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仪宫。
皇后静静地坐在榻上,眼神透着难以言说的复杂。
她目光似乎穿透了宫墙,看到了后宫中那一张张或娇艳或哀愁的脸。
姝贵嫔的死,像一颗投入湖心的石子,在皇后心中激起层层涟漪。
姝贵嫔往日的张狂与那些不择手段的争宠行径,着实让她心生厌恶。
但目睹那样决绝的死亡,心中还是不免泛起一丝怜悯。
“这后宫,果真是个吃人的地方,再烈性的女子,也逃不过命运的捉弄。”
皇后暗自呢喃着,心中忽然涌起一股深深的疲惫与虚无感。
在这后宫之中,无数女人每日费尽心思,斗得你死我活,可所为的,不过是去争抢一个男人。
而这个男人,他的心早就被别的女人占据,更何况,他还是自己名正言顺的夫君。
皇后想到这里,只觉得一阵酸涩涌上心头。
沁昭容如何得宠她不在意,哪怕即将生下孩子她也能接受。
可皇上对沁昭容的偏爱,以及所做出的那些改变,就像一根尖锐的刺,扎在皇后的心头。
她恨沁昭容,恨她夺走了皇上,恨她打破了后宫的平衡,也害怕自己的地位会受到威胁。
她想过一万种害死沁昭容的方法。
可如今那个女人住在太和殿,被皇上牢牢的护着,皇后根本无从下手。
关雎宫。
夜色如墨,烛光摇曳,映照着张妃冷峻而复杂的面容。
她轻抚着手中冰凉的茶杯,眼神中既有快意,又夹杂着难以言喻的哀愁。
张妃喃喃自语,声音低沉又带有一丝狠厉:“姝贵嫔,你终是得到了应有的报应,烈火焚身,倒也干净利落。只是,这后宫的算计,何时能有个尽头?”
贴身宫女芙蓉轻步走进,小心翼翼地道:“娘娘,夜深了,该歇息了。您刚解了禁足,身子还需仔细调养。”
张妃微微一笑,却难掩苦涩:“歇息?这后宫之中,何来真正的安宁?芙蓉,你可曾想过,我们为何会走到这一步?”
芙蓉低头,声音更轻:“奴婢不敢妄言,只知娘娘心中有恨,亦有苦。”
张妃叹息,望向窗外深邃的夜空:“是啊,恨由心生,苦却自尝。姝贵嫔之事,让我痛快,却也让我看清,这后宫之中,每一个女子都在为那虚无缥缈的宠爱争斗不休,最终不过是一场空。”
突然,外间传来一阵轻微的议论声。
张妃皱眉,示意芙蓉去打听。
不多时,芙蓉匆匆回来,神色古怪。
“娘娘,还有一事,奴婢刚听说的。皇上竟将沁昭容接回了太和殿居住,还下旨减少了后宫嫔妃请安,就连敬事房那边,也不必每天递绿头牌过去,看样子皇上似乎要专宠沁昭容一人。为此,还与太后娘娘起了争执。”
张妃闻言,脸色微变,既有惊讶也有不甘:“表哥他……竟如此决绝?为了沁昭容,不惜与太后姑母反目?”
她怎么也想不明白,沁昭容到底有哪里好。
她记得沁昭容好像快生了吧?那么大肚子也不能侍寝,这不翻牌子,表哥能忍得住?
表哥风流,几乎无女不欢。
“那沁昭容到底使了什么狐媚手段,竟能让表哥如此着迷?”
张妃咬着牙恨恨地说道。
芙蓉在一旁轻声劝慰:“娘娘,莫要气坏了身子。这沁昭容如今得宠,不过是一时的,也许过不了多久皇上就会厌烦她了。”
张妃冷哼一声:“你懂什么?表哥为了她连太后都敢忤逆,还做出这许多违背祖宗规矩的事,可见那沁昭容在表哥心中的地位。”
她心中越想越气,自己和表哥青梅竹马,又在后宫侍奉多年,还被姝贵嫔害得那般惨。
好不容易等到姝贵嫔死了,可如今又冒出来一个沁昭容,把表哥的宠爱全部霸占。
更让她害怕的是,表哥若是不再宠幸她们,那她们将来怎么办?又该何去何从?
