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怜。
年芳二十有六,青花楼如今的当家人,她十岁就被畜牲爹卖进了青楼里,原本卖艺不卖身的她在十四岁那一年最终还是被老鸨出卖。
那一个晚上,她拼了命跑出青楼为的只是想要找一条干净的河淹死自己。
只是事与愿违,她最终还是被捉了回去。
三年的时间足够改变一个人,柳怜从最初的反抗和呐喊到妥协和屈从,再到如今她也变成了当初自己最恨的那个人。
柳怜十七岁时便已经是自由身了,可是她却重操旧业还一手办起了青花楼,只因风月场所一向最容易打探到消息。
正是那一年,林英和邢中天他们认识了这位“柳姐姐”,她,也是万阁主亲自带回来的。
林英还记得自己第一次见到柳怜时的场景,他那时以为万阁主抱回来一个死人,毕竟当时的柳怜浑身上下都是血。
……
叶子娴开口问道,“林英,那位柳姐姐是你经常提起的那个人吗?”
林英点头道,“对,就是那位柳姐姐,她经常劝告奴婢不要相信男子的话。”
“刚才小姐说的那番话她也时常挂在嘴边,奴婢听得耳朵都要起茧子了。”
叶子娴笑了笑说,“总归是为了你好,起茧子也要听才是。”
“小姐说的对,只是……”林英偷笑说道,“只是柳姐姐她自己都做不到,她让奴婢不要一头扎进去,可是她却已经一头扎到底了。”
“……”叶子娴面露一丝尴尬。
林英还在喋喋不休说,“小姐你有所不知,柳姐姐她为了……她为了一名男子连死都不怕,虽然,那名男子确实比女子还要貌美几分。”
万阁主的样貌用“貌美”两个字一点都不为过,至少林英没有见过比万阁主还要好看的人。
邢中天原本不愿意插嘴,可是听林英这么说还是忍不住开口道,“我倒是觉得王爷那般俊朗刚毅的才叫好。”
“王爷的样貌自然是最好的,这是毋庸置疑的事。”林英拍马屁的声音故意放大了许多。
邢中天默默白了一眼,他可不屑跟林英争论谁的外在样貌好看不好看。
——哼,简直庸俗!
叶子娴从林英的话中大概猜测出柳怜喜欢的那个人可能长相比较阴柔。
邵衡的五官比较立体,两道剑眉下是一双好似永远都带着审视的瑞凤眼,高挺的鼻梁和一张标准唇……
叶子娴忽然低头忙端起茶杯假装喝茶,因为她发现自己竟然将邵衡的脸记在了心里。
这,怎么会……
“小姐。”林英惊讶道,“你为何脸红了?”
叶子娴假装不知,她摸了摸自己的脸说,“没什么,大约是这茶水太热的。”
“……”奇怪,这茶水不是早已经温了吗?
这时,邢中天起身说道,“你若是觉得烫嘴那就过一会儿喝,免得跟现在似的,哪哪儿都无碍,偏偏只是脸上红透了。”
叶子娴想要反驳却又无力反驳,防止有些事情越描越黑所以干脆任由邢中天阴阳怪气。
“我走了。”邢中天说着就往外头走去。
林英跟了两步想要去关上房门,谁知邢中天一只脚刚踏出房门后又立马收了回来。
林英不明所以地看向他。
邢中天却看向叶子娴问道,“叶子娴,你真的连一句道别的话都无吗?”
“……”叶子娴反问道,“你不是一会儿就回叶府吗?”
这转一个圈就回来的事需要什么道别?这小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扭捏了?
“……”
邢中天气得没有回答,最终迈着大步离开了南院。
林英撇了撇嘴刚关上房门,谁知便听见身后的叶子娴问了一句,“王爷因何事着急离开,你知道吗?”
“……”糟了,小姐还记着这事!
叶子娴再一次问,“林英,你是知道还是真的不知道?”
“小姐……”
林英低着头缓缓转身道,“奴婢真的不知,那一晚哥哥只是嘱咐了几句便走了,奴婢也曾试图问过,只是哥哥就是不肯说。”
叶子娴本打算放弃,可是又不甘心地问了一句,“那你能猜到他们去哪儿了吗?”
林英忙摇头道,“奴婢不知,小姐若是真担心王爷,那奴婢就去缠着邢哥哥,他或许比奴婢知道的要多一些。”
——这,是担心?
叶子娴不自然地解释说,“你误会了,我不是在担心他,只是好奇问问罢了。”
“小姐,那你为何好奇呢?”林英故意问,毕竟,若是真的不在意便不会打探王爷的行踪。
只是,小姐似乎还没有弄清楚自己的内心。
叶子娴沉默不语,一时竟然也答不上来。
林英笑笑说,“小姐,奴婢保证王爷不会有事,其他的事情你若是真想要知道,那不如亲自去问王爷。”
叶子娴微微叹息,她反复琢磨着林英的话,她也反复问自己为什么要担心那个人。
只是,这个答案似乎没有人能替她回答。
应城,影踪阁。
邵衡带着林舟和另外几个随行经过三天的日夜兼程,总算在落日前到达这里。
影踪阁不同于其他的秘密组织,它堂而皇之建立在应城最热闹的地方,并且还打开大门做各种生意。
只要银子舍得给给得起,在这里就没有他们办不到的事。
影踪阁门外,邵衡等人刚一出现就已经有人迫不及待地跑出来迎接。
“见过王爷!”
“请王爷安!”
邵衡将缰绳交到对方手中问了一句,“万阁主如何?”
“回王爷,万阁主已经转醒,只是……只是……”
邵衡并没有继续听他支支吾吾的回话,而是带着林舟熟门熟路朝着内院走去。
万一的屋内有一间不算隐秘的密室,入口处的机关就在书案上。
邵衡单手转动书案上的砚台接着上下滑动后便看到了一旁的书柜开始缓缓移动。
这,便是万一的另一个卧房,万一几乎有大半的时间都会待在此处。
林舟一进入便不自觉皱了皱眉,这里散发着一股浓郁苦涩的药味,也不知万阁主这次是不是又用了药浴。
邵衡看正在诊脉且眉头逐渐展开的闻达,心里大约明白万一又再一次平安度过。
屋内的烛火照着万一惨白的脸,林舟叹了一口气后便离开了密室。
邵衡看向闻达问道,“他这次脉象如何?”
闻达摇了摇头,“回王爷,万阁主这身体怕是坚持不了多久了,若是再不找到……恐怕……”
“你先下去。”邵衡说。
“……是,王爷。”闻达最后看了一眼万一后唉声叹气地离开。
邵衡接下厚重的外袍扔至一旁,他坐在闻达刚才的位置上准备给万一诊脉。
这时,那只手却忽然收了回去。
邵衡睨了一眼道,“你本就活不了几年,这次为何还要去冒险?”
万一的身体不允许他在寒冬腊月出门,可是他却还是执意去了那极寒之地。
这次捡回来一条命,下一次或许就没有这个运气了。
万一缓缓睁开眼睛,也不知是药物作用还是其他,总之,邵衡看见他的眼睛充斥着血红色。
万一视线空洞,紧抿双唇默不作声地看着上方。
邵衡见他这样便猜测道,“难道,他有消息了?”
万一轻轻点了一下头。
邵衡看着万一这张苍白如雪的脸冷笑道,“既然有消息那便派人去查,何必自己亲自出马?或者,你想找到他后与他同归于尽?”
“万一,倘若你心里真有这个打算,本王绝不会阻止,甚至还会派人护送你前去。”
一个人若是找死,哪怕阻止了一次也阻止不了第二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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