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这些人如此“凶神恶煞”,李多鱼反而有种心安的感觉。
对李多鱼来说,最难搞的是躲在暗处搞事的小人,看到这些混混的瞬间,他大致就已经猜到是什么人“霸占”他的鳗鱼厂。
……
李耀国和刘运听到李多鱼那口不知道哪里的口音后,全都傻眼了,听着有一股怪味儿,可又听得懂。
鱼贩子接过烟后,夹在了耳朵上:“听口音,你们是内地来的吧。”
李多鱼笑笑:“没错,俺是内地的,还是头一次来你们海边。”
鱼贩子打量李多鱼一眼,随后又看看他身后的两人,不由皱眉说道:
“这个月都来了好几拨人了,全都来找海欣鳗鱼厂赔钱的,这样跟你们说吧,不用找了,那个鳗鱼厂倒闭了,老板张三明也被抓进去了。”
李多鱼故作惊讶:“我刚才过来的时候,别人告诉我那个鳗鱼厂还在的,里面也有人啊。”
鱼贩子摇头道:“那已经不是海欣的鳗鱼厂了,现在被人拿去养鱼了。”
李多鱼拧着眉头,随后生气地说道:“怎么可以这样,我们都被那个张三明坑惨了,他还欠我们那么多钱,不赔钱的话,至少要把厂给我们吧。”
“你要是有本事的话,你自己去要啊,不过我还是建议你们不要去,上一次去跟他们讲道理的人,被打的老惨了。”
听到这,李多鱼给鱼贩子塞了五块钱,拉到一旁问了起来。
“老乡,我关系很硬的,你就跟我透个底,现在这个鳗鱼厂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鱼贩子低头看了眼那张褐色的人头纸币,笑得皱纹都快散开了,不愧是内地来的,出手就是阔绰。
“也不是不能跟你说,只是有些话跟你讲了也没用,拿走鳗鱼厂的是我们镇上的地头蛇,魁哥。”
有可能是李多鱼给的太多了,这位鱼贩子还好心劝道:
“你们内地来的,不懂我们这边水到底有多深,这个鳗鱼厂就是一笔烂账,按理来说,这厂目前是我们隔壁担担岛的一位村主任的。”
李多鱼事真没想到,这些人原来也知道这个鳗鱼厂是他的啊。
“担担岛的那个村主任,是不是叫李多鱼。”
鱼贩子一愣,他是没想到眼前这个内地人,居然也知道那个李多鱼:“你认识他”
李多鱼点头道:“我到榕城时,见了我一些朋友,刚好都是做水产生意的,就谈到这个年轻人了……可别人说,这个年轻人不是很利害,好像还是百万富翁,怎么连他的东西都有人敢抢啊。”
李耀国和刘运听到李多鱼的话后,全都转过身憋住了笑,就多鱼这个演技当个演员绰绰有余啊。
鱼贩子将最后一口烟嘴巴抽完,说道:“厉害有啥用,到了我们这,麻袋一套,被谁给打了都不知道。
再说了,他要真敢带人来收这个厂的话,估计也不敢养啊,说难听点,几瓶农药就可以让他彻底打水漂。”
这个鱼贩子还真讲到了痛处,李多鱼之所以迟迟不来收这个厂,还真就担心被人给药了。
李多鱼继续演:“牛啊,你们这沿海的比我们四川的还要虎啊,可这帮人这么搞,当地的都不管的吗”
鱼贩子无奈叹气了声:“谁来管管事的人都经常跟他们一起喝酒,我劝你们还是回去吧,亏钱是小事,别让人随便找个理由,把你们给送进去了。”
“这么狠啊。”
鱼贩子说道:“现在最狠的,不就是这些人。”
李多鱼听这个鱼贩子讲完,大致已经猜到是一个什么样的状况了。
看来海欣集团还真给他挖了个大坑,就等着他跳啊,这事要换成一个血气方刚的人来处理,保不准还真就给干起来,而这个估计就是海欣最乐意看到的。
要真干起来的话,估计第二天,头版头条百分百全是他的,说不定,还有可能被当做典型。
真阴啊!
