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身上马,朝着皇宫的方向去了。
今日的司佑锦没有穿官服,也没有穿银甲,就这样一身白衣去了皇宫。
骑的还是齐佩煊平日里最爱的马。
一匹算不上好的马匹。
摸了摸马匹的鬃毛,司佑锦苦涩的笑了笑。
一路去了宫门外。
宫门口,光是司佑锦这一身素白便足够扎眼。
果不其然,司佑锦在宫门口就被拦了下来。
司佑锦就只是站在那宫门口,看着其他官员进宫。
她自然知道这其中的忌讳,可是对她而言,她要犯的便是这个忌讳。
此时朱丞相和朱义端此时下了马车,就看见了站在这宫门口的司佑锦。
如果换做是平日里的司佑锦站在那里就已经足够扎眼了,更何况是现在的司佑锦。
朱润贤走到了司佑锦的面前,朱义端被人推到了司佑锦的面前。
朱润贤正打算开口,就见司中此时路过,一把勾住了朱润贤的脖子,“走啦走啦,年轻人说话,你个糟老头子站这干嘛?”
朱润贤还没开口说什么就被司中勾走了。
司中走的时候,眸光一直落在司佑锦的身上,虽然勾着朱润贤往里走,却还是回头看了一眼司佑锦。
也就是这个时候,司佑锦看向了司中的方向,两个人的眼神交汇了一秒。
朱润贤被勾搭着往里走,而后挣脱开司中,“哎呀,勾肩搭背成何体统啊?这是在宫内,你干什么啊,我还······”
司中只是放下了手,脸上并没有往日的嬉皮笑脸。
朱润贤看着这样的司中也没说什么了,只是和司中一起往里面走,走的时候还是用只能两个人听见的声音说道:“你为何要······”
还不等着朱润贤问完就听见了司中的回答。
“她懂分寸。”
“你可知,昨日······”朱润贤还想说什么,再次被司中打断。
“我知道。”
“昨日阴。”
司中说完就快步往里面走去。
朱润贤看着司中往里面走的背影愣了一秒。
朱润贤迈开步子,低着头随着司中的步子往里走。
是了,身为司家的儿郎,司中怎么会不知道司佑锦此时的感受。
昨日阴。
只对佑锦而言。
此时朱义端在司佑锦的面前,让身边的人到一旁去等他。
司佑锦见朱义端在自己面前支开了侍从,朝着朱义端微微扬起了嘴角,就像平日里一样。
用平日一般的语气问朱义端:“义端,何事啊?”
“佑锦,你······”
朱义端今日一早就听说了齐佩煊薨逝的消息,相信百官都已经听闻了这个事情。
但是朱义端不知道该如何开口,谁都知道镇国大将军和瑞王关系非同一般,在外看来更是形影不离的好兄弟。
他们自然也清楚这二人之间的交情,过命的挚友。
现如今齐佩煊就这样去了。
他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安慰面前这个看似没有丝毫事情发生的司佑锦。
司佑锦真的和现在看起来一样一点都不在乎吗,不会的,如果真的不在乎,就不会穿着这一身白袍出现在这里了。
“义端,托你帮个忙。”
司佑锦这个时候突然开口了,朱义端微微一愣,这个话自己听到过一模一样的。
但是朱义端还是有些疑惑的看向司佑锦,“佑锦,你说,只要我能做到,我一定帮忙。”
也就是这个时候,司佑锦蹲下了身子,蹲在了朱义端素舆的扶手边。
微微仰头和朱义端对视,朱义端透过司佑锦的面具和司佑锦的眸子对上。
也是这个时候朱义端听清楚了司佑锦接下来的话,“我要你今日在朝堂之上,参我一本。”
听到这话,朱义端瞳孔微缩,一脸震惊的看向司佑锦。
司佑锦脸上的笑容不减,手握住了朱义端放在了素舆扶手上的手背上,佑锦手微微紧了紧,“拜托啦,义端。”
司佑锦松开手,站起身,示意不远处的侍从推着朱义端进去。
朱义端还想问为什么,就被司佑锦打断,“快进去吧,莫要迟了。”
朱义端被人推着往里面走,眸光微微沉了沉。
“义端,托你帮个忙。”
“拜托啦,义端。”
这句话一直在朱义端的耳畔,自己的脑海中是刚刚司佑锦蹲下身子,在自己身侧的时候的模样。
熟悉的话语,自己在哪里听过。
那一日夜里——
自己本已经和葶春睡下了,第二日还要上早朝,可是就听见夜里的庭院中传来了小厮的尖叫声。
“鬼啊!”
