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老朱还有些犹豫,韩度便拱手说道:“皇上,现在草原正是人心惶惶的时候,若是大明坐视不管,那大量的蒙元人为了抱团取暖、为了活命,毫无疑问的他们必然选择投靠瓦剌和鞑靼两部。与其让蒙元人壮大两部的力量,不如咱们先把愿意归附的蒙元民众都吸引过来。”
“皇上,要知道咱们现在每多让一个蒙元民众归附,那瓦剌和鞑靼就少一分壮大的力量。而咱们的力量就壮大一分,一来二去就相当于双倍的削弱了瓦剌和鞑靼的力量。”
“关键虚弱其力量还只是无足轻重的一点,重要的是以后大明在草原上就有了自己的百姓。草原,再也不会威胁到大明。”
现在大明已经有了几分初步盛世的景象,百姓虽然生活还不算多好,但是只要等到下一批朱薯和朱芋收获之后,粮食就肯定是足够百姓吃用的。
随着蒸汽机和纺纱机的逐渐增多,布匹的产量肯定会出现爆发式的增长。要不了几年,大明百姓就再也不会缺少衣物。
丰衣足食的好日子就要到来了,这个时候百姓还会选择去草原的苦寒之地吗?显然是不可能的。
所以,韩度现在就迫切的想要老朱能够明白。想要一劳永逸的解决掉草原威胁,就必须通过招抚蒙元民众。在这件事上,就算是强制性迁徙关内百姓过去也是行不通的。
“招抚蒙元部族”老朱仰头长叹一声,“朕也不是一个记仇的人,若是蒙元部族真心归附,朕自然会给他们一条生路。可是自古以来,草原部族对中原就是降了叛、叛了降,反反复复无休无止。今日朕网开一面招抚他们,可若是来日他们又反叛了,那该如何是好?”
正所谓,对你伤害最深的都是你最亲近的人。
为什么从古至今,所有人对叛逆都恨之入骨,其中叛逆的危害甚大就是一个主要的原因。
若是大明招抚了蒙元部族,这些蒙元人借助大明的资源恢复元气之后,若是在大明腹地倒戈一击,这种伤害太过沉重,老朱不愿意去承受。
“皇上,蒙元反叛不反叛关键不在蒙元,而在大明。”韩度意味深长笑道。
老朱顿时来了精神,盯着韩度问道:“你这是何意?”
韩度连忙解释:“蒙元人也不是傻子,若是反叛必死无疑,那他们只会规规矩矩的安分守己,连一丝异动都不敢表露。所以,只要大明有着足够让他们畏惧的实力,有何惧之?只要大明有着绝对的武力优势,别说是让蒙元人安分守己了,让他们笑脸相迎、载歌载舞都行。”
“噗呲~”一旁的朱标顿时被韩度打趣的话给逗笑了。
不怪朱标不够庄重,实在是他难以想象,以蒙元人牛高马大的身躯跳起舞来会是一副如何滑稽的模样。
老朱也被韩度的话给逗乐了,点点头赞同道:“大明大军若是都能够用上左轮和神雷铳,再加上大炮,实力倒是足够压服蒙元部族。”
随后,老朱的脸色慢慢的沉了下来,“不过你说瓦剌和鞑靼两部已经开始壮大,这两部恐怕不容易招抚。”
韩度沉吟一番,抬头语气森冷:“愿意归附的,大明当然招抚。不愿意归附的斩尽杀绝!”
大殿内的空气都好似被一股无形的气息给彻底冻住,就连跳动都烛火都瞬间矮下来一截。
老朱反而非常享受现在冷酷的气氛,满意的看着韩度点点头,“此言有理,我大明不是在求他们归附,而是顺者昌、逆者亡!”
“来人,拟旨!”
韩度好不容易才说服了老朱,一出宫门额头上的汗水就好似受到压迫之后,瞬间找到发泄口了一样,在短短几息时间就密密麻麻的布满了额头。连成片,顺着脸颊流淌下来。
韩度直接用袖袍擦拭一番,不顾继续冒出来的汗水翻身上马,归心似箭的朝着家里而去。
好几个月不见安庆了,甚是想念。
一夜锦被翻浪,不可与人说
心满意足的韩度,直接睡到隔天日上三竿都还未起床。忽然觉得鼻子有些痒痒的受不了,“阿嚏”情不自禁的一个喷嚏,顿觉将韩度给震醒了。
醒过来的韩度看着安庆侧坐在床边看着自己,手里还把玩着一缕秀发,不用猜韩度都知道把自己弄醒的始作俑者是谁。
皱着眉头,有些无奈的叹息:“你这是在做什么?我来回奔波了好几个月,就不能让我好好休息一下?”
安庆才不管韩度的抱怨,继续把玩着秀发,两眼紧紧的盯着韩度的眸子问道:“夫君,你觉得人家美吗?”
