迈入七王府后门的时候,雨点已经落在了身上,幸好,没淋湿。
如音看四下没人赶紧回到了茗幽阁,雁还正拿了伞迎面来,看到她:“小姐,您可回来了,这天都下雨了,奴婢正要拿伞去接您。”
“嗯,下雨了,便回来了。”如音假装自己像是刚从后山训练场回来的样子。
“小姐赶紧把衣裳换了,别着了凉。”
如音看身上,只有肩部落了些雨滴,不过她向来从外回到茗幽阁也是要换回女装的,便由着雁还替她换衣。
“对了,小姐,刚刚宫里来人了。”
“宫里来人,说了什么?”如音一边系腰带一边问。
“这个奴婢便不得而知了,陶总管也不在,是王爷亲自见的。”
不会是宫里又出什么事了吧?关于御皇柒的皇帝老爹的?
如音想了想,喝干了雁还倒的那杯茶,道:“我去问问。”
倾云轩,如音推门进去的时候,总是第一眼喜欢扫向书案,这一回,真的看到了那抹月白的身影端坐其中。
门的响动让那人抬首,两人的目光便对上。
如音莫名心跳有点快,扯出一个笑:“……今天,怎么不在床上多休息?”
“刚刚去了哪儿,寻不到你的人。”
御皇柒的语气很清淡,声音依然清越好听,她乖乖走过去,在他身边坐下:“就在后山啊,有一会儿我困了躲在树下睡着了,估计是那会儿你们没找到我吧。”
撒谎脸不红,一脸纯真,御皇柒心中嗤哼。
“正好有件事要告诉你。”
不再纠结她撒谎这件事情,他说正事。
“嗯?”如音乖乖听,只要他不知道她偷溜出去了就好。
“刚才宫里来人传话,父皇下旨令今年的祈福大典提前,明日皇家宗亲齐登泰山祈福。”
泰山……?
她想了想,这儿的泰山,应该不是她那个时代的那个泰山,但是意义差不多吧。
“都有谁去?远吗?”
“车马需一日,来回,至少三日。”
“后天不是就是蹴鞠大赛——”为比赛准备了那么久,如音可没忘。
“推后,回来后进行,秋季狩猎亦是。”
御皇柒伸手去拿茶壶,如音下意识就伸手先替他拿了过来,然后给他的杯子倒满。
“怎么突然那么急……”她有点不理解,“之前也没有听说,每年都这个时候么?”
“以往历年是在新年前夕举行祈福大典,这一次,据说是因为先前天象有异,后来父皇又病倒,为了安抚民心——昨天龙鱼的出现,也是一个不错的契机。”
龙鱼?如音并没有多在意,也就没有多问,她关注的重点是:“那么,都有谁去,我们——”
“母后留在宫中照顾父皇,这次主持大典的将是我二哥太子殿下,此刻身在皇城中的,父皇的子嗣都必须去……我与你也必须去。”
如音担忧:“可是你的身体——”
“这件事情不可回绝,所以你也去准备一下。”御皇柒打断她的话。
“御皇柒,你有考虑过自己身体的情况吗,这时候你哪能登什么泰山!”
他之前元气大伤,这才好不容易恢复起来呢,登山岂不是要了他的命,那她这些天为他的身体付出的那些不是都白费了?
再说了,他的腿也不方便,皇帝就没有考虑过这个?
“我们能不能跟母后商量一下,就说我们不——”
“不可,这次一定要去。”御皇柒很坚决,望着她:“我在外十载终于回国,此次的祈福大典不能不去。”
如音知道他说的有道理,可她真的很担心他的身体状况,到时候如果临时出了什么事,可怎么办?
那儿没有太医没有密洞的池水,更没有西山的两老头,她真的担心。
“知道了。”她起身要往外走,御皇柒看她神色不对,问:“你可是不愿意去?”
她转身对他咧出一个勉强的笑容:“没啊,您七王爷都愿意去,我还有什么不愿意的,泰山?我还没去过呢,太期待了,呵呵!”