那一声尖叫声喊醒了丞相府中的众人,本就睡眠浅的葶春先坐了起来。
葶春被这一声吓了一跳,自己也因为葶春的动作醒了过来。
朱义端撑着身子坐了起来,屋外是那小厮叫喊的声音,还有其他人起身了的吵闹声。
韩葶春害怕的抓紧了被子往自己的身边缩了缩,“相公······”
朱义端皱眉,撑起了身子,“我们去看看。”
韩葶春点了点头,叫来了丫鬟,套上了衣服,将朱义端扶上素舆,推着朱义端出去了。
他们出去的时候,丞相朱润贤和丞相夫人都已经站在了院子里了。
院子里,一大波人,拿着灯笼和随手抄的武器,各式各样的都有,警惕的盯着大门的方向。
那个小厮喊着有鬼,站在一大波人身边,指着大门的方向,声音都在发颤。
也就是这个时候,司佑锦走了进来,那骇人的鬼面具,在这种晚上的确是会吓人一跳,更何况是开门的时候看见这。
被吓到也是理所应当的。
司佑锦带着歉意道歉,但还是说要自己和他走一趟。
韩葶春此时和朱义端对视了一眼,韩葶春在朱义端的身后微微弯腰,凑到了朱义端的耳边,“跟着去吧。”
“佑锦找你,定是有要事。”
朱义端眸光暗了暗,垂下了眸子,点了点头,和司佑锦走了。
一路上司佑锦推着自己走去瑞王府,路上没什么言语,于是朱义端想要找一些话题和司佑锦聊一聊。
可是一开口却将当时想的心里话说了出来,“佑锦,你知道我有多羡慕你吗?葶春对你的那份感情,你知道吗?”
没想到司佑锦当时给出了答复。
“我知道。”
“你无需羡慕。”
“她是你妻,你当好好疼惜,我与她,不过是好友罢了。”
“止于友。”
司佑锦语气淡淡的,半晌,司佑锦又用轻轻地声音说道:“我羡慕你才对,那一份宁静安好。”
可能他那句话是自言自语,但是自己也是听见了,许是自己坐在素舆上,他推着自己,两个人比较近吧。
自己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转移了话题,“瑞王为何想要见我?”
“不知。”
那一日司佑锦将自己推到了齐佩煊的身边,但是让人没想到的是齐佩煊却让司佑锦出去了。
自己当时不明白,为什么会让司佑锦出去。
以他们两个人平日的交情,三个人当中有一个出去的话,那个人也应该是自己啊。
司佑锦虽然最后也还是出去了,但是却没有关房门,齐佩煊也没恼,只是让自己去关了门。
关上门后齐佩煊的第一句话便是,“我家佑锦闹小脾气,还望义端多多包涵,让义端见笑了。”
“无碍,只是为何要让佑锦出去啊?”朱义端自己操纵着素舆来到了齐佩煊身边。
齐佩煊此时躺在床上,面色并不是很好,但是脸上还是带着平日里温柔的笑容。
他没有回答自己的问题,而是转移了话题,开始说起了要交代自己的事情。
“义端,我托你帮个忙可好?”
此时的朱义端还是给出了一样的答案,“只要我能做到,我都尽力帮忙。”
齐佩煊闭上眼睛,仿佛在思考什么。
片刻后开口,“事情比较多,义端还需记好了。”
朱义端此时点了点头。
“第一,宏雁寨,现如今皇上已经倡导女子开始读书认字,后期更是可以参加科考和男子一般进入朝堂。”
“光是这一件事便是阻力重重,这件事情皇上交给你办,是我的意思,你一定要办好,注意的事项的话,在那边的桌上。”
“晚些,你自己去拿一下吧,我实在是无力起身。”
“第二,育荒余党,想必现如今朝中依旧有几个没有被查出来的育荒余党,想必民间会更多。”
“育荒若是需要连根拔起,就必须利用司佑锦。”
朱义端皱了皱眉,“如何利用?”
