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钟百年难得一见的对我笑了笑,竟然还是露牙的那种。
他伸手接过了验尸伞,跟白桂仙问清了路,一言不发的转头离去。
“陶……陶师叔,就这个简单挨他放的?!”
白桂仙一脸忧虑的小声问道,我点了点头,心头感觉似乎多了一道若有若无的重量。
此时我已经完全相信了宋钟,他刚才跟我发下的是魂誓,以自己的一缕魂魄作为缔结契约的“风险保证金”。
一旦背弃诺言,他将会神魂俱灭,永不超生。
而且他还主动把这一缕魂魄暂存在我的身体之中,一旦我发现什么不对劲的苗头,可以立马催动魂誓生效,让他当场丧命。
我看着宋钟的背影沉默了一会儿,叮嘱白桂仙尽可能的收敛身上的法力气息,悄悄的朝着预定的通道出口摸了过去。
白桂仙本来就修炼的木行法术,此时借助着干稻草的掩盖,把身上的气息隐匿的几乎无迹可寻。
没过多久我们就悄无声息的摸到了通道的出口处,白桂仙对我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朝斜上方指了指。
灯光之下,我右手边的通道现出了一条斜着向上的楼梯,盘旋着通往了看不见的地方。
楼梯口里不停的传来一阵阵放肆的哄笑声,还隐隐的透出了一道明亮的光线。
我对白桂仙点了点头,用手势示意她暂时潜伏下来
等待宋钟佯攻。
白桂仙紧贴在通道的墙壁上,握着匕首的双手颤抖个不停,满脸都是豆大的冷汗珠。
我也收敛了身上的阴阳气息,躲在一大堆纸扎小人中间,嘴里叼着小竹哨,一副严阵以待的架势。
这时候我听清楚了,头顶上的地板正在不停的传来时长时短的敲击和划拉声,听起来手法有点儿急促。
“哟,那姓关的好像发现你了,挺厉害的啊。她……是怎么做到的?”
地灵的声音在我的脑海里响起,“她说,刚才潘成把部分看押人员调走了,可能是走漏了风声。现在关押他们的屋子里有四名高手,法力和常晟相差不大,让你小心行事。哎哎,赶紧告诉我,怎么回复她?”
我扯了扯嘴角,没搭理地灵。
要是在这个时候对关羽娣的讯号作出回应,狄三先就会第一时间得知我已经来到了预定出口,立马就会暴露整个儿计划。
最好的办法就是保持静默,让潘成认为我会在其他的出口现身。
就这么静静的过了大约十几分钟,通道的出口外边突然传来了一声兴奋的叫嚷。
“哈哈哈……陶多余果然上当了!哥儿几个,金主爸爸发来了准信儿,偏殿那边的出口打起来了!”
“嘿呦喂!这潘大财主是真没糟践了他这个名字,真成!哟哟哟,关大美人儿,您这是什么
表情呢?我也不怕实话告诉你,那姓陶的小子落进了陷阱,您得居头功!傻了吧?不知道哪儿来的功劳了吧?哈哈哈……没事儿,等逮着了姓陶那小子,咱哥儿几个有的是时间,到时候我跟你……慢慢儿单聊。”
“行了老左,麻利儿的先去把正事儿办了,等主家的酬金一到手,想要什么样儿的女人不是管够,还用的着在这儿跟这老模喀嚓眼的老娘儿们磨牙打镲?”
“嘿嘿,钱大少,你还年轻,这就不懂了吧?年少不知少妇好,错把少女当块宝。等你在风月场里混上几年,你就得感谢哥哥免费送给你的这句金玉良言喽!”
“德性样儿,赶紧走吧!雷子,你留下看着这些人。警醒着点儿。别瞧他们个个儿都已经成了蔫儿茄子,可一旦让他们逮住空子,随便一个人都能把你的双黄蛋给挤出来喂苍蝇。”
几个人满口污言秽语,声音慢慢走远,屋子里只留下了常晟声嘶力竭的吼叫。
“你们……找死!师尊,徒弟无能,让您……受委屈了。”
“阿晟,记住这几个人。”
关羽娣颤抖的声音传了过来,但我能明显听的出来,她的情绪一半是来自于遭受轻薄的真情实感,还有一半……
是在迷惑屋里的看守,还有暗藏在她身边的叛徒。
虽然此时关羽娣还不清楚到底是谁在
暗中给潘成通风报信,暴露了我和关羽娣刚刚商量好的计划,但她的应变能力绝不是吹着玩儿的。
且不说发生了我没有按照原定计划从偏殿方向潜入进来的这种意外了,就单凭刚才那几个人临走时得意忘形的那一通话,就足以引起关羽娣的警惕。
“师门不幸,咱滇南楚门出了叛徒,让我们落得个受辱等死的结果,都是我平时工作太忙,疏于管教的错。可哪怕我们今日就要命丧黄泉,也要牢牢的记住这几个混账的模样,等到了阴曹地府,就算是化身厉鬼,也要回来找他们算账!”
“是,师尊……不是,您不会死,阿晟不会让您死!我要把这些混蛋挨个杀了,刚才那个人……哪只手摸了您的下巴,我就把他哪只手剁下来喂狗!”
“嘿哟哟哟哟,我说这位道爷,您都已经成了蒸笼里翻了肚的螃蟹了,这儿还想耍横呢?剁手……啧啧,可吓死我喽!得,您几位踏实待着,我去放个水,腾腾肚子等着吃庆功宴喽!”
一道声音一边讥笑着一边越走越远,我站在通道的出口不远处冷冷的一勾嘴角,轻轻吹动了嘴里的小竹哨。
不错,关羽娣不会死,唐果儿不会死,也包括常晟在内的所有人都不会有事儿。
该死的人是潘成,楚凌,还有那些对关羽娣出言轻佻,以为已经胜券
在握了的帮凶!
一股滔天的怒火正在我心底渐渐升温,随着小竹哨发出了一声轻啸,早就盼着建功立业将功赎罪的那三十六个纸扎小人化成了一道道残影,争先恐后的冲出了通道。
“嗯?什么玩意儿……唔!唔唔唔!”
我重重的踏着脚步走出了通道的楼梯,白桂仙赶紧闪身从我身边挤了过去。
“师尊!你某得事吧?手都勒肿的了,给疼?”
白桂仙手忙脚乱的给关羽娣解着身上的绳索,屋子里顿时就响起了一片惊喜的低呼声。
“掌门!”
“小师叔,真的是你!你们瞧瞧,你们瞧瞧!我说什么来着?我这个小师叔他就是属千年王八的,壳倍儿硬……不是,命硬,头铁!就我爸那点儿雕虫小技还想跟他玩心眼儿?切,他是想瞎了心了。拿一平底锅就想煎熟了孙猴子,还差着八百年的火候呢他!”
“哎,陶师弟……师叔!你你……别闲着啊,赶紧给我解开!刚才有个混账东西轻薄了师尊,他还没走远,你赶紧的,我不把他给大卸八块了拌在猪饲料里,我他妈跟他姓!哎,他可别正好姓常啊,呸呸呸!我老常家才没有这种杂碎玩意儿呢!”
我没搭理众人的喊叫和常晟的絮絮叨叨,双眼一直都紧盯在一个瞠目结舌的人的脸上,双眼慢慢充斥起了……
一片血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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