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籁小说网 > 历史小说 > 征伐天下 > 第53章 风雪夜归人
    第二天一早,长安城的城门刚刚打开,路朝歌便离开了长安城,回头看了一眼繁华的长安,默默地摇了摇头,这个地方虽然好,可毕竟不是久留之地,而且在不久的将来,这里将变成一场风暴的正中心。

    有能劈波斩浪者,便是时代的弄潮儿,可更多的将变成城外乱葬岗上的无名尸体。

    离开长安城,快马向凉州道赶去,已经离开凉州道一个多月快两个月了,这段时间自己一直没有消息,想来大哥和大嫂应该是等的急了。

    快马加鞭,直到进入了凉州道才放慢了速度,毕竟只有进了凉州道才不会被大队人马堵截。

    当然也可能出现意外,比如现在。

    一棵倒下的大树拦住了路朝歌的去路,横亘在大路上的长木后面,蹲着几个人,而在树林里,十数人藏身在雪地中,若是这些人披上一身白布,还是很难发现的,可你们那一身看不出颜色的棉衣,在趴在洁白的雪地上,你是觉得来往的人都瞎吗?

    路朝歌并没有向大树靠近,而是绕过大树继续向前走,毕竟这里可是开阔地,那倒在道路中间的树,真的就是拦了个寂寞。路朝歌打马走过大树,看着蹲在大树后面的几个人,道:“打劫虽然不算技术活,但被你们干成这样,你们也算是个人才。”

    那几个蹲在大树后面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他们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以往路过的人都会下马,然后他们一窝蜂的冲上去,该抢的抢走,该杀的杀了。

    路朝歌跳下战马,道:“你们也不容易,给你们个改过自新的机会,跟我回去,让县衙定罪。”

    “上啊!”见路朝歌下了马,蹲在树后面的人和“隐藏”在树林里的人一窝蜂的冲了出来。

    路朝歌看着一帮人,拿着五花八门的武器,他甚至看到了菜刀。

    路朝歌随手捡起一根木棍,照着这帮冲上来的人就抽了过去,这些人并不是什么逃兵之类的人,只是流民,路朝歌也不想置他们于死地,即使这群人该死,那也是县衙的事,而不是他路朝歌可以随意定罪的。

    随着路朝歌木棍的挥动,这帮人一个挨一个的被路朝歌抽倒在地,这帮人见众多人被抽倒在地,转身就要逃跑,路朝歌也不去追,随后找来绳子,将人一个挨一个绑了起来。

    路朝歌看了看倒在路上的大树,走过去,将大树抬了起来扔在了路边。

    那些被路朝歌绑起来的人都惊呆了,毕竟这么粗的一个树,他们十好几个人才能抬起来,可眼前这个人轻轻松松的就抬了起来并且扔了出去。

    路朝歌上了战马,拽着绳子的一头,后面跟着一串人,就这么慢悠悠的前行,他现在想快也快不起来了,毕竟后面带着一串人呢!

    当路朝歌赶到举县将人交给举县县尉后,路朝歌再次踏上回家的路。

    昼夜兼程的赶路,终于在日落之前赶回了定安县,此时天降大雪,鹅毛般的雪花从天上一点点飘洒下来,若是从远处看去,就是一幅诗意的水墨画。

    路朝歌进了城,回到了阔别两个月的家,迎接他的不是大哥的嘘寒问暖,也不是嫂子的热情款待,而是嫂子那手中的“父慈子孝棍”。

    谢灵韵作为将门之后自小习武,那根短棍在她手里如同战刀一般,雨点般的落在路朝歌身上,路朝歌没有办法,这次谢灵韵应该是真生气了,下手有点重,路朝歌在院子里左躲右闪,可谢灵韵哪能这么轻易的放过他。

    路朝歌一边躲一边喊:“李朝宗,你管管你媳妇,刚回家就打人,有这样的吗?”

    李朝宗好像没看到一般,就在那跟个老大爷一样,双手拢在袖子里,看着路朝歌挨打。

    路朝歌实在没办法了,直接将背了一路的包袱拿出来挡在身前,喊道:“谢灵珊还活着。”

    谢灵韵那快要落在路朝歌身上的棍子,顿时停在了空中,而李朝宗也是如同见了鬼一般看着路朝歌。

    谢灵韵扔下手中的短棍,一把抓住路朝歌,颤抖着说道:“你刚才说什么?”

