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琴坐着老姜头的牛车回到家里。一路上,她内心又是兴奋又是惶恐,令她心情难以平静。
陆可儿和冬玲这两个死丫头,没有上牛车!
彪子一定得手了。
想到陆可儿如今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凄惨模样,林琴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快意,那快意挤压掉了她内心深处那最后一点点愧疚和心虚。
一到家,她一反常态,主动淘米做饭,惹得丈夫雷柱和儿子雷金宝满面狐疑。
“娘今天捡到金元宝了?”十六岁的雷金宝问他老爹。
雷柱是个老实人,对这个嘴碎又刻薄的老婆,他既无奈又头痛。平时见林琴闹得凶了,他能躲则躲能避则避。
这婆娘不但嘴巴毒,而且好吃懒做,又护食得紧,平时也就金宝能从她嘴里吃到肉,别人想都别想。
今天父子俩惊悚地发现,林琴在炒菜时居然比往常多加了一勺油,多打了一个蛋!
当饭菜摆上桌时,他们仍不敢相信。
“愣着干啥?快吃!”林琴自己盛了一碗饭,夹了块鸡蛋,大口地咀嚼。
天都黑了,这两个臭丫头身上又没什么钱,要么露宿街头,要么摸黑回家。如果还在镇上,最好被拐子拐走。如果摸黑回家,就让她们让山上的野狼给叼走。
林琴边吃边恶毒地想。
一高兴,又多吃了一碗饭。
吃完饭,林琴肚子正撑得难受,忽然听到隔壁林云花扯着嗓子在叫:“当家的,赶紧去看看,村里来了一辆马车!”
林琴听到村口传来几声狗叫声,引得远远近近的狗都叫了起来。
林琴一边揉着肚子,一边撑着肥胖的身子冲到家门口,嘴里嚷嚷道:“出啥事了?天都黑了,咋还有马车来呢?来找谁呀?”
“不知道呢。”林云花也是十分好奇,怂恿道,“走,一起去看看!”
陆家门口。
夜幕中,一辆宽大的马车慢慢驶来,缓缓停下。
车头挂着盏气死风灯,微弱的灯光中,秋雨和夏风先跳下,然后扶着陆可儿和冬玲下车。
陆可儿神情自然地扶着秋雨的手下了马车,冬玲却不好意思,拒绝了秋雨的搀扶,自己跳下了马车。
回到才分别一天的家,陆可儿却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这一天,发生了太多的事。
马车边已聚集了一些村民和孩童,他们听到狗叫声,便打着火把,从家里跑了出来,跟着马车来到了陆家。
山村的夜晚,没有什么消遣和娱乐。此时村里出现陌生的马车,便是最大的谈资和话题。
陆可儿秀眉微皱。
她不喜欢被人围观。
几乎是陆可儿刚下马车的那一刻,陆家院门就打开了。纪氏和雷七又惊又喜地看着两个心心念念的丫头。
“娘,我回来了。”陆可儿笑道。
“这……这……”看着眼前的马车,纪氏惊骇得说不出话来。
“娘,先进屋,到屋里再说。”
陆可儿让车夫将马车赶进院子,自个带着冬玲等人随后跟进。好在陆家的院门够大,一辆马车刚好能进去。
等关上院门,杜绝了所有外人的视线,陆可儿这才松了口气。
纪氏还没来得及问明白事情的经过,便看着陆可儿带着几人从马车上卸下成堆的物品搬进屋内,惊得目瞪口呆。
等物品都搬空了,夏风等人不顾纪氏的挽留,告辞离去。
“唉呀,连晚饭都没来得及吃一口,咋就走了呢?”纪氏又是感激又是愧疚,连连叹气。
雷七和冬玲也告辞回家。
雷七此刻和纪氏一样,也有一肚子的问题,急着回家问冬玲。
陆天宁房中,陆可儿向家人简单地叙述了这一天她在金鸡镇的经历,不过,金鸡镇三雄和悬壶阁解毒的事,略去未说。
“你们既然是坐马车回来,怎么这么慢?天都黑了,才到家。”陆天宁满心疑惑。
“唉,别提了。这车夫第一次来咱村,路不熟。在一个岔口走错了路,差点走到别的村去了。”想到回来路上的经历,陆可儿别提有多郁闷了。
同行的五人中,只有冬玲对路况熟点。可惜那时她正兴奋着,一直抓着自己在聊天。等走错了好长一段路,她才反应过来。
“人没事就好。”陆天宁和纪氏心中的石头算是真正落了地。
当陆天宁和纪氏得知那根人参卖了一百两银子时,全都惊呆了。
“天宁哥,我没在做梦吧?”纪氏一脸恍惚。
昨天还在为钱发愁,今天却突然峰回路转,还发了一笔小财。
“娘,这都是真的。”陆可儿将荷包里的一小叠银票掏出,给爹娘看,“你看,这是九十两银子。另外十两我差不多花完了,还剩下一两多银子。这次,我买了不少东西。幸亏荣公子安排了辆马车送我们回来,否则我可拎不动。”
“这……这荣公子可真是大大的好人。”纪氏满脸感激。
忽又想到那几乎花完的十两银子,不由心疼:“咋买了这么多东西?你这孩子,这钱可得省着点花……”
“放心吧,娘,我心里有数。”陆可儿笑道,“咱家很多东西要添置。先不说粮食这些平时要吃的,就是我们四人,每人也得做几件衣裳吧。我这次买了几匹粗布和棉布,十几斤棉花。天冷了,很快要入冬,咱家的棉被又破又旧,很不保暖,咱们得做几床棉被,几身棉衣。吃的方面,我买了五十斤大米、五十斤白面、十斤油,还有二十斤猪肉,十斤骨头,十斤蔬菜。另外还有一些盐、酱、醋等调料。哦,还给小皙买了点糖果和糕点。对了,还有这个。”
她从一堆物品中拎出一个包裹,打开,崭新的文房四宝出现在众人面前。
陆天宁眼眶忽然有些湿润:“你……你这孩子……”
“爹娘,你们都能识文断字,我小时侯也学过几年。咱家再难也不能不读书。”
陆天宁擦了擦眼角,连连点头。
“小皙已经五岁了,也该启蒙了。”陆可儿摸了摸小豆丁的头,笑眯眯地说。
“姐,什么是启蒙?”陆明皙睁着一双黑葡萄似的大眼睛,懵懂地问道。
“小皙呀,想不想读书?”陆可儿问他。
陆明皙眼睛顿时就亮了,如小鸡啄米似地直点头:“想!”
村里能读书的孩子凤毛麟角,只有里正的小孙子雷冲和雷强根的小儿子雷飞虎在金鸡镇上学。因为读书要花好大一笔银子,村里大多数孩子上不起。
每回提到雷冲和雷飞虎,陆明皙记得村里的孩子都是一脸的羡慕。
纪氏看看陆明皙,又看看陆天宁,心揪得生疼。
“可儿,上学得花不少银子,咱家这种情况……”她期期艾艾地开口,不忍心直视陆明皙渴望的眼神。
“娘,再穷不能穷教育,再苦不能苦孩子。”陆可儿正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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