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夜漫长,唯光映红。
城外火势滔天,将原本漆黑的天空染得通红一眼望不到边际,似有焚尽天地之势。
黑烟掠过笼罩整片苍穹,仿佛世间万物都陷入一片恐惧之中。
“此等火势,怕是来者不善。”姜云逸望着不远处的凶火,眉宇皱起,语气颇为凝重,也是第一次遇上此等火焰。
灼热逼人,隔着遥远距离仍能感受到炙热高温,而且越来越浓。
城中卒士即便不举火把,也觉得天如白昼般亮堂,更别提周围有火光燃烧,那种光芒足够让城内将士感受到危机。
盔甲摇晃碰撞,又是叮当作响。
陆凝霜没有多少表情,只是淡漠的看了一眼远方,没有在意卒士如水一样流动,更不在乎四周凌乱的脚步声和叫喊声,静静跟在姜云逸身侧,两人由火倒映的影子似融合在一起,如同一体。
赵将军见此一幕,立刻出面稳固军心,随后又命令众将将营内所需法宝器具搬出,调派将士前往城头准备御敌,一番操作下来倒也井井有条,并无疏漏。
姜云逸并且还随意借了一把剑。
“仙长放心,东阳关结界没那么容易破。”赵将军眼神凌厉,对着他带着傲气说道,也的确有点骄傲的资本。
因为东阳关城外的结界,根本不用担心火势会扩散,只需守在城墙上便可抵挡来犯之敌即可。
“如此甚好。”姜云逸的脚步从未停歇,一直往城门走去。
校尉忽然开口:“当下妖魔前来骚扰,怕是已知晓仙长来到营中。”
姜云逸问:“此话怎讲?”
“仙长,妖食人,修士更佳!”
校尉在赵将军身侧,沉吟一声,开始向姜云逸解释:“外域妖魔性格贪婪,更是喜欢阵前挑将,活生生折磨他人,追求血肉淋漓的快感,在城外耀武扬威。这时来势汹汹,依我看多半就是那火魔前来叫战,曾就经常干出挑衅之事,擅长火法,烧死过不少忍不住迎战将士并活吞。”
“仅是如此原因?”
姜云逸看了一眼校尉,如果仅仅是为了吃人就来袭击东阳关,那这些妖魔真天煞的该杀。
魔教以吞食血肉修炼,妖魔则是纯粹把人族当食物,两者截然不同,但殊途同归,乃是正道之敌。
校尉思索片刻,又补充道:“仙长,外域流传那火魔与东原天狼关系不错”
“懂了。”
姜云逸应了一声,没多少反应。
敢情是他们路过东原灭了天狼,专门过来寻仇的,姜云逸见怪不怪,倒也不怕这些前来惹事的妖魔鬼怪。
他什么大风大浪没经历过,区区几尊妖魔算不得什么。
不过,姜云逸还是多嘴的问校尉:“那火魔,是不是还与其他妖魔有些关系?”
校尉答:“除天狼外,其中火魔的妻子风鬼最为致命,火借风势,使得更加猛烈,这一对妖魔夫妇要是觉得对方弱,施法就愈发凶猛,防不胜防,而铺天盖地的火势总让我们在气势弱上一筹。”
姜云逸怪道:“妖魔还会成亲?”
“会,但并不多,多数是以合作为主,毕竟双方都想获取更多的利益。”校尉说道,顿了顿继续道:“据我所知,火魔与风鬼本是一对冤家,平时谁也瞧不上谁,只有联手才能压制对方,不过这几年他们的合作倒是好了许多,也苦了我们。”
“”
不知不觉来到城门处。
天上霞红不绝,那是火光的余辉,映在众将士身上,显得格外的刺眼,也让他们感觉格外的燥热。
城头上众将士严阵以待,已重新将弓弩拉上弦,蓄势待发,锋锐箭头闪烁寒光,让人毛骨悚然。
姜云逸微微颔首,不再说话,目光落在天上那片熊熊大火之上,瞳孔深处精光涌动:“既然要战,那就战。”
赵将军抱拳:“我等愿随仙长出城,斩妖除魔!”
一直沉默的陆凝霜终于放下书,淡声道:“太弱,不用,也不必。”
她的一句实话,让所有将士不知如何回答,校尉刚欲劝说,陆凝霜便已经抬起手阻拦,牵住姜云逸极为平静。
“开城门。”
负责持鼓的大将,想了一下还是朝两人问道:“仙长,那火魔铺天盖地的火势如千军负压而来,可需掠阵?”