    “谢灵韵还活着,现在就在二皇子府上,人家现在是王妃。”路朝歌举着小包袱道:“这是她让我带给你的,说是你看了这个就全知道了。”

    谢灵韵一把抢过路朝歌手中的包袱,当着路朝歌的面打开包袱里的盒子,只见里面有一本书两个灵位,以及一个看着有些年头的金钗。

    谢灵韵恭敬的将灵位捧出来,放在石桌之上,李朝宗和谢灵韵规规矩矩的跪下磕头,这是谢灵韵父母的灵位,路朝歌以为谢灵运会大哭一场,没想到谢灵韵却出奇的从容,在恭恭敬敬磕过头后,又将那本书拿了出来,这是谢家的族谱,其实这个族谱已经没有了意义,毕竟谢家的男丁已经断绝,留着最大的意义就是纪念谢家曾经的辉煌。

    而最后则是那支金钗,这金钗倒是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普通的样式,但这是当年谢灵韵和谢灵珊过生日那天,她们的母亲送给两个人的。

    谢灵韵的金钗上,在钗头的位置有一个韵字,而谢灵珊的金钗的钗头上,有一个珊字。

    谢灵韵端详着手中的金钗,好像陷入了深深的回忆当中。

    李朝宗陪在谢灵韵的身边,路朝歌悄悄的回到了自己的小院,他可不再那当电灯泡,还是闪闪发光的那种。

    路朝歌好好的休息了一晚,第二天一早吃了早饭,就把在长安城的事从头到尾的像两个人诉说了一番,当李朝宗和谢灵韵听到他居然混成乞丐头头的时候,也是心疼不已。

    “你们都不知道,我足足一个月没洗澡。”路朝歌好像在炫耀一般,一边比划着一边说道:“我去客栈,差点被人打出来,那股味儿,你们都别提。”

    随后,又将他在王府内发生的事说了一遍,以及他和刘子睿的对话,更是一个字不差的告诉了两个人。

    “这么说来,是我误会他了。”李朝宗道:“他在长安城这些年倒是受委屈了。”

    “欠人家人情将来还就是了。”路朝歌道:“我跟你说,也就是我先看到嫂子的妹妹,若是晚点,弄不好此时你都看见他的脑袋了。”

    “灵珊在长安城过的可好?”谢灵韵问道

    “好什么好啊!”路朝歌叹了口气道:“虽然是王妃,可连王府都出不去,就那么一亩三分地,不过他有个儿子,已经五岁了。”

    “是吗?”谢灵韵激动的说道:“你跟我说说孩子长什么样?我这做姨的还没见过他。”

    “我就见过一次,看的还不清楚。”路朝歌道:“等有机会把人接到凉州道,你随便看。”

    “朝歌,你说你在长安的那些乞丐,你走了还能用吗?”李朝宗问道:“那么多人若是使用得当,就是一股不小的势利,尤其是在收集情报上。”

    “要赶快找人去与他们接头。”路朝歌道:“若是时间久了,我也不敢保证能不能控制的住。你赶紧想想派谁去合适,最好是生面孔,现在凉州道这些数的着的,都是在长安城里挂了号的,一旦去了长安城,太危险。”

    “又是人。”李朝宗也是头疼,现在他依旧缺人用,虽然他现在是实际上的凉州道掌控者,各个郡县也能指挥的动,可这么秘密的事不是自己人去做,他肯定不能放心,这不仅关乎着未来在长安城内的情报联络,更关系到未来要将刘子睿和谢灵韵接出来等等一些列大事。

    “你最好赶紧想办法,我去军营了。”路朝歌不愿意跟着李朝宗头疼人选上的事,倒不是路朝歌不想管,而是他在很多事上,有意无意的避开,就比如在人事选用上。

    人事的选用是一个团队老大最大的权利,虽然李朝宗不介意路朝歌参与进来,但是路朝歌这种有意无意的避开,是给所有人做一个榜样,也是在告诉所有人,在人事选用上,只有李朝宗说的算,你们谁也别想插手。

    路朝歌走后,谢灵韵看着低头苦思冥想的李朝宗道:“你就没发现什么问题?”

