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佑锦一行人一离开,孙睿就问孙青书有没有受了委屈。
孙青书摇了摇头,表示自己并没有。
司佑锦和司中一路上都没什么交流,在边关城与朱义端告别。
父子二人一道回了京都,京都城门口,司佑锦刚一下马就见齐佩煊站在不远处。
齐佩煊见司佑锦回来便迎了上去,“佑锦。”
司佑锦见到齐佩煊笑着走过去,“佩煊。”
“一路辛苦,虹传书来说你们遇险······你可有受伤?”齐佩煊问道。
司佑锦在齐佩煊面前转了一圈,“此去虽然凶险,但我平安无事。”
虹此时也默默地上前,“主,我回来了。”
齐佩煊看了一眼虹,只是“嗯”了一声。
而后继续对司佑锦说道:“我早已经备好梨花春,待你面见我父皇复命后,来我王府,我这就回去让人备好一桌好菜等你。”
“好。”司佑锦和司中一同去了皇宫复命。
虹跟在齐佩煊身后像个委屈包,自己回来了主怎么连问都不多问一句呢?
此去凶险的哪是将军,凶险的明明是那群育荒派的人,那死的死伤的伤。
来的人就没一个活口回去。
再看将军,在人群中厮杀的模样,舞着长枪以一当百啊!
虹心里嘀咕。
这一个月的离别,齐佩煊也想开了。
司佑锦是瑾璇也好,司佑锦不是瑾璇也罢,自己自始至终喜欢的都是司佑锦。
又何必在乎性别。
那时他掉下井的揪心,还有此番收到传书遇刺这几日的牵肠挂肚。
早就已经无所谓他是男是女了。
司佑锦是宝元的将军,自己也是宝元的瑞王。
司佑锦是男人又何妨?
齐佩煊在王府内等着司佑锦来用晚膳。
等到司佑锦来,两个人一起在王府院子里喝着梨花春说着朝堂之上的事情和当今各国局势。
少年从来志存高远,就算心有所系,也当属国为一,其后为家。
少年的心应该在那山川湖海间,在那天地广阔下。
这是两人独有的默契,藏起了一些东西,在这月光下高谈自己凌云壮志。
“你有何心愿?司佑锦。”
“我想要那边关城和京都一般繁华,宝元没有战火硝烟,百姓安居乐业。”
“你呢?齐佩煊。”
“我啊,希望宝元百姓幼有所育,老有所依,官民一心,让宝元变成前所未有的一派盛世。”
司佑锦微微一愣。
他知道的,上次在朝堂之上,齐佩煊替齐彦德说情说的便是这一番话。
那日的齐佩煊说到这个的时候,眸子里有星辰天光。
就和现在一样,齐佩煊仰头看着已经黑了的天,天上星辰闪烁。
到底是星星坠入了少年的眸子里,还是这片星辰本就出于这少年。
不知道齐佩煊所说是不是齐彦德所愿,但是一定是面前这个少年一直的念想。
两个少年的念想凑成了一个宝元盛世的梦。
这世间的山啊,水啊,一时间都在这个梦面前失了颜色。
时光匆匆,又过了两月。
离齐彦德和朱百秀订婚的日子愈发的近了。
护国将军府的门槛早就被媒婆踏烂了,都是上门给司遇淑说亲的。
可司遇淑一心只想嫁给齐佩煊,做着她的王妃梦。
这可愁坏了孙鸽。
这天孙鸽出现在了镇国将军府的门口。
司佑锦下朝回来就看见了孙鸽被门口的小厮拦在了门口。
孙鸽看见司佑锦回来面露喜色,赶忙上前亲昵的拉起了司佑锦的手。
“佑锦啊,你回来了啊。”
司佑锦不动声色的抽回了手,后退了一步,“母亲,何事?”
见司佑锦直接开门见山的问还将自己的手抽回去了。
丝毫没有要自己进府坐坐的意思,孙鸽的笑容有些僵硬。
“是这样的,这几年一直都有不少公子来护国将军府提亲,想要迎娶遇淑。”孙鸽斟酌着开口。
自从司佑锦被封镇国大将军后,提亲的人更多了些。
这些公子哥不少是因为家中的原因,想要攀上关系。
毕竟父子都是大将军,这若是攀上了亲家,那便是圈养的鸡犬都要高人一等。
司佑锦露出了一抹淡淡的笑容。
“可是阿姊找到了合适的郎君决定择日成亲,喊我去上座吃杯酒?”