齐佩煊垂下眸子,“我的佑锦,会受委屈的。”
齐佩煊在说这个话的时候,语气里满是心疼,再次抬眸,脸上挂着一抹苦笑,“所以,义端,第三件事便是要保护好佑锦。”
“她不开心的时候,就让池樱和你的夫人去多陪陪她。”
此时朱义端笑着说道:“保护司佑锦?镇国大将军,哪里需要我保护?而且,朝堂之上,有你在,也不会有人随便的动司佑锦。”
齐佩煊此时慢慢的摇了摇头,“我会尽我全力护她周全,可是,我大限将至啊。”
此话一出,朱义端瞬间愣住了,一脸难以置信的看向齐佩煊。
齐佩煊脸上的笑容淡淡的,温柔的。
“只要我一死,没人护着司佑锦,而司佑锦此时正处于风口浪尖,还是杀了荒主之人,想必那个时候会有不少人冒出来。”
“为了把所有人引出,想必佑锦可能会受牢狱之灾,亦或是其他委屈。”
“那个时候,义端,请尽全力保护佑锦。”
齐佩煊笑的温柔,可朱义端知道,此时的齐佩煊没有任何一句话是在开玩笑。
他即将死亡,是真的。
“这是,我的遗愿。”
“拜托啦,义端。”
说完,齐佩煊便再也撑不住了,便是一阵呛咳,鲜血从他的口腔溢出,他微微侧头,鼻腔也溢出鲜血。
他抬手胡乱的擦自己口中和鼻腔溢出的鲜血,可是却略带歉意的冲着自己笑了笑。
“我无碍,吓到你了吧,别声张,佑锦还不知道呢。”
“拜托啦,义端。”
朱义端将自己带着的帕子递给了齐佩煊,齐佩煊摇了摇头,没有接过帕子,“时候不早了,早朝莫要迟了,让佑锦推着你去吧。”
齐佩煊此时难受的冷汗直冒,朱义端立马操控着素舆想要去喊御医。
一开门就见沈土元站在门口,见自己开门,沈土元便和院使立马进了房中。
朱义端在房门口,正准备操控素舆往司佑锦身边去,身后的房门打开,院使给朱义端送来了厚厚一叠纸。
朱义端粗略的看了一眼就将东西贴身收了起来。
那一日司佑锦推着自己去早朝的路上,他的脑子里只有齐佩煊对自己说的那些话。
以及最后说的那句,“拜托了,义端。”
疯子。
他是一个疯子。
一个极具智慧却不惜命的疯子热烈的爱着这一片土地。
也就是那一日,自己回到丞相府书房的时候,翻看了齐佩煊给自己的那厚厚的一叠纸。
上面是他写的各种事物,每一件事都写到细微的点上。
他所有能想到的事情都写了很多种可能性,而所有的可能性都给予了解决的办法。
而这些所有的所有都有一个前提条件,就是要保司佑锦。
朱义端看着这一切不由得皱了皱眉,因为一切的解决方案都基于司佑锦周全的前提条件下,而自己就只要做到一件事,就是司佑锦的周全。
朱义端不由得轻笑。
齐佩煊的目的很明显。
他要三国和睦,国家昌盛。
他更要司佑锦平安。
机关算尽,甚至把自己的死都算在里面了,要国家昌盛的同时还要是司佑锦的存活。
看完这一切的时候,朱义端将这些收进了盒子放好后,来到了窗边。
看着天上那一轮皎洁的明月。
你怕他受苦,可你就不怕你的离去是他最大的苦难吗?
你在边关受死的时候,到底在想什么?
能死在他的手上是你的幸运?
亦或者······
你被救回来的第一时间是不是就想着利用自己这条命来做现如今的这一切了?
朱义端回过神,自己已经被推着进了大殿。
朱义端苦笑,喃喃:“拜托了,义端。”
轻笑一声,接着喃喃道:“你们倒当之无愧是对方的知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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