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州军阵列缓缓向前压上,弓弩手随军而出,云梯车被推了出来,虽然打开了缺口,但云梯车还是有自己的作用点,若是只靠着几个砸开的缺口攻城,那真就是拼的战兵的多寡了,而云梯车的作用,当然就是分散堵在缺口处的云州军。
当丽水城墙进入凉州军弓弩的射程,密集的箭雨如同蝗虫过境一般飞向丽水城,城墙上的云州军举起了盾牌,挡住了飞来的羽箭,而堵在缺口处的云州军,除了前排的战兵手中有盾牌,后排的战兵并没有配备盾牌,说到底云州军的条件还是差了凉州军不少,凉州军没有盾牌是因为凉州战兵很少用,但是要把盾牌都搬出来,照样能做到人手一面还有富裕,用李朝宗的话说就是‘我可以不用,但是我不能没有。’
“弓箭手,压制敌军。”薛天翰抽出战刀大吼道。
零星的羽箭从城内飞了出来,凉州军看着零星的羽箭,只是象征性的将手中的盾牌举了起来,那点羽箭根本就对凉州军造成不了什么实际的伤害,随着凉州军距离城墙越来越近,云州军战兵爬上了了坍塌的城墙废墟,竖起盾牌全神贯注的戒备着,等待着凉州军杀上来。
“沉住气,沉住气。”薛天翰大声的喊着。
而凉州军这边带队的校尉手持盾牌来到废墟之下,仰攻对凉州军不利,但是和爬云梯攻城相比,还是要简单了不少。
“顶上去。”凉州军校尉大吼一声,率先冲了上去,盾牌和盾牌碰撞到了一起,前排的战兵们努力的维持着防线,而后排的战兵则顶住前排的战兵,这个时候单纯的就是比谁的力气更大一些。
短时间内双方陷入了僵持,可是凉州军的弓弩手多啊!随队而出的弓弩手在确定了位置之后,开始不断的打击云州军后排的战兵,而那些在城墙上的云州军,则利用手中少量的弓弩开始给凉州军造成杀伤。
凉州军顶在最前面的校尉努力的用自己的肩膀,顶着手中的盾牌,其实他现在格外的难受,前面有云州军的人在推搡,后边有自己的袍泽在推搡,他夹在中间就跟个受气包一样无比的难受。
“啊!”凉州军校尉发出一声怒吼,使出了吃奶的力气向前顶了一下,没想到这一下居然顶出来了一个缺口,虽然缺口很小但是足够他挥出手里的战刀了。
战刀挥出砍死一名云州军战兵,借着这点空隙校尉向前踏进了一步,就是这一步他就迎来了数把战刀的劈砍,好在手中有盾牌,帮他挡住了几刀,可肩膀还是被砍了一刀,虽然不致命,但是还是有一定的影响的。
也正是因为这一个小小的缺口,凉州军仿佛找到了突破口一般,顶着那校尉就往前冲,那校尉从先锋变成了人力推车,被推着就往前走,凉州军的人越来越多的顶了上来,而云州军这边也不甘示弱,拼了命的进行反击,双方在废墟之上打的有来有回,而堆积在废墟上的尸体也越来越多。
“云梯车,云梯上上来了。”一名亲兵冲到薛天翰身边道:“凉州军要攻上城墙了。”
“组织人手,将凉州军的云梯车烧掉。”薛天翰大喊道:“无论如何不能让凉州军的人冲上城墙。”
城墙是制高点,一旦让凉州军占领了城墙,不但可以从上方给云州军造成杀伤,还会有更多的人从城墙上下来报仇云州军的后路,本就没有兵力上的优势,若是城墙在失守,云州军将会彻底的陷入到被动之中。
薛天翰真想亲自带人冲上城墙,可是这么多缺口他要来回奔走,而他的亲兵校尉带着人冲上了城墙,和冲上来的凉州军战在了一起,缺口出的战斗更像是绞肉机,而城墙上的战斗更像是一场屠杀。
城墙足够宽有足够的空间给凉州军形成方阵,和单打独斗的云州军相比,凉州军占尽了优势,不管是相互之间的配合还是在兵种配备上,凉州军更加的合理也更加的默契。
随着越来越多的凉州军涌上城墙,云州军本就捉襟见肘的兵力在这个时候显得更加的不够用了。
“将军,顶不住了。”浑身浴血的亲兵校尉跑到薛天翰面前道:“城墙失守了,缺口眼看就堵不住了。”
“组织人手,跟我冲上去。”薛天翰大吼道:“无论如何也要将城墙夺回来。”
“没有那么多兵力了。”亲兵校尉抓着薛天翰的手腕喊道:“赶紧撤吧!丽水城守不住了,咱们已经尽力了,兵力上的劣势根本就没办法弥补,就算是回去将军也不会怪罪将军的,更何况将军的计划已经没有成功的机会了,我们死守丽水城已经没有意义了,将军快随我离开,从南门撤往云州城,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赶紧走啊!”
