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穆再次睁开眼睛，此刻口鼻之中吐出一口浓浓的浊气。
晃动脖子，一阵爆响的声音传来，带来全身的酥麻，宋穆狠狠吸了两口气，这才终于回过神来。
体内的文力此刻犹如潺潺流水哗啦啦响动，只要宋穆心念一动，就能够感觉体内的有一股清凉的存在在四处游走，当自己想要触动它的时候，又会缓缓的流回丹田之中去。
那体内纯白色流动的液体，就是文力。
踏入文人大道的标志。
也是秀才境界的标志。
虽然此刻文力只不过手指头粗细，但是宋穆依旧能够感受到其中蕴含的庞大的力量。
宋穆静静的感受了片刻，对文力也是啧啧称奇，旋即却又感受到身上此刻黏糊糊的，鼻翼耸动，竟然闻到一阵淡淡的臭味。
嗅探了片刻，宋穆发觉这臭味竟然是从自己身上传来的，而且似乎自己全身都在散发着这种味道。
宋穆顿时觉得十分的不适，当下也不想再在这狭隘的考舍之中待着了，于是便朝着外面那个注视了自己一天的士兵招了招手。
“劳驾，我要交卷。”
宋穆微笑着对着士兵说道，那士兵则是皱了皱眉头，最后还是开口说道。
“公子，还有半个时辰才结束考试，你现在也出不去考院。”
“只要能离开这考舍就行。”
宋穆实在是忍受不了身上的味道，当下也将写完的卷子仔细的收拾好，把自己的东西都装进考篮之中。
士兵听到宋穆这么说，当下也是唤来人，两个小吏匆匆赶来，确认了宋穆的卷子，然后用纸片糊名，又仔细地将宋穆周身搜查了一番，这才让宋穆出了考舍。
不过即使是从考舍走出，两个小吏和士兵都紧紧的跟在宋穆身边，一直到将宋穆送到考院门边一侧的一排棚屋下坐下。
此刻这里已经坐了七八个人，宋穆一眼望过去，却没有一个认得的，当下也只是朝相近的礼貌的拱了拱手，然后就在一侧坐了下来。
身上还在散发着丝丝入里的味道，宋穆也只能强忍着。
这半个时辰不算宋穆最难熬的，但是绝对是宋穆最为刻骨铭心的。
因为在这半个时辰之中，又有数个秀才诞生。
文星震荡，漩涡冲天，一阵阵的光芒闪烁不断，让人啧啧称奇。
宋穆旁边的几个人似乎相熟，竟然还讨论了起来。
“文气漩涡已经出现了不下三十次，加上那不断的文星震动，如今怎么也应当有二十个秀才达境了吧？”
“这经义考试也就剩下两刻钟了，想必要结束了。”
“应当也差不多了，往年也就是这个数量，不过说来奇怪，今日大多是文星一动两动，三动及以上的却是少了许多了。”
“你们可别这么说，刚刚这考场上可是出现了一次文星五动，那滔天的文星青芒，你们难道没见到。”
“这谁不知道，当时我才刚刚凝聚文力，也被这动静吓了一跳，不过说来也算幸运，若是晚了两步写完文章，这么大的波动传来，我怕是会心神有所失守。”
“诶，你们说会不会就是这等情况，所以才导致其他人一下子心神失守，文章乱了分寸，这才少了些厉害人的出现？”
“付兄这么说也有几分道理。”
“不过如此说来，这文星五动的文章究竟是谁做出来的，难道是薛凯文？还是那张益气？或者是永新县的崔可行？”
当下几人交谈片刻，提出了这么一个看法，
“这可不好说，应当是薛凯文，他经义文章一向做的非常好，只不过如今竟然还未出来？”
“唉，当初我离那文气涌动的位置最近，可是那考舍本就狭小遮蔽，我抬头看去的时候里面满是文气涌动，根本看不清楚其中的情况，不然我一定要好好看看，究竟是谁写出了这等文章。”
宋穆听着几人在旁边议论，当下也是不自觉的摸了摸鼻头。