“不行,我不能就这么坐以待毙。”
张妃眼中闪过一丝决然。
张妃回到书桌前,铺开信纸,眼神中透着一股决绝。
她提起笔,笔锋在纸上游走,每一个字都带着她的不甘与愤怒。
姑母劝解不了,那就让父亲联合朝中大臣给表哥施压。
看表哥对沁昭容到底有几分真心,是否真能顶得住朝中压力,继续这般下去。
写罢,张妃仔细地将信纸折好,装入信封,封上印泥。
她把信交给芙蓉,神色严肃地吩咐道:“你找个可靠的人,务必将这封信快马加鞭送到我父亲手中,不得有任何差池。”
芙蓉接过信,应道:“娘娘放心,奴婢定当办妥。”
凤仪宫,皇后也没闲着。
宫女瑾萱前来禀报:“娘娘,听闻张妃娘娘派人送信回家,似乎是想让其父在前朝给皇上施压。”
皇后微微挑眉:“哦?她倒是动作迅速。这一招若是成了,倒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瑾萱有些担忧地说:“娘娘,若大臣们真的施压,皇上会不会迁怒于后宫?毕竟这等于是后宫干涉前朝之事。”
皇后沉思片刻,说道:“这确实是个问题。不过,皇上如今为了沁昭容已与太后起了争执,他的心思实在难以捉摸。但不管如何,我们且先看看张妃此举的结果。若真能让皇上改变心意,对我们来说也是好事。”
太和殿,虞瑶身子越来越重,肚子大的都看不到脚尖。
产房以及所有女子生产所需的物品也准备好。
接生嬷嬷也已经找好,一共6个,都是禄喜精挑细选,经验丰富,身份背景也绝对干净。
当然,产房不可能设在太和殿。
而是设在太和殿后面不远的琼华殿,距离非常近,几步路就到了。
琼华殿原先一直关着,宽敞华丽,平常有宫女太监打扫管理,干净的很。
景帝上位后,并没有宫妃入住。
之所以没有人住,不是后妃不想住,而是没有谁有资格住进去。
原因么,就是离太和殿太近了,给谁住大家都会有意见。
现在景帝一句话,就被禄喜收拾出来,只等虞瑶生产,便可以挪过去那边。
以后也会作为她宫殿的新居所。
当然,虞瑶现在还是住在太和殿,并没有挪过去。
宫外,英国宫府。
张妃的父亲张翰,也就是英国公收到女儿的信件后,不敢有丝毫怠慢。
他深知此事关系重大,不仅关乎女儿在后宫的命运,更牵扯到朝堂与后宫的权力制衡。
连太后妹妹劝阻都无用,可见皇上是铁了心。
皇上若真当独宠,那他们的女儿在宫里该怎么办?
他赶忙在府中书房召集了几位与他交好且对祖宗规制极为尊崇的朝中重臣。
书房内,气氛凝重,烛火摇曳不定,映照在众人严肃的面容上。
“诸位大人,今陛下因一女子而乱后宫规制,此风不可长啊。”
英国公皱着眉头,声音低沉凝重。
众人纷纷点头,一位头发花白的李大人说道:“英国公所言极是,后宫之乱,必殃及前朝。陛下此举已引起后宫诸多怨言,长此以往,人心惶惶,于江山社稷不利。”
于是,众人商议后决定,在朝堂上向皇上进谏。
朝堂之上,气氛紧张得如同绷紧的弓弦。
大臣们站得笔直,眼睛都不敢乱瞟,心里却各有盘算。
英国公率先出列,恭敬却又坚定地进谏:“陛下,沁昭容之事已扰后宫纲纪,陛下减少嫔妃请安、停敬事房日常递牌之举,恐后宫生乱,进而影响前朝安稳,还请陛下以祖宗规制为重,莫要因一人而乱后宫。”
景帝原本就因近日朝堂之事心烦,一听这话,龙颜大怒。
他从龙椅上猛地站起,眼神冰冷地扫视着众臣,那目光犹如实质的寒刀,让人不寒而栗。
“朕看你们今日这番进谏,倒是有趣。朕贵为天子,治理这天下,朕让百姓安居乐业,让边疆安稳无虞,朕在朝堂上的功绩,你们是都看不到吗?朕宠爱沁昭容,你们就一个个跳出来,说什么后宫规制。朕看你们哪是为了祖宗规制,怕不是为了你们自家女儿在后宫的那点小算盘吧?”
景帝走下台阶,龙袍的下摆随着他的动作摆动。
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大臣们的心尖上:
“朕能把朝堂治理得井井有条,朕的后宫,朕想宠谁就宠谁。朕宠爱沁昭容,她温柔聪慧,朕与她相伴甚是愉悦。你们倒好,打着祖宗的旗号,来指责朕的喜好。你们怎么不先看看自己的女儿,要是真有本事,还用得着你们在这儿瞎操心?”
景帝走到英国公面前,目光直直地盯着他:“朕看你,就是觉得朕宠爱沁昭容,挡了你女儿的路了吧?朕若是今天宠这个,明天宠那个,你们是不是就满意了?朕告诉你,朕不是那等被人随意摆布的君主。朕的心思,不是你们能揣测的,朕的决定,也不是你们能左右的。”
大臣们被景帝这一顿犀利的反驳说得面红耳赤,大气都不敢出。
景帝回到御书房后,心中的怒火依旧未消
他觉得这些大臣实在是太放肆,竟敢妄图干涉他的后宫之事,还打着祖宗规制的幌子。
他坐在御书房,眼神冰冷,沉思片刻后,唤来禄喜。
“禄喜,拟旨。张妃以下犯上,教唆其父联合大臣干涉朕的后宫之事,其心可诛。朕念及往日情分,将其贬为答应,即刻迁往偏远宫室居住,无朕旨意,不得踏出宫门半步。”
景帝的声音冰冷无情,不容置疑。
他可不是那种任人摆布的君王,别说本就大权在握,敢给他找麻烦,就得承受相应的代价。
禄喜心中一惊,他知道这道圣旨一下,必然会引起轩然大波,但他不敢有丝毫怠慢,赶忙拟好圣旨,派人送往关雎宫。
关雎宫。
张妃正在焦急地等待着朝堂上的消息,她万万没想到等来的却是这样一道圣旨。
她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手中的茶杯“哐当”一声掉落在地,摔得粉碎。
“娘娘,这……这可如何是好啊?”
芙蓉也吓得不知所措。
张妃伤心绝望,匍匐在榻上,哭得肝肠寸断:“表哥他竟然如此绝情,我只是想为自己争得一点立足之地,他却这般对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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