陆凝霜答:“不必。”
赵将军从始至终对两人没任何质疑,立刻大喊:“开城门!!”
轰轰!
颤抖着,城门缓缓打开。
一男一女走出,就见不远处的火舌卷着泥土飞舞,空气中弥漫着呛鼻的味道。
这一场火,来势汹汹。
然而奇妙的是,结界外的火焰在两人走出来时凝了一下,随后狂舞起来,看起来极其振奋的样子。
呼呼——
城外狂躁的火焰,震耳欲聋的声浪席卷八方,伴随而来的是一股狂躁的气息。
夜下火焰跳跃,只见火海之中,一尊由火焰化成的人形现身。
“怎么,莫非还认为这一战你们赢定了不成?”火魔冷笑,身材魁梧,肌肉盘扎,眼眸猩红,充斥着嗜杀的气息。
见到就两人出城,嚣张至极。
它乃是妖中凶兽,擅长操纵火焰,御火之法炉火纯青,而其实力也是毋庸置疑,在外域都赫赫凶名。
姜云逸剑意缭绕,温润的气质荡然无存,锋芒毕露:“不是赢,是要杀你。”
“狂妄!”
双方目光对视。
火魔闻言怒喝,浑身燃烧火光,一股股赤浪扑腾而出,每一道火光都带着灼热高温,威势惊人,让人心悸。
咚咚咚——
这时战鼓擂响,震耳欲聋,轰鸣声不断在虚空回荡,惹得姜云逸血液沸腾,战意更是暴增,一步跨出。
“娘子,你在此地稍作等候。”
说完话,姜云逸纵身飞出,衣袂翻涌,持着剑速度飞快,眨眼间就消失在茫茫大火之中,随之剑鸣回荡。
嗡!
他严肃的姿态带着潇洒,口念法诀挥剑劈下,那阵仗,即使火魔比他修为还要高深些许也是丝毫不惧。
说时迟那时快,锋利的剑光划过虚空,绽放出璀璨华光,直逼火魔而去。
“吼!”
火魔的火焰虽比青竹剑气要差上几分,但却是连绵不绝低声咆哮,火海翻腾将剑意焚尽,火焰席卷而来,化作一条火蛇缠上了姜云逸,要将他焚烧殆尽。
下一刻,姜云逸将那扑面而来的火海撕裂开,一道道裂缝浮现。
青竹剑意,在剑身之上附加着无尽的可能,似纵横于世外,势如破竹之势直上青天,更是携带着顽强的生机之威,狠狠轰杀在火魔胸膛之处。
一时之间,火魔倒退。
姜云逸总觉得火魔一退再退,有些古怪,更无半点迟疑,就要将它斩于夜下,为东阳关换来片刻宁静。
城头上的将士看不清楚下方的画面,但那冲天火焰和震耳欲聋的战鼓声传来,也能预料下方战况激烈。
突然!
一股狂暴力量爆炸而开,滚滚尘埃席卷而开,淹没了整座城前世界。
城头上的众将士见状纷纷退避,唯有下方的陆凝霜面冷如霜站在尘埃之中,衣角被吹起,却不沾染任何一丝尘土。
她眸子平静,扫视周围,美不胜艳,望着熊熊烈焰双手环胸,神色淡漠,对着虚空冷道:“一个个来送死,莫急。”
此话一出,火魔心虚一般,连忙收敛气息,躲藏在火海之中。
姜云逸觉得不对劲并未追去,但仍是以法御剑,剑光呼啸,在虚空留下一串残影,几道剑光落下,斩碎了几道火柱。
这时,陆凝霜衣袍一挥。
呼!
似秋风萧瑟。
冷风撕扯大火,姜云逸刚持剑劈向火焰,神迹一般同样斩出条道,火焰被风四散消亡,露出潜伏之中的几道凶光,排得整整齐齐的一列望向他。
挥袖即狂风,带着翻涌狂浪。
夜风忽作,遮月乌云推移。
残月显露,姜云逸看着这些不速之客,前前后后隐藏着四名惊世妖魔。
好家伙,是想要围攻自己?
“真卑鄙!”