他们或许不知道，写出文星五动文章的正是自己，只不过这样的事情也没有什么值得夸耀的，如今一切都还未尘埃落定，只有明日考完，待到最后阅卷官给出排名，一切才真正的见分晓。
这世界，厉害的人可不只有自己一个。
宋穆坐在原地静静的等待考试的结束。
而这时候宋穆却是突然感觉到周遭的变动。
抬头看去，宋穆再次看到那祭台上的文星开始颤动，道道涟漪从其中泛出，宋穆眯着眼看了看，当下却也是顿时挑了挑眉头。
文星四动。
又是一篇不错的经义文章出现了。
而随着一个文气漩涡的出现，场中似乎开始进入密集的突破阶段。
文星开始不断的颤抖，道道涟漪之下，一个个的文气漩涡开始形成。
这一下，竟然又有七八个人进入秀才境界。
而在这之中，竟然还有两股文星四动的情景出现，只不过那文气漩涡，比之宋穆的却是小了不少。
在棚屋处等候的众人当下都是站起身来，此刻一个个眼中有震撼，也有疑惑。
竟然刚刚说完，就有文星四动的文章出现，还一下子有两篇出现，这究竟又是谁？
只不过这个情况他们也得不到答案了，因为随着太阳落下，考院今日的经义考试迎来了落幕。
锣鼓的声音陡然敲响，北楼上有官员开始放声。
“日暮！歇笔！收卷！”
与此同时，那祭祀的官员也走上了祭台，在那铜盒上点了点，那块看起来平平无奇的文星便被收回铜盒之中。
青芒消散，考院之中有叹息声也有赞叹声，一个个考生待到小吏糊名收卷，便收拾好自己的东西走出考舍。
也有那年老或精力不济未写完的童生，在考舍之中苦苦哀求，然后被兵士们拉出考舍，直接带出考院。
宋穆已经先一步的出了考院，在门外见到了依旧在等候的荀夫子和孙秀才。
荀夫子见到宋穆率先出来，当下也是有些兴奋的走了过来，仔细扫视了一下宋穆的境界，当下有些欣喜的开口说道。
“入秀才境界了，文星几动？”
荀夫子甚至不询问宋穆是不是写好了经义文章，而是直接问引发了文星几动。
因为文星颤动的次数，几乎表面了他在第一场考试能够达到何等秀才境界。
宋穆抿了抿嘴，也没隐瞒，只是小声的说了一句。
“学生也没点清楚，但是应当有四五动吧。”
“四五动，那还不错了。”荀夫子听闻点了点头，却是猛然顿住，一张面白无须的脸上竟然有了几分涨红惊色，只是目光瞥了一下四周，察觉只有自己三人听到这句话，当下也是强装着镇静，朝着宋穆说道。
“好好好，入了秀才便好，等其他童生出来，一同回去。”
荀夫子很快意识到了宋穆这句话的分量，当下也是小心了几分，旁边的孙秀才也是神色喜悦之中夹杂着几分警惕。
初次考试就能有这等成就，是两人怎么也没想到的，但是同样，在未出最后的成绩之前，这一切都不值得过分宣扬。
毕竟之前已经有过先例，暴露出文星颤动高低之后，潜藏的堕落文人伺机下手，造成极为不好的后果。
而很快更多石阳县的童生走了出来，其中不乏垂头丧气之人，见着从考院出来的其他童生一副垂头丧气的模样，也是叹息不止。
“那最后一道大题，我实在是没想明白出自哪里。”
“我几乎在考场上背诵了三遍四书五经！”
几个人七嘴八舌的说着，当下都是有些气馁，而这时候孔宗也走了出来，宋穆抬头看去，见他脸上带着些许笑意，当下心中也是一动。
看来孔宗也是成了。
孔宗走上前来，在荀夫子询问之下，这才有些庆幸的说道。
“惭愧，文星三动，还算是没给夫子丢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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