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被轰然关上,她吃尽了自以为的苦头,哭着脸跑了出去,方远站在原地看着这个赤裸着身子,做事行为和风格和之前那个父亲截然不同。但他却一点也不反感,反而觉得这样的父亲很酷。
两个人也没有过多说什么,就当做什么事也没有发生一样。可方文一担心这个女人带走钥匙报复自己,所以把门锁上后,才安心睡去。
可能是昨天和她散步走的太多了,方文一此刻很累,这副身体也是疲惫不堪,二者相加的结果便是死死的沉睡。
……
“喂!起床了!”
我翻了个身子,睁开双眼,他就坐在我的床上,黝黑的脚丫对着我,看到门锁被撬开,我整个人有些惊讶,“你怎么进来的?”
他很平淡的回应了一句,就像自己不写作业那般自然,“用螺丝刀!”
我搓了搓脸颊,深感身上的疼痛,“几点了?”
“七点。”
我叹了口气,又倒在了软床上,“你不上学?”
“今天周六不上课,你快点做饭吧,我饿了。”
他光着脚丫跳下床铺,我才发现这小子个子很高,而且小腿的肌肉很健壮,皮肤也很白净。我起身翻找衣服,刚穿上拖鞋,发现脚下有几根头发,我以为是她的,但捡起来一看长度和我的也不一样,我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小心翼翼地把这几根头发收了起来。
打开衣柜发现自己的衣服不仅破旧而且少的可怜,我一边穿衣服一边问他,“你妈不给你做吗?”
他的声音在另一个屋子传来,“她从来没有给我做过一顿饭。”
“也是。”
我打开冰箱,看到里面剩下的东西,整个人都不得不承认,这个世界的方文一确实不像样子。冰箱里没有什么食材,里面几乎都是一些女人的补品和营养品,好在起码还有些干粮和鸡蛋。
我走进厨房,看到里面脏乱的程度堪比一战,我整个人的血压就上来了,我非常讨厌厨房脏乱,尤其是锅和油烟机周边。但没有时间处理,我只能尽可能的清理清理锅,然后做饭。
蛋汤被端上来的时候,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同时他内心里也再次确定了一件事,眼前的人不是父亲,但他还是保持自然,开始吃了起来,尽量不展露自己的想法,“你真的要和她离婚?”
我自信的点点头,从昨天了解的情况来看,离婚是最正确的选择,“嗯。我早有打算。”
他吃着仅剩下带着斑点的馒头,眼神细致的从上到下打量着我,“倒是你让我觉得不是方文一本人,昨天真的把她赶出去了。”
我喝了口汤,看着他有些俊朗的脸庞,“离了婚,你没有母亲了,不觉得难过吗?”
我以为他会哭泣,会流泪,会痛苦,但他却坦然地说了一句,“不难过,习惯了。倒是你不应该和她结婚,吃了这么多年的苦,还生下了个我!”
我被这个眼前五年级的孩子惊吓到了,他这番话完全不像个孩子,像个寄宿在这个家里的人,又像迫于无奈出生的异类,也可能是我们和他真的没有感情,我难为其难地笑了笑回应他,“不难过,习惯了。”
“我奶不会同意的吧。”
“我去和她说说。”
听到这个世界中母亲依旧在,我很高兴,同时我也有些担忧,可能这结婚就是母亲的意愿,只要结了婚就好,其他的什么也不管了,“对了,我办完事带你去买新衣服。”
“你想要什么东西?”
“球鞋!”
“好。”
饭后,他回到自己的房间不知鼓捣什么了,我穿上衣服,把银行卡都放进皮夹里才动身去母亲家。刚走出门,就闻到一股垃圾的臭味,门口的一个大爷弯着腰笑着问我,“怎么今天不出摊?”
我疑惑地看着他,可嘴上却习惯性地说了句,“改天,今天有事!”
我一路走在路上,继续看着这个我从来从来没见过的地方,从这里的环境和路的大小来看的话,这里应该比我家那边大很多。我对这里没有任何记忆,也没有任何头绪,但身体就是有种本能地指引着我,让我去我想去的地方。
我一路转转,走了好远,来到了一个比较偏僻的小区,这个小区看起来比我住的那个好多了,我闯入这个偌大的小区,却迷失了方向,这里是母亲居住的地方吗?
我看着门上的对联和福字,忍不住松了口气,这种仿佛来过千次万次的感觉,让我笃定地敲了敲门。
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我有好多的担心,但门被打开的瞬间,有个花白头发的人探出脑袋的那一刻,我一切的担忧全都消散了。
母亲看到我,温柔的说了一声,“儿子?”
和记忆里的母亲几乎没有任何差别,只是这里的母亲更加苍老更加年迈,但那温柔的眼神和声音依旧让我的心融化了,“妈!”
母亲看起来特别高兴,看到是我,立刻把门敞开,伸手示意我进来,“快进来!怎么了?前两天刚来过,今天怎么了?”