御皇柒看着她那牵强的笑,欲要开口说什么,如音阻止:“七王爷您的想法我了解了,不说了,我这就回去准备,告退了哦。”
她还真的对他福身一揖,然后就转身走了出去。
御皇柒望着她的身影消失在门后,轻叹息。
市井当中关于上一次天现妖星的传闻,影响了画家也影响了画如音,她或许还不知道这件事,可这一次的祈福大典,若是他与她不去,不知又会被什么人做文章。
还有他今年回国,这一次祈福大典是他碰到的第一次,不去也说不过去,此次是他二哥太子御景煊为主持,如果他不去,或许还会有人认为他对御景煊这个太子有想法……
在如音还没有回来的时候他就已经考虑了太多,并不能单以自己身体不适为由推脱得掉的。
只是那丫头——
他想起她刚才不满的神色,唇角轻扬起弧度,她担心的,他懂,也……有些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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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家为你好你还不领情,什么嘛!”
“算了,我才不在乎呢,反正到时候辛苦的又不是我,我这是第一次外出登山,我还开心咧!”
茗幽阁房中,如音一边整理衣服一边嘴里碎碎念。
立在一旁的雁还一脸莫名地看着自家小姐:“小姐,您一直在念叨什么呢?”
“没。”如音应了她,继续收拾东西,却觉得心烦意乱,索性一扔,道:“雁还你来弄吧,我累了。”
说罢她走到桌案边给自己倒了杯茶,咕咚咕咚喝下。
在她说,御皇柒就是不识好人心,到时候看不折腾死他!
说是这么说,雁还给她整理外出的用品时,她还是没忘记把梳妆台上的小盒子放进衣物里一起,那是御皇柒每天要服用的药,可别让她给忘了。
最重要的是——
她差点就忘了,她每天都要喂金蟾的,她走了金蟾怎么办?
雁还还在给她整理东西,她不能让雁还知道,心里一直在想,两位妄老前辈说了,要她以自己的血连喂金蟾七日,这日子还差几天呢。
后来雁还整理好出去了,她赶紧爬到床上取出瓷罐,打开盖子认真看了眼,这个个头——
她也不能把它塞着带身上啊,这可怎么办?
思来想去,到时候还是得把瓷罐一起带上,要是喂养中断了一切前功尽弃,她岂不是白挨了那一刀,还白白流失了好些天的鲜血?!
这一夜,她没有再去倾云轩,可是在茗幽阁却也没睡好,她翻来覆去,担心的都是登泰山的事情,那山有多高,要走多远,御皇柒的身体,能不能吃得消,能顺利上到泰山顶么……
就这样什么都想,都担心,迷迷糊糊就睡着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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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
如音感觉自己才睡下就被唤了起来,雁还在床榻边轻声道:“小姐,该起床了。王爷那边差人来问,等会梳洗好该进宫了。”
如果不是雁还的声音软糯糯地还挺好听,此刻没睡够的如音真的想一个绣枕飞过去,让那人住嘴,好让自己继续睡。
可她却不得不挣扎着起来,因为她知道今天的事情耽误不得。
一切弄好的时候,雁还与她一起出门,要在侧面上马车入宫,然后才从宫里一起出发往泰山去。
掀开帘子入马车,里面御皇柒已经端坐其中,只要有他在的地方,清淡的熏香总少不了,她闻到了那清淡的香味儿,没睡够的起床气也舒缓了些。
没说话,她在他对面坐下,这马车宽敞,内里中央一张小几,几个精致的刺绣蒲团,如音觉得若这车里四个人分坐四面一起打牌都不嫌挤。
“昨夜没睡好?”
那人今日一袭水蓝锦袍风度翩翩,他就没有不讲究的时候。
如音觉得看多了自己又要成花痴,所幸靠着车厢壁闭目养神,只轻应了声:“嗯。”
这似乎是她第一次这样对自己不搭理,不理不睬的,御皇柒望着她,白净的小脸确实有些倦容。
“想睡就躺下来好好睡会儿。”
他的声音似乎变得更柔和了些,如音其实都听得清,只是不想与他说话,她得闭目养神,等到了泰山,要登山的时候,说不定就换她来照顾他了,她得养好体力。
御皇柒看她还是没理会自己,有些无奈,眸光扫到马车角落的一个巴掌大的瓷罐,疑惑问:“那是什么?”
如音睁开眼睛一看,那不是妄老前辈给的瓷罐嘛,刚才她睡意朦胧抱出来,糊里糊涂就交给雁还抱着了,没想到她竟然把它搁在了这么显眼的地方。
“……那是,是我带的泡菜!”她情急之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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