伸手取一片生松茸细细品尝,提议道:“用石板烤着吃,会不会更香?”
“嗯嗯,烤着吃,撒点盐花就够了。炖汤也好喝,用你前天捉的岩鸡。肥鸡炖松茸,想想都美味。”
井晓兴致勃勃地扩大神识范围,指挥着白泽东奔西走,在松林里玩得不亦乐乎。
白泽也乐意配合小姑娘玩闹,他无所谓能不能挖到东西。神兽如他,灵力圆融自足,吃东西不过是满足口腹之欲,几年不吃不喝也饿不死。
只有琮苍太子,认认真真用神念扫过整片松林的土地,拿着婴儿手臂粗的木棍,专挑那种朵大尚未开伞的菌块挖出来,不一会衣袍下摆就兜满了新鲜的松茸。
“晚上在哪休息?”
“山脚下,雪水湖边。”
井晓的声音从林中传来,带着欢快的调子。
琮苍太子直起腰,仰望远处高耸入云的雪山。
夏季雪线上移,整个雪顶如同一个白色帽儿扣在山巅。
帽儿上的冰雪被阳光照着,反射出耀目的莹白。
雪山脚下一片苍青色的湖水,如镜面般澄静无波,倒映着高高的山脊和天边绚丽的彩霞。
雪水湖边没有植被,连最常见的水草都没有,而是白色的结成晶体的湖盐,一粒一粒或板结连缀成块,或如雪白细砂般铺在岸边。
琮苍太子长吁了一口气:“雪蛛洞就在那座雪山上吗?”
“嗯,我们明天上山。”
井晓光着小脚丫,站在盐湖洁白的‘细砂’上,脚底微微带有棱角的触感,比鹅卵石的足底按摩还舒服。
琮苍太子一边搭建火塘灶具,一边清洗处理堆成小山的松茸。
“这湖中的盐,能直接吃吗?”
“可以,盐湖里的盐品质很高。”井晓忽然想起什么,抬头看向琮苍太子,“咱们还有几只鸡?”
“岩鸡有两只,彩羽锦鸡还有三只,鸡蛋有六颗。”
“用肥一点的岩鸡,一只炖汤,一只盐焗。鸡蛋也一起盐焗吧。”
井晓在储物指环中翻找,取出几条紫瓜和五六个马铃薯,“这两样也盐焗试试。白泽,去盐湖里抓几条鱼。”
“好嘞。”
白泽二话不说,试了试水温,抖抖爪子,一嘴叼起网兜,然后扑通一声跳进盐湖里,潜到水底找鱼。
“盐焗?”琮苍太子先是错愕,转而眼眸一亮,“怎么做?”
“菜谱里没有?不应该呀。回头我找阳琴再买几本菜谱。”
井晓啃着一块洗干净的松茸,望着在盐湖里一会追着鱼游,一会又被鱼追着逃跑的白泽,眼神柔和。
“用前段时间炼制的炒锅,先把大盐粒炒热,利用热盐焗熟食材。不需要加其它调味料,只有盐味就足够了。哦,对了,不管是什么食材,都要擦干再放盐锅里,不然水汽把盐化了,菜会咸的。”
琮苍太子顺着井晓的目光,看向盐湖中追着白泽咬的鱼,迟疑地问:“这盐湖里的鱼,好像不太一样。”
“属于鲑鱼的分支,肉质紧实,牙齿锋利,性情凶猛,味道,呃……不错。”
井晓舔舔嘴角解释道,“一会儿清蒸两条,这种鱼的肉类似蒜瓣肉,一根主刺咬起来跟脆骨一样。是前几代守山人外出游历,从北方带回来的,放生在盐湖里繁衍了几百年,数量还是不太多。”
白泽叼着网兜,从盐湖里爬上岸,数条肥厚的大鱼,在网兜中奋力蹦跶。
咻——
井晓动作利落猛地向后跳跃,躲开白泽疯狂甩动长毛的动作。
被甩了一脸盐水的琮苍太子:“……”满眼控诉地看向井晓,就不能提前打个招呼,自己跑路算怎么回事。
小姑娘无辜地眨眨眼,低头认真地啃着手中的松茸。
琮苍太子扭头瞪白泽,“你下水抓鱼不用避水咒吗?”
白泽咧着大嘴,吐出长舌头,在琮苍太子面前高傲地走过,身上长毛闪着银光。
“盐湖的水,对白泽的皮毛有保养作用。”
琮苍太子:“我听说狗吃盐多了会掉毛。”
白色巨兽猛地扑向琮苍太子,一口咬碎对方的防御阵法,嗷嗷大叫道:“你才是狗,你全家都是狗。”
“我又不长毛,凭什么说我是狗。”再说狗又忠诚又凶猛,他就是比喻一下,哪不对了。
琮苍太子满不在意被白泽指着鼻子骂全家是狗。他生气的是,明明骂过他全家了,为什么还骂他?
井晓懒得瞧那两个架都不会吵的幼稚鬼,心情颇好地拎着鞭子走到不远处,抽了大半锅盐粒,以御物之法悬挂在火塘上。
“琮苍殿下,炒盐要注意火候,火小了热度不够,食物焗不熟,火太大盐炒焦了又会发苦。食物要埋在热盐中间,小火焗制。”
琮苍太子丢下被掐得翻白眼的白泽,站起来拍拍身上沾的盐粒。
“山主放着,我来。”
白泽翻身爬起来,清澈的目光中满是迷茫:琮苍太子做什么了,他为什么会躺在地上?嗷……他不服,堂堂瑞兽白泽,为什么会打不过天界的废物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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