可海欣打死也没想到,李多鱼身体是血气方刚,可里子却是个“以德服人”啊。
李多鱼笑眯眯问道:“大哥,能再问一下,现在那个厂里面养的是什么吗。”
鱼贩子很是不解,这年轻人问这个干嘛啊,可还是回道:“都是些罗非鱼和大头鲢。”
李多鱼一脸的激动:“都是些好鱼啊,这些鱼可不便宜。”
在这个年代罗非鱼是非常畅销的一款鱼,皮实好养,是淡水养殖户的最佳选择。
而那个大头鲢,头可以用来做汤,鱼肉同样可以晒成鱼干。
说实在的,李多鱼不喜欢这两种鱼,因为这两种鱼可是他们海鲜的最具竞争力的对手啊,如果大家都不养这个的话,那他们海鲜的销量就更好了。
见他那开心的样子,鱼贩子有点搞不明白,养什么鱼跟你有啥关系啊。
跟鱼贩子沟通交流了番后,李多鱼就暂时离开鳗鱼厂附近了,毕竟他以前曾经来过。
只不过现在那些工人里,有认识他的人,到时候,被人给认出来,那就相当尴尬了。
往回走的路上,刘运皱眉道:“鱼哥,咱们就这样算了吗”
李多鱼问道:“都是同一个镇上的,那个魁哥,你应该认识吧。”
刘运点点头:“以前是坐庄的,我跟肖卫东经常到他们那里去打牌。”
“这么说来,你应该跟魁哥很熟,这人怎么样”
刘运思考了会,回道:“怎么说呢,你要是去他那里打牌的,那对你可好了,不单烟酒全包,还会提供按摩服务”
李多鱼眼睛一睁,一听就知道这么服务不是很正经的那一种。
“服务这么好啊。”
刘运挠头道:“他只对有钱的好,要是欠钱不还的,会直接拿刀剁手的。
我也是听说的,好像有次有个伤得太重,还没到医院就死了。
当初肖卫东,不单单欠我们钱,还欠了魁哥的钱,因为怕死这才想着去偷你的生蚝的,说实在的,他还挺乐意被抓进去的,不然被魁哥抓到,下场估计更惨。”
“啊,这样啊,这么说来还是我帮了肖卫东啊。”
“应该吧。”
“对了,被他们给弄死的人,你们认识吗,有人来报案吗”
“这个我还真不知道。”
李多鱼接着问道:“除了这件事外,这位魁哥有没有比较狠的地方,不然你们本地人干嘛都这么怕他啊。”
刘运拧起眉头来,镇上的人确实都很怕魁哥,可除了弄死人那件事外,还真就没有比较出彩的。
至于大家为什么怕他,刘运突然想到了很重要的一点。
“对了,鱼哥,镇派出所的那个陈所长,是他的亲叔。”
原来如此啊,李多鱼嘴角微微翘起,幸好事先打听了番。
这年头确实盛产狠人,毕竟才刚刚经历过那段人吃人的时间,难免还有一股戾气。
当然也有开过“荤”,突破到的界限的,就比如先前那个海匪村的那帮年轻人。
李多鱼前世也在偷渡货船上,见识过真正的地狱。
就刘运所描述的这些,李多鱼觉得南日镇的这位魁哥大概率属于有关系的纸老虎,比他想象的还要怂啊。
打打架可以,然后再炮制一个谁被他给弄死的精彩情节,招安一帮小弟,天天吃吃喝喝,一个地头蛇就成了。
张三明既然能在这里站稳脚跟,而关系比张三明还要硬的他,自然是没有问题的,只是先前没有找到合适的方法手段而已。
李多鱼问道:“你们镇上有打电话的地方吗”
“有的,镇上有个邮电所。”
“行,那你带我们去镇上,我去打个电话。”
刘运一脸激动:“鱼哥,你终于要打电话摇人了吗,我也回村子里摇人去,我们村的人早就看那个魁哥不爽了。”
李多鱼有点无语,果然年轻人的脑子里,满脑子想着都是大场面的事:“不用,我打个电话,应该就能搞定了。”
刘运愣了下,随后就懂了,这一年在岛上跟着鱼哥混,自然也很清楚鱼哥的能量,他打的这个电话,估计不是普通的电话。
“那我带你到镇上去,鳗鱼厂这里走过去的话,半个小时就到了。”
南日镇虽然没有尚峰镇来的好,但总体还是可以的,沿街有挺多家干货店的,主要卖一些海蛎干和蛏干……
不过还真就跟刘运所说的一样,他们这里还真是好赌,大白天都能看到有人在那里赌牌。
没走几步,李多鱼就来到了一座三层楼的邮电所,发现还真有不少人在排队。