我踏进大门,迎脸就是一道阳光,特别刺眼,随后便是干净的地板和整洁的家,真有母亲的风格,我换好拖鞋,就像回到自己家一样拿起水壶就倒上热水,坐在沙发上,“妈!我想和您商量件事,我想离婚。”
母亲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就好像拴在了上面,听到我说了这句话,她没有一丝的惊讶和紧张,“哦!又是这个事!和你说了多少次了,夫妻之间吵架很正常,你是男人多让让她。”
平静的语气让我觉得可怕,这种话应该不是这种语气才对,我没有退让,依旧坚定口吻,“妈,我这次是认真的!我要和她离婚!”
母亲喝了一口水,眼神横扫进我的视线,“你不想过了?”
“嗯。实在太痛苦了,与其这样不如早点结束,对我们都好!”
母亲抿了抿嘴唇,好像在准备多说几句话,她放平姿态,宛如温和的水浇灌一般,“我知道,从结了婚之后,你就不止一次和我说这件事。这么多年了,你们也有了孩子,你爹走的早,我就你这一个孩子,看你成家立业在我心里是桩事,可好像这桩事让你喘不过气来。”
我咽了口唾沫,“看你的表情,我也就明白了,不和你多费嘴子,你嫌我唠叨,要离就离吧!如果能过得开心那也好!”
我心里其实有些不敢相信,母亲在我的印象里不是这样的一个人,我和她提这样的事,她以前绝对不会同意,但现在竟然如此顺利,“谢谢妈!我以为……”
她枯燥的手拍了拍我的肩膀,那是失去生机和活力的血脉,“结婚有个人伴着是好事,可如果那是劳累,那是束缚,还不如自己一个人来的自在。”
“你想好了吗?真的要和瑶雪离婚?”
她又喝了一口水,可那个名字出来的一瞬间,我差点心都飞了出来,“嗯!”
“那孩子?”
“应该是归我。”
“今天来就为这事?”
“不,还有以后孝敬您的事。”
“你是个好孩子,妈这辈子最大的骄傲就是你,咱不求你学习多好,长的多帅,咱们一不偷二不抢,过着自己的日子,就足够了!妈也老了,走的时间也长了,我也快了!”
“妈,你说什么呢?儿子这还要好好给你尽孝呢!”
“好!我儿子最优秀了!”
方文一走下楼梯,心里有股莫名的力量在支持他,他出了门才没忍住哭出了声,看到自己的母亲依旧健康的活着,可以和自己说话的时候,他那颗心愧疚的不行,同时也对现在母亲对他的理解和支持表示感谢。
他的肩上束缚的压力一瞬间少了很多,但还有一点压力,直到两个人签完字的那一刻,方文一才意识到自己多虑了。
看到离婚证被放到眼前的那一刻,方文一的身体有些颤抖,宛如这是他期待的结果,“从今天开始,我就和你再无瓜葛,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
她抚摸着有些瘀肿的脸颊,没有丝毫犹豫的拿起离婚证就离开了,“有病,你以为我稀罕你这个老东西?当年不是你求着和我结婚?现在你还挺起胸膛了?”
方文一握紧拳头,身心从来没有一一刻这样舒坦,“滚吧,都滚吧!”
出了门,方文一就看到她上了别人的车,等快走到家的时候,看到小区里冒出火烟,立刻冲了进去,看到是自己家的楼层,方文一傻了眼,他没想到对方会下如此狠手。
他害怕的不行,毕竟孩子还在里面,消防车已经赶到开始救火了,但屋子里煤气还是有一定风险,方文一现在不能上去,只能干着急,虽然那孩子和自己没什么关系,甚至死活都与方文一无关,但毕竟是一条生命冥冥之中,方文一总觉得和那个孩子很处得来。
他不停的呼喊着,和消防人员沟通着,直到听到身后传来一声,“爸?”
方文一转身一看,是他,他一脸懵地看着方文一,直到那黑烟从自己家飘出来,他大声的喊了一句,“我的球!”
方文一一把拦住他,让他冷静,发生火灾上去就是添乱,家没了就没了,但只要人没事就好。
最后方文一得知确实是有人故意放火,好在人们发现的及时,没有酿成大祸,但这一场大火基本上把家具和一些东西都烧没了。但唯独家里的昂贵化妆品不见了,方文一突然向后一瞥,一个身高和自己差不多的人正在看着他们。
两个人看着家基本上被烧的一干二净,方文一倒是不担心,毕竟所有值钱的东西和车子钥匙都在自己的手里,但那孩子却在那一堆被烧焦的破烂卷子还有练习册和书本的纸堆里找到了一个足球。
我惊奇地说了一嘴,“你还会踢足球?”
他一脸愤恨地看着我,“这是你给我买的,你不是最喜欢足球了吗?每次有球赛都自己晚上不敢在电视上看,都偷偷的在电视上看。”
我刚才的表情立刻消失了,我蹲下身子拍了拍他的脑袋,“是啊,可是踢足球可能没前途啊。”
“爹,没那么多钱供你踢足球!”
“我知道。”
他抱着自己的足球,看着被烧一干二净的书本和背包没有一丝悲伤,就好像他是人,那是物,二者没有任何关联。我还在忧愁着到时候买些什么家具,他已经站起身开始清理垃圾了,“先收拾家吧,我今天帮你做串串去。”
“嗯。”
此刻方文一才想起来,自己是卖炸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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