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文一慵懒地趴在床上,双手支起下巴,满脸委屈的嘟着嘴巴看着正在审阅文件的陈雨馨,“你什么时候来陪陪我?”
陈雨馨摘下防蓝光眼镜,扭头看着他,“宝贝,你知道你现在的这个样子,我有多想把你活剥生吞吗?”
方文一听到后立刻翻了个身,看着天花板上的灯,“你说好不容易见面了,时隔那么多年,是不是应该让你肆无忌惮的享福,快快乐乐的享受呢?”
陈雨馨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但自己现在的处境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她不敢奢求太多,“有时候能遇见就已经是最大的幸福了。”
陈雨馨看了看手里的文件,随后站起身很自然的躺在了方文一的身边,“在家里待的这几天,感觉你不是很开心。”
我可以清晰的看到她睫毛的跳动,她的脑袋枕在我的胳膊上,让血脉感受着她爱意的波动,“我以为回家了应该很高兴,但发现其实还没有这个小屋温馨,主要是没有你。”
她看我的眼神有些呆滞,我按了按她的眉角,“今年的假期你会很忙吧,来回跑太麻烦了,我回家前想带你去见见我的姑姑姑父。”
她听到这句话,立刻亲吻了上去,“我跟你一起回去,我不能没有你。”
她的鼻尖蹭了蹭我的鼻子,“嗯,我知道了。”
我们躺在一张床上,一起发着呆,“想着大一的时候,宝贝你还是个冷若冰霜的美女呢,现在居然会变成这个样子,真是没想到啊。”
她满脸微笑的说着,“是吧,我也没想到。”
我看着电脑屏幕上的文件,深感工作的压力和时间的占据,“苗老师给你的研究任务你做完了吗?”
她翻了个身,紧紧的抱住了我,“嗯,结束了,老师说还要找你呢。”
“我知道,我知道了。”
她全心全意的感受着我身体的温度,我突然开口,“那个陆凡,我想给他点教训,可以吗?”
“你这么问我,代表你已经有证据了?”
我自信的笑了起来,“一个可以让他颜面尽失的证据。”
她抿了抿嘴巴,明显是有些不满意我的做法,“我知道你气不打一处来,但是还是别做了,他也不是好惹的。”
“听你的。”
我换上雨馨送给我的西服,王兴开车带我们去了花匠售楼处,这次是要抛头露面的登场,“方总!”
我伸手和负责人刘宇飞问好,“花匠最近怎么样?”
他的表情略显尴尬,“还行,方总您今天来是?”
我伸手介绍身后的鸣礼,“这位是房子格局和设计配置的专家,这次打算来看看那些剩余的空房,看看能不能推送出去。”
“好的,请跟我来。”
我们一路跟随着刘宇飞来到三零系列的地区,我指了指拉着窗帘的三零二,“这三零二什么时候卖出去的?”
我环顾四周的配置和基础设施,基本都是有钱人,“挺早之前就卖出去了,只是这家人不怎么来,隔段时间来一次。”
我离得很远仔细端详了一下,发现了门口的监控摄像头,随后点点头去了下一个房子,“好,我们去看看其他的。”
我们看过剩下的房子后,还是象征性的提出点意见,让他别灰心,西华区刚刚开发出来,甜头在后面,随后我提出打算自己随便看看,刘宇飞也没有理由再跟着我了。
我和王兴,鸣礼三个人再次站到了三零二的门前,“上二楼吧。”
依照王兴给我的照片,我制定好计划,从二楼进入随后完成摄像头的安置。
王兴立刻从包里拿出定点攀岩绳,来参观前我看了一下附近的监控摄像头,只有这里有视野盲区。
我扔了好几次才让钩爪卡在二楼的栏杆上,按下按钮抓钩拉住,我背上包立刻爬上去,上去后我立刻回收绳索防止被人看见,套上鞋套和手套,带好口罩,发现二层没有摄像头,我直接关闭电源,随后彻查各个房间。
二楼浏览后发现里面被改造成了三个卧室,原本的书房现在只有一张大床,我小心翼翼的打开橱柜和抽屉,里面基本上都是大量的情趣用品,保险措施还有廉价的情趣内衣。
我立刻来到一楼,打开后门让鸣礼进来,王兴给我们留意周围情况,没有问题去监控摄像头下暴露位置,鸣礼换好工作服就开始在卧室和洗手间安装摄像头,他动作熟练,安装位置隐蔽,最后把现场处理的干干净净后,我们测试了一下效果,随后把来路打扫干净,换好衣服从后门离开。
我返回二楼打开电闸,把脚印好好的彻查一下,随后放下绳索,挂好安全锁用双脚夹住绳子,慢慢滑下去,再次拨动按钮,钩爪收回,随后我们收拾好东西,原路返回。
最后告诉刘宇飞在给几家筛查电路问题时,有关闭电闸一会,甚至鸣礼还在走之前帮助他们升级了系统,这下连所有的摄像头内容我们都可以调动,可以修改,到时候口径也对的上,我们不会有任何的问题。
我微笑着把提拉米苏送到客人桌上,看着坐在吧台里的他,“摄像头怎么回收?”