城墙上的将士见到此幕,脸色难看,一个个紧握兵刃蓄势待发,担心姜云逸以一敌多会败下阵来,毕竟他们可不像赵将军那般知晓陆凝霜与姜云逸的真实身份。
“怎么办,仙长怕是有难。”
“火魔实乃狡猾!”
赵将军手搭剑柄,凝视着下方状况开口道:“肃静!仙长非我等凡俗可比,我们只管安心守护东阳关即可。”
将士听后,虽然满腔愤懑,但也都闭口不谈。
而在那边。
姜云逸难怪觉得火魔一退再退,原来是想要把自己彻底引出陆凝霜的范围。
那几头妖魔各个凶狠狰狞,双眸充满了嗜杀之意,浑身上下都散发着阴森恐怖的寒意,像是择人而噬的野兽。
火魔很清楚,单凭自己实力难以杀死姜云逸,所以想要借助其他妖魔的帮助。
可谁曾想陆凝霜不给它们这个机会。
火光散去后,天也暗了下来。
但是一道剑光自漆黑中闪现,划破夜空,带来一抹银白,瞬间将整个夜晚照亮,让天地之间明亮无比。
剑气锋锐,仿佛割裂空气。
可火魔又岂会坐以待毙?
火魔怒吼一声,双爪探出,赤焰之中密密麻麻的道纹充斥着不凡,抓向那抹剑光,如同滚烫的岩浆,瞬间覆盖剑锋。
同时,滔天火雨洒落而下,而姜云逸身形一闪避开火雨。
纵使剑光千古流转而不灭,但其他妖魔一同出手,联衬出击,对现在的姜云逸来说无疑是产生莫大的威胁。
其中一道阴风吹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想要抓到姜云逸,那是一名艳色女鬼,嘴唇猩红,指甲修长锋锐,指尖冒出幽绿色火苗,瞬息间就要抓到姜云逸脖颈。
它们都想要将姜云逸葬灭此地!
并吸收他体内蕴含生机的鲜血,以及比寻常人还要强悍的灵魂!
然后
咔嚓!
极尽般的光辉绽放,只见陆凝霜探出手,寒意陡然升起,本就由火光映照的夜空更加通明,天上一道洁白手掌从天而降,隔空瞬间就拍死一名妖魔。
碾压成粉末,鬼魂不存。
而那名妖魔是唯一一名女妖,也就是那头风鬼,在临死前她感觉陆凝霜是故意杀她,也偏偏选中自己,有怨难报!
“说过,一个个给我家夫君送死。”
她丰姿绰约,杀意无边,神色冷峻,毫不犹豫的一掌拍死,一招既带着无量杀劫,镇压一切,又蕴含着毁灭力量。
城墙上的将士看得几乎呆住,没想到这位仙子的实力,比想象的还要恐怖,一巴掌就拍死一名妖魔
这一刻,寒意冲天,使得赤焰都熄灭。
哪怕在场的仅剩四名妖魔,但是本是滔天的罪业与煞气却不足陆凝霜一人之多,而火魔等妖魔感受到深刻灵魂的恐惧,也是彻底确认她的身份。
只是没想到叱咤风云的天凌圣主,没有什么三头六臂,更不是什么面容狰狞的恶鬼,反而是位绝美的女子。
即便是在外域,陆凝霜的名声依旧雷动,四名妖魔在气势上更不及两人。
“天凌圣主,你可是要违反规矩!”火魔沉声道,至强者不可擅自出手,以及欺压境界低者,否则就是坏了规矩。
无论是在哪里,皆成默认的规矩。
然而陆凝霜孤傲和清寒,那双眸子平静,仿佛这天地间没有任何的事情可以引起她内心的波澜,不受约束般开口,听在火魔耳中却格外震撼。
“我只知敢欺我家夫君,罪当诛。”
这时姜云逸愣愣的回头,复杂的眼神看着她,似在告诉陆凝霜不要把自己保护得那么好,即便五名妖魔极具威胁,他也能迅速回到结界内,保证自身安全的。
陆凝霜澹然站在那里,超然尘世,气度从容,直至见到姜云逸回头看着自己,本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的她,眸里此刻在愿装下一人的身影。
绝颜如冰雪,身轻似碧云。
若世间真有倾国倾城,莫过于此。
陆凝霜对他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嘴里还轻念着:“夫君继续。”
麻了,他彻底麻了。
姜云逸情绪复杂得很感觉自己在软饭路上越走越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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