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个女性的声音,有点熟悉。
熵脸色微变——
是啊……还有一个人,她居然忘记还有一个人在这个场域里!
她之前一直没有出现,让人下意识忽视了!
玦吃力地微微抬头,他看不清来人:“……谁?”
“嗯……真是个好问题。现在的我……是谁呢?”
那人一步步地走近。
“或许……你也可以称呼我以前的名字——”
“她是安塔尔。”
熵强忍着疼痛,告诉玦,“是塞纳维的姐姐,经受过ta的洗礼的。”
玦握着她的手微微一紧:“也……就是说……”
ta——还活着!
“看来,我也不需要为这个身体做什么介绍了。”
安塔尔长发披散,一侧的头发微微遮住她那翠湖般的眼睛。
而另一只眼睛……是灰绿色的。
“哒、哒、哒……”
她缓步走过来,轻轻俯下身,捡起已然皲裂的宝石剑。
她细细打量着,叹息。
“我那个弟弟啊……平时都是那么可爱,在这件事上却是那么地执拗……
没想到……他最后居然能做到这个地步,真是令人惊讶。”
玦可没心情听她感叹。
他艰难地开口:“你现在……到底是安塔尔,还是弗莱格桑?”
“……”
安塔尔瞥了他一眼,没有直接回答。
“我既然选择接受了洗礼,自然意味着将自己的所有献给大人。”
她轻飘飘地走过来,满是无奈地看着他们,眉间充满愁绪。
“你们为什么要阻止ta呢?”
她轻轻地问,翠湖般的绿眸好奇地盯着他们,“我想让人类的种族存续下去——这一点,在你们看来,是错的吗?”
“问题是——ta根本没想救这个世界!”
熵咬牙切齿地盯着她。
“还有——塞纳维的牺牲,在你眼里,难道也一文不值吗?”
安塔尔歪了歪头:“真有意思,外来者。仅凭你们的一面之词,我就要相信?至于塞纳维……”
她微微垂下眼眸。
“那孩子这么胡闹,我这个做姐姐的又能说什么呢?但……每个人都要对自己的行为负责,不是么?”
安塔尔对着他们伸出手——
熵瞳孔一缩:“你想做什么?!”
他们现在几乎没有反抗的力量了,如同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玦虽然看不清,但也意识到什么,拼尽全力大声说:“有什么冲我来!你不要碰熵!”
他真的怕……怕熵再次经受那样的折磨。
熵抠挖着玦的手,拧着他生气道:“你这说的什么话!”
“……你们俩的关系可真好呢。”
出人意料地,安塔尔只是摸了摸他们的头。
她似乎喜欢这样的手感。
又摸了摸。
“不过放心……我没有虐杀敌人的习惯……甚至说,我其实还是挺喜欢你们的。
如果……在一个和平的时代里,我们或许会成为朋友吧?”
她站起身,背后蓝紫色的彩翅微微一抖。
有鳞粉散落。
熵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安塔尔轻轻抚着手中皲裂的剑:“大人似乎不想让你们死去……所以,放心吧,这只是等会让你们昏睡过去,没有其他的伤害。而接下来……”
她那灰绿色的眼眸微动。
“啊……”
突然间,安塔尔一怔,语气陡然变化。
不,不仅是语气,她就连自身的气质也顿时变得阴冷了起来。
“呵呵……”
“呵呵呵呵……你们俩个……可真是坏了我的好事啊……”
安塔尔……不,现在应该是弗莱格桑了。
他居高临下地睥睨着他们,嘴角微勾。
走过来,狠狠地往玦的身上踢了一脚。
“咚!”
“呃啊——!”玦痛苦地蜷缩起来。
“玦!”熵惊声叫着。
“叫什么叫?我在这个世界投入了那么多,被你们俩个搞成这样,仅仅是踢一脚,我还觉得太轻了呢!”
弗莱格桑顶着安塔尔的面貌,说话也仍然是轻飘飘的,却挂着悚人的笑容。
熵狠狠地瞪着他,发现原来那只翠绿色的眼睛也变成了灰绿色。
安塔尔……彻底不存在了吗?
“呵呵~你们以为我的化身不存在了,这个世界就能得救吗?太天真了!”
弗莱格桑哼笑着一踢。
“扑通。”
熵看到自己的小腿被踢到了一旁,断口处的血液有些已然干涸。
哦……怪不得她感觉不到腿,原来已经彻底断了啊……
“熵!”
玦听到动静,心下一慌。
他看不清,只能问:“熵!你怎么样?!”
熵:“我……没事。”
“行了,这个鬼世界我也不想待下去了。”
弗莱格桑似乎有些厌烦了,他侧过身。
“接下来,就——”
话音未落,利刃刺进血肉的声音突然打断了他的话。
“——噗嗤!”
……
……
“什……什么……?”
弗莱格桑身体不自主地晃了晃,他怔愣了几秒,随后难以置信地低下头。
那刚刚握着宝石剑的右手,不受控制地抬起,将剑刺进了心脏!
“这……怎么……”
不仅是他,熵也一脸震惊地盯着弗莱格桑。
玦虚弱地伸出手到处乱摸,好不容易摸到了熵,连忙爬过去紧紧抱住她:“发生……什么事了?”
熵也抓紧他:“他的身体……好像不受控制了,他在……自杀。”
等等。
熵抬起头——
安塔尔身体的眼睛,又发生了变化!
左眼……左眼变成了……另一只宝石眼!
那是……
熵想了起来。
在曾经的某段回忆中,她见过那样的眼睛!不同于塞纳维的宝石眼!
“他是……拉达斯?!”
“噗嗤!”
弗莱格桑几乎无法控制自己的手部动作,颤抖着。
右手狠狠一挑,剑尖一路从心脏往下,贯穿整个身躯!
“该死!拉达斯?!是你?!”
他惊怒道,嘴角止不住地溢出鲜血。
面对熵和玦坏了他的好事,弗莱格桑倒没怎么生气。可这个他曾经视之为蝼蚁的人,居然摆了他一道,着实让他又惊又怒。
“你当初……当初其实是欲擒故纵?!你是故意做那些掩人耳目的?!”
“哼……随你怎么想。虚虚实实,要是叫你猜出来了,那我不就失败了?”
另一只宝石眼微微眯起。
不同的口吻从一张嘴里冒出,但显得更加狠戾。(但在旁观者看来显得很精分)
“该说……幸亏诺思那家伙没让我等太久呵……不然,我的灵魂可还真的要彻底消散了。”
拉达斯扬起嘴角,眼神锐利而凌冽。
“呵,狗东西,没想到吧?吸收掉的灵魂还有背刺你的一天。”
“你……!”
弗莱格桑想要拔出那柄剑,手却无论如何都不听他的使唤。
怎么会?按道理说,他不至于连控制一具身体都做不到!
他突然明白什么:“你是……你早就设计好了安塔尔?”
接着怒极反笑:“呵哈哈哈……可真是好样的,你连自己的妹妹都能当做牺牲品!够狠毒!”
“只要能成功,多少人命搭进去,那都是值得的——无论是我的,还是其他人的——事实证明,我赌对了。”
“至于你们两个……”
拉达斯忍着伤痛,艰难地转过头,看向熵和玦。
他点了点头,沙哑的声音中带着释然。
“感谢你们……见证到最后一刻。”
随后,他再度举起手中的剑,毫不犹豫地挥下——
“噗嗤!”
砍掉了自己的脑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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