他一脸淡定的告诉我,“不用回收,我自己做的摄像头,随时待机,随时拍摄,不用了还有自毁装置,我已经安好了保护措施,就算被发现了他们也看不出来是什么,也不会破坏房屋结构。”
我连连点头称赞,“不愧是专家,还得是你。”
齐鸣礼突然站起来,一脸不可思议的问我,“最让我感到意外的是你居然认识这里的负责人。”
“哎,我这也是沾了女朋友的光。”
随后就是我和鸣礼看着电脑里和黄色影片一样的场景和场面,当然给我们反馈的图像资料里,屋子里的配置更加迷离,更加容易让人的性欲上升,里面的人都是很年轻的,他们尽情享受着释放欲望带来的快感和快乐,不论是男男,还是男女,还是女女,还是多人。
除了有陆凡,我还看到了其他人,甚至还有意外收获。
里面的东西我看的浑身燥热,甚至还有了反应,我立刻起身选择洗把脸,让他录制关键的证据,但我没想到这小子居然脸不红心不跳的拿出书本开始了读书,就好像他经常干这种事一样。
总而言之,任务顺利完成。可我一直在想,有钱能买下这样房子的人,而且可以找来学校居多的人,酒池肉林,纵情放荡,整个学校里有这样能力的人会是谁呢?
他轻描淡写的说,“完事了,有证据了。”
我擦了擦脸,伸出大拇指,“做得好!”
我看着他翘着二郎腿仔细的读着书,“活着?有品位啊。”
他举了举书本,“我看过很多次了,每次看都觉得苦涩,但我感觉这就是最真实的人生。”
我突然想到了一点事,有个人我想去见一下。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鸣礼,周六就拜托你了,我可能要去一趟敬老院。”
他抬头瞥了我一眼,竟没有任何反感地说了句,“我知道了。”
到点我们打扫完卫生,换完衣服,锁好大门向学校走去,我突然想起来一些事,拍了一下手掌,“对啊!学校里现在最厉害,最有钱,最优势的就是韩昕了!”
花店店长一大早就收拾着门口的泥土和新到的花,抬起头看见了我,“我可真的有好久没有见过你来买花了。”
我无奈的笑了笑,“麻烦您给我包最好的康乃馨,我想去见一位老人。”
“好。”
“您好,我是夏天来过这里做志愿服务的方文一,我想见一下二零五的赵奶奶。”
门口的保安大爷嘬了一口烟,一边想着一边对我说,“二零五?那个人前段时间生病了,早就送去医院了。”
“哪家医院?”
“市第二医院。”
我立刻打车来到市第二医院,回想着上次来这里还是因为雨馨妈妈,没想到半年不到就出了这样的事。
我最不愿意去的就是医院,因为每次都会见到让人于心不忍的画面和各种悲伤的眼神还有眼光,可我记得上次见面她老人家的身体还是很好的,怎么现在成了这样?
我向前台打听了有关赵奶奶的信息,随后我拿着鲜花,不顾周围人的眼光来到了她的病房,才知道老人家的名字叫赵乃馨。
这是一间单人的病房环境很好,可一眼就可以看到她的手瘦的像个皮包骨,整个人没有一点精气神,戴着呼吸机看着窗户。
我轻声地走进病房,她听到了声音,花白的小卷发摩擦着枕头转了过来,那温柔祥和的语气亲昵着我,“你来了?”
我有些欣喜地问了句,“奶奶,您还记得我?”