韩度:“”
这是送分题,还是送命题?一瞬间,韩度心里警铃大作。
“嗯?夫君这是怎么了?”安庆见韩度没有立刻回答,语气带着几分吃味。
韩度暗暗吸口气,故作一切如常的说道:“为什么会这么问?你当然美啊。以为夫的本事,若是你不够美,即便你是公主,我也不会娶你。”
说完之后,韩度心里不禁疑惑:孩子都两个了,还问她美不美?这要不是脑子出毛病了,就是受到什么刺激了。
看安庆神清目明的样子,也不像是脑子出问题。那就是在自己离开这段时间,她受到什么刺激了?
可她是公主啊,谁敢刺激她?
“是是是,我知道夫君的本事大。”安庆显然是很满意韩度的回答。
就在韩度以为这件事就此过去的时候,安庆冷不丁的又问道:“那夫君依你看,是我美,还是瑶月妹妹美?”
韩度脑海里的警钟顿时发出“哐哐哐”的警告声,就好似有一面锣鼓在韩度耳边敲响一般。确定无疑了,这就是送命题。
“瑶月?”韩度脸色如常,眉头皱了皱,做出一副好似早就把这人遗忘,要不是安庆提起,自己都不会想起来的样子。
“你和她姐妹相称?你们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了?”
借力打力,韩度悄无声息的将瑶月的问题转移到了安庆自己身上。
果然,安庆顿时中计,一听到韩度提起她和瑶月的关系,顿时眉飞色舞的说了起来:“当然啊,你是不知道瑶月妹妹在内城东边买了一处五进的大宅子自己住着,见她一个人住着无聊。咳咳,所以我就经常跑去看她咯。”
内城、东边、五进的大宅子
韩度只想说,真特么的有钱。
韩度听说孙贤只是在外城买了一个三进的宅子,就花光了他分的第一笔赏金和他的积蓄,一共三千多贯。
这还是只是外城宅子的价格,内城的宅子本来就贵的离谱,而东边又是紫禁城所在。一般的文官都住不起这里,只有勋贵被老朱赐了宅子的,才能够住在这里。
当然,不管什么地方,都有常人居住,这里显然也不列外。
不过在紫禁城占据了一大片,勋贵府邸又占据了一大片的情况下,这里留给常人的地方,那肯定是少之又少。
这种地方的宅子,先别说是什么价格了,你就算是拿着钱也未必能够买的到。
“她一个一个平头百姓,再有钱也买不到这里的宅子吧?你从中作梗了?”韩度狐疑的看着安庆的眼睛,见她一双美目骨碌碌的转了起来,心里顿时有数了。
“什么叫我从中作梗?我不是见瑶月妹妹在京城没有立足之地,而又恰好有人想要卖宅子,这不才把消息告诉她而已嘛”安庆说第一句的时候,还脖子一仰,理直气壮。可是她越说声音就越小,显然底气不足。
韩度才不信安庆说的恰好有人卖宅子,这世上哪里有那么多巧合的事情?不过究竟是安庆主动帮瑶月的,还是瑶月打着安庆的旗号去买的,反正只要没有强买强卖,这样的小事韩度都不会在意。
安庆见韩度脸色如常,不喜不怒,顿时心里一喜,“好了,我也不过是想要瑶月妹妹住的近一点,无聊的时候好找她说话嘛。”
韩度见觉是睡不成了,干脆自己动手开始穿衣,“我没有怪你意思,不过是一处宅子。再说了,只要你觉得好就行。即便是有什么后患和麻烦,为夫给你担着。”
安庆眯眼笑着,对韩度没有一点不满意。忽然她回过神来,察觉到有些不对,她刚才是要问韩度什么来着?
“对了,夫君不要想着打岔。夫君老实说说,是人家美,还是瑶月妹妹美?”
韩度已经穿戴好锦袍,正在对着镜子,用手试腰带的松紧程度,毫不在乎的回道:“你们都姐妹相称了,你去问她不就好了?问我干什么?”
“不行,必须问你。”安庆上前挽住韩度的手臂,不依不饶的说道。
韩度伸手示意安庆稍安勿躁,先坐下来。
到了杯茶水给安庆递过去,一边说道:“人的美丑,无非不过就是关系着两个因素。”
“哪两个?”安庆端着茶杯紧张的望着韩度,连茶水都不喝了。
果然,女人就是女人,一旦涉及到美不美的问题,就觉得是天底下最紧要的事情。
韩度一边喝茶,一边抬眼看着满脸紧张的安庆,将茶水吞下之后才说道:“一个是样貌,一个是气质。”
“样貌不用多说,就是人们常说的眉目脸蛋、美不美啊,这些”
“那光论样貌,人家和瑶月妹妹谁美?”安庆连忙紧追着问道。
韩度见安庆穷追不舍,知道不正面回答她,是躲不过去的了。便面色如常的说道:“论样貌,你和瑶月两人不相上下。但是一个人美不美,样貌不是关键,关键的是气质。”
听到韩度说她和瑶月不相上下之后,安庆心里有些失落。可是又听到韩度说‘样貌不是关键,关键的是气质’之后,又连忙问道:“那气质呢?人家和瑶月妹妹谁更美?”