孙鸽听司佑锦这样说,笑容更僵了,“这······并,并不是。”
“遇淑她,一直喜爱瑞王,你和瑞王交好,母亲想……托你从中撮合撮合······”
“啊,对,我还特意做了糕点,给你带了过来,你最爱吃的糕点,如意卷。”
说着孙鸽还将自己挎着的食盒递到了司佑锦的面前。
司佑锦没有接过,而是打开了食盒,看着里面那一盘如意卷讽刺的笑了笑。
“母亲,您记错了。”
司佑锦淡淡的开口,“我从来不爱如意卷,我根本就没尝过你做的如意卷。”
“这是幼时你哄着司遇淑做出改良的糕点。”
“这种如意卷,只你会做,爱吃的是司遇淑才对。”
司佑锦苦涩的笑了笑。
孙鸽尴尬的笑着,“这,佑锦尝尝吧,爱吃娘亲再给你做。”
听着这一声娘亲,司佑锦眉头紧促,嘴角甚至连苦涩的笑都已经无力扬起。
“若非为了司遇淑,你会来这镇国将军府吗?”
司佑锦没有去吃如意卷,冷不丁的问了这一句。
孙鸽当即就已经回答,“会,当然会,你是我的孩子,我怎么能不来看你呢?”
听着孙鸽这个回答,司佑锦端起了食盒里装着如意卷的盘子,拿起一块糕点细细打量。
“这糕点做的真精致,就和您说的话一样漂亮。”
孙鸽还没明白司佑锦话的意思就见司佑锦将糕点倒在了地上。
“你若会,我或许早该尝过你做的如意卷。”
“你若会,我或许真的最爱你做的如意卷。”
“你若会,我或许会让你进这镇国将军府。”
司佑锦说完手中的盘子也随之落地,发出一声脆响,盘子四分五裂。
“护国将军夫人,请回吧。”
“我镇国将军府不干媒人的事情,只会保家卫国。”说着看都没看孙鸽一眼径直朝将军府内走去。
孙鸽蹲下身子去拾碎了的盘子,此时司遇淑匆匆的跑来。
“娘亲,你为何要来找司佑锦,他这种白眼狼,怎么可能会帮我。”司遇淑说道。
而后愤愤的拾起一块如意卷砸向了将军府的大门。
看门的小厮见状上前推倒了司遇淑,司遇淑摔在地上。
看门的小厮将掉在地上的如意卷塞进了司遇淑的口中。
而后架着司遇淑丢到了一旁,丢给司遇淑的也只有一句滚远点。
而后一脸嫌弃的说道:“晦气死了,真是脏了将军府的门楣。”
司遇淑嘴里被塞满了如意卷被丢在地上。
对门的瑞王府,不知何时齐佩煊站在王府门口看着。
孙鸽上前关心司遇淑,可司遇淑现在满眼只有齐佩煊。
吐掉了口中塞满的如意卷,站起身就跑向齐佩煊。
还没踏上往王府门口的阶梯就已经被小厮拦住,“大胆!”
“佩煊哥哥!”
齐佩煊居高临下的看着孙鸽,丝毫没有要搭理司遇淑的意思。
“护国将军夫人好计谋啊,因为佑锦与本王交好,便想着要让司遇淑踩着司佑锦肩爬到我身边?”
“你的手,是不是伸地太长了些。”齐佩煊目光冷冽。
孙鸽不敢多言,手攥着食盒,手心已经出了一层细汗。
“如意卷,真是好如意啊,只不过你的如意卷是用司佑锦的血肉做的吧。”
“你就好似那食人血的水蛭一般,可恶至极。”齐佩煊满脸厌恶的看着这对母女。
司遇淑听着齐佩煊说的话,面露难色,“佩煊哥哥······”
孙鸽垂下了眸子,没有说话,上前拉住了司遇淑的手,“遇淑,我们回去了。”
司遇淑被拉着走了,一边走一边说,“佩煊哥哥,我从小就喜欢你,为什么,为什么你就不愿意多亲近我一点呢。”
是啊,这是为什么呢?
