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天,刘泰德都是早出晚归。
好不容易到了月底休沐这天,总算是能喘口气了。
今日下值早,刘泰德回家途中,突然有些想吃春风楼的糕点。
他干脆让轿子转了个方向,打算亲自去春风楼买一些糕点,顺便在路上转转。
春风楼里人来人往,大部分还是考生。
刘泰德掀开轿子的窗帘看到后,心想自己下轿恐怕会引起追捧和轰动,便直接让自己的近侍进去买。
他则让人把轿子停在旁边的巷子,安心地等在里面。
这条巷子没什么人走,还算安静。
刘泰德有些累了,本想着闭目养神。
结果不远处的拐角,却突然传来交谈声。
“嗳,如何?银子可凑够了?”
“凑够了。”
“一共三百两,这可是我把所有带过来的东西全部当掉后才筹来的。”
“这买的试题,应当没问题吧?”
“嗐,能有什么问题?此次卖试题的人,可是当今礼部尚书的儿子。”
“要是换了别人说知道试题,那肯定不能信。”
“可刘尚书的儿子,必定比其他人更有门路!”
“说不定此次的主考官,就是刘尚书本人!”
“听闻上回张家和宋家的人就带了礼上门,出来时两人手上空了,而且都挺高兴的,应当事情是办成了。”
“行了,银子给我,我同旁人去刘府看看,能不能买到试题。”
交谈声戛然而止。
巷子拐角处,走出来两个举子。
见到有轿子停靠在一边,两人都吃了一惊。
刚刚他们说的话,莫非被人听到了?
正犹豫着是要直接离开,还是上前去确认一下时。
轿子上的帘子突然被掀开了一些,一道年纪颇大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
“你们方才说,要去找刘尚书的儿子买此次会试的试题?”
“额阁下也想买?”
一人小心发问。
里面没有回话。
过了一阵,才说:“你们听谁说的刘尚书儿子有此次会试试题卖的?”
这两个举子都以为这轿子里的人也和他们一样,想要买试题。
但他们不想横生是非,只好含糊地回:“大家都是这般说的。”
说完,便飞快地低着头溜走了。
轿子里的刘泰德,已经被气得肝疼了。
大家都这般说的?
还有多少人在说他儿子有试题卖?
他马上就要被点为此次会试主考官了,怎么会这时候被传出这种事情来?
就算他不被点为会试主考官,但他是礼部尚书。
这种抡才大典,本来就是礼部负责筹备的。
这种丑闻,对他的影响绝对非同小可!
刘泰德捂着被气得起伏不定的胸口。
“先回家,我要问问那逆子这是怎么回事!”
本来悠哉来买点心的好心情瞬间消失。
刘泰德回到家时,刘子昂正候着他回来。
见到刘泰德,刘子昂高兴地站起来:“父亲,你回来了。”
刘泰德却一脸铁青,一言不发地坐到上首。
“为父上次与你说了可能会被选为此次会试主考官的事情,你告诉了别人?”
刘子昂愣了一下,下意识地回道:“没有。”
他确实没有告诉任何人。
刘泰德看着他的眼睛,再一次逼问道:“什么相关的消息都没与别人透露过?”
“额”
刘子昂这就不敢立刻答了。
毕竟他确实写了一封信给苏家,说他知道会试的主考官是谁。
但自始至终,他都没说过真正透露过任何一个字。
见刘子昂欲言又止,刘泰德被气笑了。
这副样子,明显是有事情瞒着他。
他怒斥道:“无知小儿,坏我好事!”
“你透露主考官的消息便算了,居然还敢公然卖试题?”
这个罪责就大了。
刘子昂赶紧辩解道:“父亲,我没有!”
“父亲从来没有与我说过科举试题的事情,我去哪里得知此次会试的题目是什么?”
“更遑论说拿去卖了。”
刘泰德这时候也冷静了下来。
是了。
他从来没跟自己儿子说过试题的事情,自己儿子对此也丝毫不感兴趣。
但卖试题的事情,又是怎么来的?
“不是卖试题,那张家和宋家的人上门找你做什么?”
刘子昂回他:“想让孩儿帮忙打听打听此次会试的事情。”
“但孩子谨记父亲的教诲,一句话都不曾透露过给他们。”
这时候那些大家族到处去打听会试的事情,本就无可厚非。
但坏就坏在,传出了卖试题这样的事情来。
刘泰德脸色越来越臭。
他喊来下人道:“再去打听打听,看看这些事传成什么样了?”
刘子昂也意识到大事不妙。
他站在一旁,暂时不敢说话。
等下人再回来禀告时。
刘泰德越听,便越是怒不可遏。
那些人不止说刘子昂卖科举试题。
甚至还说过年期间,刘泰德接见了这么多上门拜年的举子,就是暗示这些人给自己送礼,他才好让自己儿子去给那些人送科举消息的。
他堂堂一个正二品户部尚书,怎么可能这般明目张胆地操作此次的抡才大典!
但这事情短时间内,就在举子间传了开来。
而且明显控制不下去了。
刘泰德自己都听说了,那其他官员想必也听说了事。
刘泰德过年期间接见了这么多举子的事情是真的,甚至还和颜悦色地勉励了不少人。
而那个张家和宋家的人为了打听此次科举的消息,给他们送了礼,刘子昂亲自收下了的事情也是真的。
不管刘子昂有没有说什么,这已经不重要了!
更要命的是。
刘泰德他本人,是此次陛下准备钦点的会试主考官!
这本来是天大的荣誉,能给他带来后续源源不断的关系链。
但很显然,他享受不到了。
而且极有可能会被这事连累到官都要丢了!
刘泰德喃喃道:“这些流言短时间内就在考生之间发酵这般快,此事绝对有人在背后引导。”
刘子昂见自己爹脸色这般凝重,有些不解。
“父亲,这些不过都是流言。”
“你去同陛下解释清楚不就行了?”
刘泰德跌坐在椅子上,无奈地笑了。
“怎么解释?”
“是要解释先前没有接待那些考生们过来拜年?”
“还是要解释张家和宋家为了打听科举的事情上门送礼,你没有代替我们刘府收下?”
“这些流言真假掺和,查得到的都是真的,查不到的全都不重要了!”
“我要如何解释?”
“这件事必定背后有高人在布局,究竟是谁要对付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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