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天,沈土元闯进了恬蛊村。
夜里,陈恬怡听见门外的喧闹,不由得皱了皱眉,“什么事?”
“陈恬怡,你出来!”
沈土元不顾几个村民的阻拦直冲陈恬怡的屋子,陈恬怡随意的将衣袍穿在身上,打开了房门。
看见了和两个村民推搡着朝自己这边走的沈土元。
“土咩咩?你怎么来了?”
沈土元甩开了拉着自己的二人,带着怒气说道:“你那个蛊毒,到底何解!”
听到这话,陈恬怡眸光暗了暗。
看向一旁的两个村民,“你们回村门口当值吧。”
两个村民就这样行礼离开了。
直到二人走远,陈恬怡都没有说话。
月光下,两个个头不大的人就这样对视着。
陈恬怡低下了头,沈土元皱了皱眉,刚要开口说什么,就听见背后传来了铃铛声。
一回头。
只见那一轮圆月之下,一辆马车缓缓地朝着二人靠近。
那乌金木的车身,车身上所有的纹路雕工精细,还都用金粉勾边。
上好的蚕丝薄纱帷幔,薄纱帷幔上还用银线绣上了暗纹。
月光下,马车内,两个人影若隐若现。
三匹马脖子上的金铃每走一步都发出暗哑的声响。
沈土元和陈恬怡都后退了两步。
沈土元看着蚕丝帷幔上那银线的暗纹,瞳孔一缩,又接连退了好几步。
是她……
马车缓缓停下,马车车帘被跟随在侧的侍女撩起。
只见宁坐于车内,微微侧着身子。
墨发三千,一根浅云色的发带随意的捆在发尾,一身月白的袍子,银线在领口绣着祥云纹。
骨节分明的手,一手搂着身侧的女子,手和女子的手相握,另一只手则是倒了杯茶,端起茶盏。
青田玉的茶盏被他端到唇瓣,薄唇微缩吹动杯中的水面漾起层波澜。
他垂着眸子,何其儒雅。
他身侧的女人,靠着他,一副慵懒,白发如雪,她眼眸微垂,手中的檀香扇半开着,有一下没一下的扇着。
沈土元和陈恬怡都有些紧张。
迷引宗的两位都来了。
月吟抬眸,眸光扫过沈土元,沈土元打了个哆嗦,而后目光落在了陈恬怡身上。
也就是这个时候,月吟嘴角扬起了一个好看的弧度。
眸子里带着温柔,她笑着。
但在场的所有人都知道面前这两个人的恐怖。
不然,迷引宗也不会居各国之中能保持中立的状态还不会被任何一方打压。
檀香扇吧嗒一下被收起,月吟坐直了身子。
也就是这个时候,马车后,迷引宗的属下押着两个村民出来了。
陈恬怡皱了皱眉头。
月吟笑着说道:“陈恬怡,恬蛊村的圣女,之前我家徒儿便是找你寻药吧。”
“因此,他做了你的药人。”
“这段时日,你一直都在寻找解蛊之方,不知,进展如何啊?”
陈恬怡一愣,自己一开始就已经被盯上了吗,甚至她连自己这段时间的动向都知道。
陈恬怡眯了眯眼睛,“我为何要告诉你?”
“你的徒儿心甘情愿的做我的药人,我就算有解蛊之法,但不想给他解蛊,有又何妨?”
月吟没有说话。
宁此时开口:“来人,把这两个村民放了。”
迷引宗的下属押着两个村民走了出来,正是刚刚阻拦沈土元的人。
迷引宗的属下松开了两个村民,让二人离开,陈恬怡看着二人离开笑了笑。
“是打算用这二人来威胁我吗?你们把人放走,你们就不怕我不愿意交出解蛊之法吗?”
月吟笑着没说话,宁淡定的抿了口茶,嘴角也扬起了一个微微的弧度。
两个人的反应就好似刚听了一个笑话。
陈恬怡皱眉。
“我们抓这两个村民是因为我们进来,他们阻拦,以免他们生事端所以才压了过来,你难道以为我们会拿这个做威胁你的筹码吗?”