“你是?”她的眼神有些迷离,想尽力抬起头又发现自己根本抬不起,脑袋沉沉的再次回到枕头上,“不好意思啊,老了,记不住了。”
“噢?你带了花给我?我能看看吗?”她几乎用恳求的语气问着我,我有些心疼的把花拿给她看,她看的不是很清楚,只是闻了闻,“是康乃馨,我最喜欢康乃馨了,谢谢你。”
我站在那里,看着她费力的做着一切,我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看着,看着曾经满脸笑容和我漫步聊天的那个慈祥的人现在静躺在病床,甚至我们已经有些相隔天地了,一想到这我就有些伤心。
这种无力的场景,这种感觉,就像我失去的母亲。
泪水打湿了我的眼眶,我没有忍住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您不是说还要活下去吗?不是说还要幸福下去吗?”
她突然笑了,吃力的抬起手,“你是?方?方什么来着?”
她的双手激动不已,不停的抖动着,“你来看我了?”
那种哭腔,那种语气,我冲上前握住她的手,“我还希望能再和您说说话,还希望能再听您说想追求幸福。”
她的嘴巴蠕动着,缓缓地吐了一口气,“我已经足够了,我已经足够了,我们就见过一次,还能再见到你真好,孩子。”
我低着头有些自责地说,“对不起,我什么也做不到。”
她的手放在了我的头上,我能感受没有一点肉的触感,但却安心的让人想依赖,“傻孩子,我已经足够幸福了,可我还是奢求幸福,我还是有些自私呢。”
“谢谢你带的花,我孑然一身,终于可以去了。”
我抬起头,看着她的手缓缓的落下,“您不是说还想要活着吗?您还有家人陪伴着,别放弃啊。”
她的呼吸变得急促,握住呼吸机不停的喘息着,几乎是口吐不清地说完这句话,“他们都走了,就剩下我一个人了,差不多了。”
我有些手足无措,按了按呼叫铃,“噢,对了,我想起来了,你叫方文一对吧,孩子祝你幸福。”
“奶奶?奶奶?奶奶?”
一旁的心率仪发出声响,那是一条直线,一条通往那个世界的大道,我不得不被请出病房,我像个木头坐在病房外的座椅上,那条线让我想起了母亲。
我的身上止不住地发冷,没多久医生走了出来,告诉我老人只是昏过去了,我悬着的心放松了下来。
我把自己的手机号告诉护士,如果有什么消息就打给我。
我没有理由待在这里了,走到一楼大厅的时候遇见了宋主任,他差点没有认出我来。我和他简单闲聊了几句就离开了,他告诉我雨馨母亲身上的血块是个肿瘤,只是还没有成型,虽然切除了,可还是要定期来医院检查一下才好,让我提醒一下。
我点点头,随后转头离开,我突然看见售药处那里有个看着很熟悉的人,“刘大哥?你怎么在这里?”
他惶恐地回过头看着我,一边把脚向后缩着,“方总!哎呀,这在工地干活脚被钉子扎穿了,实在忍不了了,来医院看一下。”
我看着那只黝黑,肿胀,发紫的大脚和深长幽深的钉眼,甚至有些泛起鸡皮疙瘩,我转身就给他挂上号,让他好好去检查一下,他推搡半天,说太贵了,不去了。
我以我在医院有人为由,足足和他争执了十多分钟他才妥协,我带着他排队等候。路过的人,排队的人都用奇怪的眼光打量着刘大哥,就好像他不该出现在这里。
聊了一会才知道,工友让他去医院看看,可是他不会挂号,一进来不知道该怎么办,也不好意思去问别人,就想去买点消炎的药回去算了。
我让他放心,我会帮助他处理好问题的,但周围的眼光和窃窃私语还是让我难过不已,轮到我们的时候,我提前进去告诉医生药单开两张,把贵的全放到一张上,我让他付便宜的那张,他连声说着谢谢,一直没有停过。
最后快临近中午我们才从医院出来。
我看了看天上的烈日,告诉他按时吃药,他不停的谢着我,我提出中午请他吃饭,他闻声色变连连拒绝,最后我们不得分散,临走时我问他,“刘大哥!你七十四岁怎么还出来做工?”
“苦啊。”
“但也没办法。”
“苦啊。”
“方总,您下次去工地检查一定小心,别受伤。”
“好,刘大哥你也是,好好照顾自己。”
看着他远去的背影,我的心里很是难受,他们本是享受先进条件的人,现在怎么成了这样呢?
我攥着手里的缴费单,忍不住感慨,有时候真正的人间地狱不知道是哪里啊。
有的人一辈子都在吃苦,都在受难,有的人却可以一辈子高高在上的肆意妄为,肆意挥霍。
人活着怎么这么苦?
凌晨四点多,赵奶奶去世了。
早晨我起来的时候才看到信息,看着天空中冉冉升起的红日,就像那一抹希望,告诉着我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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