“鱼哥,你先休息,我帮你排队。”说完,刘运就跑过去排队了。
没多久后。
邮电所里,就传来了喊话声:“李多鱼三号电话机。”
李多鱼拿起电话机后,随后咧嘴笑道:“陶县长吗,您好,我是担担岛的那个李多鱼。”
“我这两天到外面了,改天一定亲自登门拜访。”
邮电所虽然很吵,但大多数人还是看向了李多鱼,有些人觉得这个年轻人故意在唬人。
可听到他接下来的话后,有些人当场傻眼了。
“是这样的,陶县长,我这里有个情况向您汇报下,就是我有个鳗鱼厂被人给霸占了,一时间,我也讨不回来”
“行,那我在这边等张局,我们在南日镇的邮电所这里。”
当李多鱼说出这话时,不少人直接傻眼了,紧接着,邮电所里,就有人说道:“卧槽,还真是那个李多鱼啊。”
“怎么跑我们镇来了。”
“肯定是来收鳗鱼厂的啊。”
而就在这个时候,有几个年轻人第一时间朝着大街的一处院子里跑去,气喘嘘嘘道:“魁哥,那个李多鱼来了啊。”
“来了,就来了,有啥好怕的,不要让他进去,就说海欣欠我们本地人钱,把鳗鱼厂抵押给我们就好了。”
年轻人苦笑道:
“他不在鳗鱼厂啊,他在邮电所那里,好像直接打电话给县长了,我还听到张局马上就会过来。”
陈朝魁摸了摸自己本来就没多少的头发:“真的假的啊,他直接给县长打电话了”
其中一个年轻人说道:“估计是真的,阿青的对象刚好是邮电的吗,就找她问了下,那个李多鱼让接线员帮忙拨打的那个号码,就是县长办公室的。”
而就在此时,有个开着侧三轮,穿着制服的中年人,急匆匆来到了这所院子。
“阿魁,你给我过来下。”
“叔,你怎么来了,脸上怎么这么多汗啊。”
这位穿着制服的中年人,当场指着他骂道:“都跟你讲过了,别去碰那个鳗鱼厂,你怎么又去碰。”
“有人跟我说,那个李多鱼可能不要,让我去了接手的。”
“我不管你什么原因,现在跟我一起,赶紧先向那个李多鱼道歉去。”
听到这话后,陈朝魁瞬间脸色阴沉了起来:“叔,这一片好歹也是我罩的,我好歹也是个人物,让我给那个李多鱼道歉的话,这帮兄弟以后怎么看我啊。”
这位叫陈全杰的所长,抹了把脸上的汗后,当场直接踢了过去:“没我罩你,你有个屁本事,立马给我过去道歉,不然我现在直接给你送牢里去。”
“叔,小弟都在呢,给点面子。”
陈全杰骂道:“我给你面子,谁给我面子,这件事你要是处理不好,咱们两个说不定都得进去,老子是真的被你害惨了。”
“好好搞你的赌场就好了,我可以当做没看见,好死不死,你去抢别人的鳗鱼厂做啥,你脑子是不是有病,不知道那东西跟玩外汇有关啊。”
平常跟着魁哥的几个年轻人全都傻眼了,他们还是第一次看到陈所长那么生气。
而在邮电所里,二哥李耀国心里有些打鼓,说实在的,刚刚他就已经注意到了。
李多鱼打完电话后,有几个年轻人急匆匆地跑了,应该是跑去通风报信了。
“多鱼,那个魁哥的,估计知道咱们在这了,要不要先换个地方。”
“不用,我刚好想找他。”
刘运握着拳头,有点激动但又有些害怕:“鱼哥,到时候他们要是敢乱来的话,我先帮你们拦住,你们赶紧往我们村跑。”
李多鱼拍了拍他的肩膀:“你老婆好像快要生了吧,不要做这种傻事,知道没有。”
下一秒,邮电所来了不少人,还有位穿制服的,而最前面的则是一位戴着金项链,头发有点少的青年。
看到这个人后,邮电所还在打电话的这些人连声音都跟着变小了。
那些排队打电话的人都低着头,不敢跟他对视,只是让他们没想到的是。
身后那位穿着制服的中年人,黑着脸道:“还磨蹭干嘛,赶紧道歉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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