    “你说朝歌?”李朝宗问道

    “对啊!”谢灵韵道:“从开始到现在,在人事选用上,他从来都不插手,他是不是在担心什么啊?”

    “担心他开了头,以后这些人也会将自己的人塞进来。”李朝宗早就发现了路朝歌的异常举动,可他也不知道怎么跟路朝歌开口说,说他不介意路朝歌推荐自己信任的人。

    谢灵韵有些忧心的说道:“朝歌是不是多心了?你们哥俩可不能在闹出不愉快,你李家除了咱儿子,可就没别人了,真要是以后有了事,朝歌才是那个能掏心窝子对你的,远了不说,就说这次去长安,多凶险的事,他还不是自己就去了,就因为你被气吐了血,连自己的安危都不顾了,这天下人都算上,有几个人能像朝歌这般?”

    “朝歌比我亲兄弟都亲,我怎么可能怀疑他。”李朝宗轻轻的拍了拍谢灵韵的手,道:“既然他不愿意管,咱就当没看出来,省的说出来再被他教育一番。”

    夫妻二人又说了会话,便各忙各的去了。待路朝歌回了家,谢灵韵找来路朝歌,给他倒了一杯茶,道:“朝歌,嫂子跟你说点事。”

    路朝歌看着自己的嫂子,又在正屋的大厅里看了一圈,道:“你又跟我说周家姑娘的事?”

    “不是不是。”谢灵韵看着路朝歌那小心翼翼的样子,道:“关于你大哥的事。”

    “我大哥咋了?”路朝歌这才放心的坐了下来道:“他想娶小媳妇了?”

    “臭小子,连你大哥的玩笑也开。”谢灵韵轻轻的在路朝歌脑袋上拍了一下,道:“是关于选派人手的事。”

    “这事我不管。”路朝歌直接回绝道:“这事必须他一手经办,谁也不能插手。”

    “别人不行,你可以啊!”谢灵韵笑着说道:“你俩比亲兄弟都亲,这些事在你大哥眼里都不是事。”

    “一码归一码。”路朝歌严肃的道:“军队我可以帮他掌控住,但是人事任命的事他必须死死抓住,谁也不能给,别说是我了,亲儿子都不行。”

    “别那么严肃。”谢灵韵说道:“什么事你哥俩商量着来就是了。”

    “大嫂,咱们现在干的事不是小孩子过家家,凡事都可以商量着来。”路朝歌道:“你不能总以为我大哥就只能做这凉州道的都督,作为上位者有两样东西必须牢牢抓在手里,一是军权,第二个就是人事任命的权利。这两样东西有一样握不住,那就是大问题。”

    路朝歌不等谢灵韵说话,继续说道:“军权可以震慑周边四邻,人事可以威服国家众臣。我大哥将来要走到很高很高的地方,他现在就得习惯这些,不是什么事都要商量的,作为上位者,有时候需要乾纲独断。明白什么意思吗?我说你对你就是对,即使你错了也是对的,我说你错你就是错,即使你对了也是你的错。”

    谢灵韵从来没有见过如此坚决的路朝歌,以前的路朝歌在什么事上都是嬉皮笑脸的样子,从来没有这么严肃过,直到今天提到这个问题后,路朝歌仿佛变了一个人一般。

    “大嫂,我知道你和大哥的意思。”路朝歌突然收起了严肃的嘴脸,笑着说道:“我没那么多想法,我还是那句话,你和我大哥对我掏心掏肺的,我又不不是看不出来,要是真心疼我,那等我大哥真的成事了,给我个大贵族当当,我也享几天清福,让人伺候我,成天啥也不干,就是嘚瑟。”

    看着路朝歌刚刚还一脸的严肃,现在有变成这嬉皮笑脸的模样,谢灵韵也跟着笑了,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一般,道:“那你看你啥时候去看看人家谢家姑娘,多好的姑娘啊!长得漂亮,还知书达理的。”

    路朝歌拿起桌子上的茶杯,将茶一饮而尽,转身就跑了出去,一边跑还一边喊道:“我还小,这事不着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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