宁淡定的喝着茶,说道。
陈恬怡不语。
月吟夺过宁手里的茶盏,喝了一口。
宁宠溺的看着月吟,给新的茶盏倒上茶,递到了月吟面前。
月吟将茶盏中的茶一饮而尽,看向陈恬怡。
陈恬怡见二人没有理会自己,尴尬的笑了笑。
“也是,以二位的实力,整个恬蛊村都不成问题。”
月吟挑眉,听到这话笑出了声,她笑的就像一只狐妖,带着魅惑。
檀香扇微微掩唇,和宁对视了一眼,看向陈恬怡。
宁放下手中空了的茶盏,一边倒茶,一边笑着微微摇了摇头。
陈恬怡眯了眯眼睛。
“托我徒儿们的福,近日恬蛊村发展的不错,民间也有蛊医一说了。”
“这村中的确有不少人,但是我们迷引宗,可不局限于此啊。”
“近日迷引宗出村的青年便有十一个,嫁出恬蛊村的姑娘也有两人,定亲的有一人。”
“你说是吗?恬蛊村的圣女大人?”
陈恬怡倒吸一口凉气。
“况且,你还没有找到解蛊之法吧。”
月吟的眸子里带着一丝怒意。
陈恬怡捏着拳头,“所以,您此来为何?”
“我等不了了,我的徒儿更等不了,我不计较我徒儿做你药人的决定。”
“我要的是,你用最快的速度研制出你未完成的解蛊之法。”
“为此……”
月吟打了个响指,迷引宗的人又带了好几人出现,“这些人会和你一起研制。”
沈土元看着那几个老头嘴角抽了抽,这可都是恬蛊村爷爷辈的存在了。
多年之前他们出村在外游历,可以说救了不少人。
不过后来老了,年纪大了,都隐居山林。
没想到这些老骨头都被抓来了啊……
陈恬怡看着这里面的老头,还有一个女人连忙上前跪下,“恬怡拜见师傅,师公。”
一个头发已经夹杂着银丝的女人温柔的笑了笑,“恬怡多日不见了啊。”
其中最老的老者,拄着拐杖,走一步都要抖三抖的。
陈恬怡看着连忙过去搀扶,“师公,您,您身子无恙吧。”
老者摆着手,“无恙,就是……一醒啊,就被装进麻袋扛来了……哎呦,我这老骨头诶……”
沈土元听着顿时就想笑。
为什么听到不是只有自己被装麻后扛走就那么开心呢?
“好啦,我可不是让你们叙旧的,我连你师公都给你扛来了,想必你能在三日之内研制完解蛊之法。”
陈恬怡抿唇,三日吗,时间虽然有些着急。
但是解蛊之法已经完成大半,现在师傅、师公都被拉了来,想必确实是可以。
“三日,我要我徒儿身上的蛊毒可解。”
月吟说罢哼了一声,不再看陈恬怡。
目光落到了沈土元身上,沈土元顿时打了一个哆嗦。
刚要说什么,沈土元直接被人套上了麻袋,黑衣人利落的把他扛到了身上,用最快的速度消失在了众人面前。
黑衣人动作一气呵成,而沈土元甚至连挣扎都放弃了。
都说再一再二不再三,这都第三回了,行了,我服了。
把我套麻袋扛走,你算是扛到棉花啦!
沈土元被揭开麻袋的时候,已经出现在了瑞王府的大门口。
看着瑞王府的匾额,沈土元叹了口气。
走进了瑞王府,去了齐佩煊的院子。
齐佩煊卧房的烛火已经熄了,偏房内却长明着。
那是司佑锦住的地方。
走到司佑锦的房门口,房门大开,司佑锦就坐在那处理公务。
意识到有人来了,司佑锦放下了手中的笔,看向沈土元。
先是一愣,脱口而出便是那句“可是佩煊身体不适?”