薛天翰一挥手甩开了亲兵校尉的手,道:“将军的军令,坚守丽水十五天,就算是战至一兵一卒也要坚持十五天,军令就是军令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组织人手夺回城墙。”
薛天翰何尝不知道自己手中的兵力有限?他又何尝不知道丽水城守不住了?他又何尝不知道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可是就算他撤回了云州城又能怎么样?倒不如在这里拼死一战,也能全了自己的忠义之名。
亲兵校尉没有办法,只能想办法召集了数百云州战兵,在薛天翰的带领下冲上了城墙,可是面对密密麻麻的凉州军,他们就像是大海中的一朵小小的浪花。
一直驻足原地的郑洞国看着攻上城头的凉州军,开口道:“连山。”
“末将在。”连山莫树来到郑洞国身边说道。
“挑选三千人换上云州军的盔甲。”郑洞国开口道:“你带队随时准备向云州城进发。”
“末将领命。”连山莫树应了一声道。
丽水之战结束在即,攻略云州城就成了郑洞国的下一个目标,云州城内的守军大概有多少他已经摸清楚了,三千人打下云州城不现实,但是在凉州铁骑赶到云州城之前,守住一处城门倒是能够做到。
城墙上,薛天翰和他手下仅剩的数十人被围在了城墙上,大口的喘着粗气的薛天翰看着身边的袍泽们,用那只满是血污的手在脸上擦了擦,大喊道:“兄弟们,将军将丽水城交给我们,让本将军带着你们死守十五天,可是现在看来,我们是做不到了,这才几天的时间,丽水城就要丢了,想活命的把刀放心走到对面去,他们一定会接受你们的投降的。”
“死战,死战。”数十名云州战兵大声吼道。
“兄弟们,随本将军赴死。”薛天翰大吼一声,高高举起战刀向着凉州军冲了出去,而在他的身后就是那数十名甘愿赴死的云州战兵。
“杀。”一名凉州军校尉同样举起了战刀,带着人冲了上去,数十人的冲锋何其悲壮,可这个悲壮也仅仅只是悲壮罢了,他们没给凉州军带来任何的伤害。
薛天翰身中数十刀倒地而亡,而跟着他赴死的云州军同样倒在血泊之中,数十人冲锋仅仅就是几个呼吸的时间,就倒在了凉州军的战刀之下。
在凉州军彻底占领了城墙之后,堵在缺口云州军受到了凉州军高处的打击,原本就不算牢固的防线只是不到一刻钟的时间,就彻底崩溃了。
云州军群龙无首开始在城市内四处奔逃,而凉州军在冲进丽水城之后追着这些溃兵后面杀,他们可不能让这些溃兵躲进居民区,那就把攻城战变成巷战了,虽然凉州军也学过该如何巷战,可是巷战的损失之大可不是开玩笑的,基本上就是一换一的局面。
城内的追杀还在继续,郑洞国在亲兵的护卫下走进了丽水城,走上城墙的郑洞国看着身中数十刀薛天翰,郑洞国走了过去,将自己的披风解了下来盖在了他的身上。
“抬下去吧!”郑洞国叹了一口气,道:“送回大营去,交给他的兄弟们吧!”
“是。”两名亲兵应了一声。
郑洞国站在城墙上,看着城内还在继续的厮杀,他还是很欣赏薛天翰三人的,能力的好坏先不说,至少都是忠心耿耿的人,这样的人不管是敌人还是朋友,都会让人敬佩的,只能说这些人跟错了人罢了。
而薛天翰的尸体被送回了大营,送到了关着姚嘉祯他们的帐篷内,此时的帐篷内陆嘉平已经被打的奄奄一息,当薛天翰的尸体被抬进去的时候,姚嘉祯和杜冠玉呆立当场。
“郑将军让我们把他的遗体送过来。”一名亲兵开口道:“你们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只要在我们能力范围之内的,我们尽量满足你们。”
“麻烦你帮我们弄点清水来可以吗?”杜冠玉开口道:“我想让我兄弟体体面面的离开。”
“一会我就给你们送来。”那亲兵开口道:“至于你们还有什么要求,就跟营帐外的人说就行,我们会交代他们的,你们节哀。”
两名亲兵离开了营帐,随后营帐内就传来了姚嘉祯的怒吼,和陆嘉平的哀嚎声,两名亲兵没有管营帐内发生的事,而是交代守在营帐外的战兵,抬几桶水过来给里面的人使用,随后两人就离开了大营,赶回去接着保护郑洞国的安全。
云州城内凉州军对云州军残余战兵的清理一直持续到了黄昏时分,云州军除了少量被俘的战兵之外尽皆战死,那些被俘的战兵也是因为力竭才被凉州军抓住,可以说驻守丽水城的云州军战兵,没有一个主动向凉州军投降的,拼命的人不可怕,跟凉州军拼命的人他们见的多了,可是这种悍不畏死决不投降的,他们还真是第一次见。
郑洞国看着一具具尸体被抬出云州城,也是一阵的心悸,他只是听赵智兴说过,束修文这个人懂人心,可是现在看来束修文这个人不仅仅是懂人心那么简单了,这样的人要是不能成为朋友,那就要第一时间了结了他,留下来放走他绝对是个祸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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