可能司遇淑不知道,齐佩煊曾撞见过她和几个富家子弟欺负一个寒门学子,更是害的那个孩子丢了性命。
后来,他看见司遇淑对自己的胞弟都如此。
甚至司佑锦给司遇淑带来的是富贵,是安宁的生活,是锦衣玉食。
可司遇淑却给司佑锦带来的是无尽的委屈。
司遇淑和那深宫里的女人毫无差别,甚至,善妒有过之而无不及,还没脑子。
齐佩煊没有说话,进了王府。
现已经入冬,已经开始有了些冷意,司佑锦在书房整理着东西。
池樱敲门,“主,韩小姐来了。”
“葶春?”
司佑锦放下了手中的东西,从书房出去,去了正厅。
许久未见的韩葶春看见司佑锦,有些呆愣。
爹爹很少让自己出门,自己曾来找过司佑锦一次,可那一次司佑锦出了远门。
门口的小厮说司佑锦是去出公差了。
韩葶春微微行礼,“佑锦,有些许日子未见了,最近过得好吗?”
“挺好,葶春今日怎么突然来了?”司佑锦回礼。
“只是许久未见你了,来看看你。”
“我煮了养胃的南瓜小米粥给你带来,佑锦总是会因为公务忘了好好用膳。”
说着韩葶春让一旁的丫鬟把粥从食盒里端了出来。
司佑锦接过,闻了闻,“好香啊。”
韩葶春莞尔一笑,谁成想司佑锦居然当面将粥喝的一干二净。
“和闻起来一般香甜可口。”司佑锦的语气里带着满足。
韩葶春脸颊微红,露出了笑,“你若爱吃,我得空给你做了送过来。”
“好啊,吏部尚书知道了怕是得找我算算这粥钱了。司佑锦玩笑道。
韩葶春说想要司佑锦陪着去河边走走。
现已经入冬,河风有些凉。
想到这司佑锦去了自己房内拿了件披风出来。
韩葶春见司佑锦拿着披风出来微微愣了愣。
还没反应过来,司佑锦就已经将披风披在了自己身上。
“河边风大,现已入冬,更是有些寒凉,葶春身子弱,要注意些才是。”
司佑锦为韩葶春披上披风,披风领口的细绒蹭到韩葶春的脸,有些痒。
到底是司佑锦的披风,给韩葶春穿着都大了很多。
看着韩葶春穿着自己的披风,就像是大大的披风里钻出了一只小白兔一般。
司佑锦一时间觉得可爱,笑出了声,伸手摸上了韩葶春的头。
揉了揉韩葶春的脑袋,“葶春这样穿着,倒着显得小小一只,很是可爱。”
韩葶春闻言顿时红了脸,将披风上的大帽兜戴了起来,整个小脸都藏进了帽兜里。
司佑锦和韩葶春这才出府去河边散步。
池樱想跟着,却被韩葶春的贴身丫鬟拉住了。
“我家小姐和将军去河边,你我干嘛要跟着。”
“啊?”池樱不明所以。
那丫鬟掏出了一包零嘴,打开递到了池樱面前。
“他们两个人散散步,我们别跟着了。”
一路上,韩葶春听着司佑锦说着这段时间的见闻。
身上的披风被风吹动,司佑锦帮衬着拉了拉。
“佑锦,你可有心悦之人啊。”韩葶春问了这么一句。
司佑锦愣住了,看向韩葶春,笑着说了句,“有。”
韩葶春眸光微动,想知道是谁。
可司佑锦却接着说道,“只可惜,我与他身有重责,我已难以撑的起一个家。”
韩葶春笑了笑,没再说话。
佑锦口中的人,不是自己。
有那么一瞬,多希望那个人是自己。
哪怕自己等一辈子,都值。
“佑锦,我爹爹给我寻了个夫家。”韩葶春看着远方开口。
“谁家?”
“朱丞相家少爷,朱义端。”韩葶春叹了口气。
“不日他将回京都,父亲与朱丞相都已说好了这桩婚事。”
司佑锦闻言笑了,“这是好事啊。”
“朱家公子我上次得见,一表人才,为人端正,是个不错的人选。”
韩葶春看向司佑锦,垂下了眸子,“嗯。”
“葶春过段时日见到他便可得知了。”司佑锦为韩葶春感到高兴。
韩葶春苦涩的笑了笑,看着司佑锦,抬手踮起脚尖摸上了司佑锦的面具。
指尖划过面具只有这面具冰凉的触感。
是了,他和这个少年郎,隔了一个东西。
并非这面具,而是鬼虎将军担着国家的重责。
她们所隔的,是宝元河山。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桩婚事已经成了定数。
佑锦,你到底有没有一丝一毫,曾感受到过我的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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