说这个话的时候,司佑锦已经站起身走到了门口沈土元的身边。
沈土元一愣, 摇了摇头,“不不不,不是,我就是看你房里烛火未熄,所以来看看你在做什么。”
“哦,育荒还有一些余党,我还有事情未完成。”
“那,那你忙,你要早些休息。”沈土元也没进房间,说着便迈开步子要离开。
“好。”
第二日,司佑锦走出房门,看了眼微微开始泛白的天空。
该去早朝了。
看了眼齐佩煊还闭着的房门,司佑锦走到了齐佩煊房门口。
手抚上房门,轻轻的说了句,“早,我去早朝了。”
说完司佑锦便离开了。
他还得去丞相府找朱义端和朱丞相一起。
诸多事宜还得和他们在路上多做协商。
育荒击破后,余党四散逃跑,诸多事宜,还需细言。
还有余党清除后,他们要提议的诸多事情现下也要开始着手安排了。
司佑锦一到丞相府,就见朱丞相和朱义端已经出门了。
韩葶春送朱义端到府门口,正好看见了司佑锦。
司佑锦没说话,正准备走的时候,韩葶春却从丫鬟手中接过了药箱递给了朱义端。
和朱义端耳语了几句,这才进府。
司佑锦没骑马,而是和二人一起进了马车。
司佑锦坐下,就准备开口说什么,可是朱义端却打开了药箱,抓住了司佑锦的左手手腕。
司佑锦微微一愣,朱义端抓住了司佑锦的手腕,将司佑锦的袖子拉了上去。
手臂上的纱布上渗着血水和脓液。
“昨日可记得换药了?”朱润贤开口,无奈的问道。
司佑锦微微一愣,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开口说起了昨天夜里自己能想到的事情。
手也没收回来,任由朱义端为自己上药。
朱义端看着司佑锦的前臂上这差不多有一个前臂这般长的口子都不由觉蹙起了眉头。
这般长的伤口狰狞又可怖,还渗着脓液。
“佑锦,你这几天一定要记得上药。”
“好。”
朱润贤摇了摇头,这小子肯定记不住。
司佑锦应了一声便继续说着自己一开始说的事情。
父子二人就这样听着。
三人进了宫门,路上遇到不少大臣相互打招呼。
司佑锦和一众大臣像往常一样走进朝堂。
可刚到大殿门口的时候,司佑锦却愣住了。
大殿之上,齐佩煊一身木紫色的袍子,月灰色的布料勾边做衬,衣袍上绣的是青松明月纹。
他坐在那椅子上,脸色有些白,闭着眸子,咳嗽两声便蹙起了眉。
他的墨发被束在脑后,银发冠束着他的墨发,发根处还挑出一缕编了根小辫。
他听见有脚步声,便睁开了眸子朝着众人看去。
在看见司佑锦的时候,便扬起了笑容,他的笑容透着些无力感。
司佑锦只是愣了那么一秒,便快步走到了齐佩煊面前。
单膝跪在了地上,握住了齐佩煊的手,“你怎来了?怎么不在府中好好休息?”
“已经无大碍了,只是腿脚现在不能行走了。”齐佩煊握住了司佑锦的手。
“朝中诸多事物,我都有所盘算,我若不来,恐有些事情你们劝不动皇兄。”
话音刚落就听见那声熟悉的“皇上驾到——”
众人纷纷站定,给齐彦德行礼。
齐彦德进门,看了一眼齐佩煊,脸上并没有惊讶之色,坐到了高位之上。
没有过问齐佩煊的身子,而是直接步入正题。
这个早朝持续的时辰比以往都要长。
齐彦德和司佑锦都时时注意齐佩煊的状态。
齐彦德还让总管太监到齐佩煊身边伺候着。
齐佩煊坐在那,总管太监手里端着茶碗,他坐在那侃侃而谈。
谈的是天下,谈的是百姓,谈的是下一步。
司佑锦和朱润贤,朱义端等人都时不时的补充自己的看法。
朝堂之上,颇多良策。
不全之处亦有方补全。
正在齐彦德准备退朝的时候,齐佩煊端起了公公的茶碗,将杯中的杯中所剩无多的药一饮而尽。
却不曾想一阵呛咳,齐佩煊连忙遮掩,刚喝的那口茶也吐回了茶碗中。
杯盖掩着,身边的总管太监连忙为齐佩煊拍背,想让齐佩煊可以舒服一些。
齐彦德站起了身,司佑锦想去齐佩煊身边,却被身边的朱义端拉住。
“不要殿前失仪。”
齐佩煊喘着粗气,皱着眉头,脸色惨白了些。
齐彦德连忙从高位之上下来,“退朝。”
“传太医来。”
说着急匆匆的来到了齐佩煊身边,司佑锦当即就囫囵着行礼,立马朝着齐佩煊走去。
齐佩煊咳的不轻,见司佑锦过来,便盖上杯盖。
把茶杯递给了身边的公公,喘着粗气冲着已经到自己面前的二人露出了一个笑容。
“我,我无碍。”
“皇兄,不必传太医了,我只是被茶呛到了。”
司佑锦皱着眉头,齐彦德刚要说什么就又被齐佩煊打断。
“皇兄。我累了,想回府。”
“好。”
齐佩煊看向司佑锦,“佑锦,回家。”
“好。”
司佑锦说着就要去抱齐佩煊,齐佩煊一愣。
眼瞅着司佑锦要把自己抱起来,立马拍了拍司佑锦,示意司佑锦停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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