韩度笑了笑,“瑶月虽然也出身官宦之家,但是她从小就遭逢家变,沦落到教坊司。居移气,养移体。她在教坊司那样的地方,能够养出什么样的气质?”
安庆神情有些低落的点头,对瑶月的遭遇有些同情。
“而你就不同了,你是大明高贵的公主。从小就居住是紫禁城里,更是有大儒教你读书习字,有女官教你礼仪气质。这些岂是瑶月能够比拟的?”
韩度有句话没说,你明明是一个公主,却非要去和瑶月比拼容貌,这岂不就是不自信的表现吗?
虽然韩度不知道安庆是怎么丢掉她大明公主的自信的,但是却通过一番话,顿时就让安庆重新把自信给找了回来。
安庆明眸似玉的笑了起来,一股大明公主的自信与气势从她身上散发出来。
韩度端着茶杯喝了一口,满意的看着安庆。
安庆自信回来了,对于韩度的伎俩也看的清明。笑着埋怨一句,“夫君真是够狡猾的,明明人家问你,瑶月妹妹和人家谁美,结果却被你绕到一边去。”
“我不是说了嘛,论样貌你们不相上下,但是论气质她和你是云泥之别,你更美。”韩度认真的说道。
韩度低头心道:要不是你问这种送命题,自己又何苦绞尽脑汁才想出这么一个办法?
安庆明明知道这是韩度的鬼主意,但是她偏偏就生不出气来,笑靥如花说道:“以往皇兄时常说夫君足智多谋,今日人家算是见识了。”
说罢,也不再理会韩度,施施然的站起来朝着门口走去。
韩度见状,连忙好奇问道:“你这是要去哪里?我这才刚刚回来,你都不准备好好陪我一下?”
安庆转身笑着看向韩度:“我这是前日就和瑶月妹妹约好的,今日要去看她。谁知道你会在昨日回来要不,一起去?”
好啊看着安庆调侃的眼神,韩度连忙将这个想法给憋回肚子里。
懒洋洋的道:“你们女儿家说话,我去做什么?太久没有见汤鼎了,一会儿我要去趟信国公府。”
安庆闻言,笑着挥挥手,转身便离去了。
韩度也依照着他自己说的,去了一趟信国公府,找汤和与汤鼎叙旧一番之后,才回来。
昨夜,就在韩度离开紫禁城之后不久,几匹快马带着一道圣旨出宫,八百里加急直奔北方而去。
老朱下旨,一口气开了太原、大同、北平、镇番卫、宁夏卫、东胜卫、开平卫、大宁都司、安东卫等十三个互市。“并且招抚草原各部族,规定漠南之地除了可以种植粮食的地方不许放牧之外,漠南荒闲平地及山场,“听其牧放樵采”。也就是说,除了已经开垦种上粮食的地方,其他地方都可以任由归附的蒙元民众放牧。
诸王敢有说是“自己草场山场者,其论非轻”,并叮嘱诸王要长远的牧养,要求军户有自己的牧群。”
从老朱的旨意里面,就能够看的出,他没有将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面。除了准许招抚的蒙元人放牧之外,也要求边境诸王要开始牧养牛马,还要求边军军户要有自己的牧群。
老朱这是为了拜托对归附蒙元人的依赖,并且保证了,即便是蒙元人再次反叛,大明也有足够的战马可用。
一石都能够激起千层浪,老朱的这道旨意更是如同一阵风暴席卷了大明边关和整个漠南草原。
“皇上这是何意?”冯胜将圣旨看了一遍又一遍,就想从中找到一点能够证明这圣旨是假的地方。
若是这甚至是假的倒是好办了,直接把传旨的人砍了,不遵就是。
可是他找了半天,也没有找到这圣旨是假的地方。
这是真的冯胜无奈叹息一声。
傅友德的心思倒是没有冯胜那么纠结,他没有冯胜那么严重的好大喜功之心。在他看来,他现在已经是国公了,这一辈子的功勋已经到顶了,再拼下去也不可能封王,顶多就是增加一些食邑罢了。
相比起在这边关苦寒之地搏命,他反而更希望能够回到京城那个花花世界享福。要不是皇上下旨命令他来,他还真的不想来到这里。
“既然是皇上的旨意,那咱们遵从便是,想那么多做什么?皇上此举,自然有皇上的用意。咱们这些做将帅的,只要照做就好。”
冯胜被傅友德一副言听计从的样子,给气的脸色一红,一摆手将圣旨放到傅友德手里,再也不想和他多说一个字,转身气呼呼的走出帅帐。
傅友德也没有去管冯胜会怎么想,他现在不仅掌握着自己麾下的大军,就连晋王府的大军都要受到他的节制。而冯胜和他原本就是受到晋王节制的,现在冯胜自然也要受到他的节制。
看在冯胜比他年长的份上,傅友德可以给他一个脸面。但若是冯胜执意反对他,那他也不会和冯胜客气。大家都是国公,难不成谁还比谁低一等不成?
这也是冯胜虽然气不过,但是却不敢和傅友德针锋相对的原因。
“来人。”傅友德毫不犹豫的一声低沉的大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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