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念和柳如是连夜回了柳府,而谢珽被墨棋扶着去了回花坊的后院。fanghua

    她在回花坊住的是一套独立的院子。

    院里有回花坊的婢子和小厮,月亮门和院门外有回花坊的护院守着。

    若是回花坊自己的姑娘公子想要进去见谢珽也得禀报。

    谢珽今天晚上喝的其实不多,头点地的模样完全是装给柳如是和刘念看的。

    现在进了小院,谢珽让墨棋伺候着宽了衣,简单洗漱了一下,就让回花坊的人都退出去了。

    “你也下去歇了吧。今天有他们守夜。”谢珽打发走了墨棋,让她自己去耳房睡觉去。

    墨棋应了。

    走前她看了眼留在房里的温立亭,终究没说话,埋头出去了。

    小姐和温校尉的事情,她和墨书都知情。

    “你醉了?”

    这屋里暖和。谢珽穿了一层单衣,套着一件外袄,趿着塌跟的绣花鞋走到了温立亭旁边。

    温立亭点了点头。

    “那你也去歇了吧。”

    谢珽说完,转身就要去床上。

    只是还没等她来得及迈出第一步,她就被身后高大的男子抱住了后背。

    温立亭比谢珽高两个头,双臂这么一展,把谢珽裹得严实。

    “不去,现在又不在府里。”温立亭贴着谢珽的面颊,语气有点委屈地说道。

    他平时严肃话少,私底下会对谢珽话多些,但甚少用这样的语气。

    谢珽听了悄悄一笑,道:“醉了就先去把酒气洗洗。我等你,行不行?”

    温立亭的这副模样她还是很受用的。

    “嗯,等我。”

    温立亭说完长手一捞,抱着谢珽坐在了卧榻上,替她拿了薄被,引靠和一本话本。自己解了刀放在卧榻的小案上,快步出了门。

    他的速度倒是不像喝醉的人。

    谢珽的话本还没翻到几页,房门就被洗漱好,宽了衣的温立亭推开了。

    他先去了屋子另一侧的火炉旁站了会,抖了抖身上带进来的寒气,才走到谢珽这边把自己的衣服和她挂在了一处。

    温立亭伸手进床被下摸了摸,说道:“被子里不凉。”

    谢珽听到这话才放下了手里再也看不进去的话本,朝温立亭张开了双臂,意思是抱她过去。

    小心地把谢珽放进了温得正好的被子里,温立亭吹了灯,自己也睡到了床上。

    “不是喝醉了?”谢珽碰了碰温立亭身上的灼热,问道。

    因为她贴着温立亭的身子捂手,所以声音听上去又轻又闷。

    然后她手碰到的地方就跳了一下。

    温立亭搂着谢珽的手紧了紧,嗓音有些干。

    “可以吗?”他问。

    谢珽嗤嗤地笑了两下,伸出舌尖舔了一下自己脸颊贴着的皮肤。

    滚烫的舌尖划过皮肤的时候,竟有点点凉意,然后那处肌肤很快地就烫了起来。

    温立亭抱着谢珽就翻了身,就着窗外灯笼透进来的昏黄,看准了身下压着的人,直接亲了上去。

    起初谢珽还有些冷,两个人躲在被子下捂得严实。

    但温立亭这个身强力壮的行伍人折腾得谢珽浑身发热,衣衫都褪了不说,后来是连被子都被踢到了一旁。

    谢珽跟小猫一样哼哼唧唧的声音挠在温立亭的心上,越抓越痒,越痒就越舍不得松手。

    什么无音、小原的,什么殿下、陛下的,现在能睡在谢珽身侧,抱着她的人是他。

    等谢珽的身子被清理干净之后,她好笑地问道:“你也装醉?”

    这个人刚才扣着自己腰生猛的样子哪里像是个醉鬼。

    “和你学的。”温立亭大方地承认了。

    三皇子刘念整个席上都在为难谢珽,他很不高兴。

    别人再怎么说三殿下温文尔雅,端正持方,他都不喜欢这个人。

    三皇子就是一个把廷玉伤透了,又一走了之的负心汉,而非大丈夫。

    那时候的廷玉还是个少女的年纪……

    不过……廷玉之前那么喜欢他,这次再见……会不会……

    谢珽从温立亭怀里抬起了头,指尖摸到了男人的下巴,硬硬的胡茬根来回擦着她柔嫩的指腹,像是在玩,也像是在享受指腹的微刺。

    “立亭,我今晚看见他的时候一点也不开心。偶遇,就像上天安排我今日必要与他重逢似的。真是讨厌。”

    所以她早早就装了醉,只想快点离开。

    “但陛下已经为他定了封号官职,旨意已经到了中书省。”

    他们两个总是要相见的,这才是温立亭最担心的事情。

    男人宽大的手掌环着谢珽的纤细手腕,顺着肌肤往上走,和谢珽的手握在了一起,送到自己唇边亲了一口。

    谢珽收了手缩回了被子里,身子往温立亭怀里钻了钻,闭上眼提出了要求。

    “我想你哄我睡觉。”

    她刚才下定了决心。

    早就是分道扬镳的人,她能忍下一个万知文,就还能忍下一个刘念。

    总不过就是今天过得太糟糕。

    喝了酒,闹了一晚上,谢珽到现在还没有困意。

    然后她生出了一点害怕,害怕今夜在睡梦里会回到悲伤的噩梦里,也害怕自己又回到经年前怎么也睡不着的痛苦里。

    “好。”

    温立亭没追问谢珽的答案。

    他轻轻拍着谢珽后背,轻声地唱着摇篮曲,像个母亲哄孩子入睡一样。

    谢珽很喜欢听温立亭给她唱摇篮曲。

    温立亭唱歌的时候声音和哥哥很像。夜里听着就像回到了小时候哥哥哄她睡觉的时候一样,回到了很温暖,很幸福的时候,谁都在,谁都没离开她。

    隔日是阴雨。

    待刘念醒时,已然淅淅沥沥地落了许久。窗外的青石板上四处积了水,密密的雨点落下,荡着一圈圈的小涟漪。

    屋外听着动静的侍女很快就带着人进屋替他洗漱,伺候着换了衣裳,带好头冠。

    好一通折腾后,刘念才觉得酒意真醒了八九分。

    “三表哥安。”

    柳如是已经等在了堂屋,桌前摆了七八个清淡小菜,还腾着热气。

    将送上来的醒酒汤一饮而尽,刘令才坐了下来,等着旁边的眼生侍女给自己布菜。

    “三表哥,你和谢世子……”待屋子里的其余人都退下后,柳如是才低声说到烦恼了他一晚上的事情上,“就是你对谢世子……”

    刘令依旧没有动筷,两手端了杯茶,仔细品了一口说道:“先前不过是听了京谢世子风流美名。昨日一见,我们二人话不投机,自是互不打搅的好。过去的事我早就放下了。”

    柳如是轻轻摇了摇头,没有出声。

    他当然不会相信什么各自安好,已经放下了的漂亮话。

    昨夜他这三表哥几次三番的情绪失控,在场的谁瞧不出来。

    三表哥要是真的放下了,就不会在他说谢珽的风流韵事的时候垮脸,也不会在昨天的酒席上对谢珽那么不假辞色,话里夹枪带棒,刻意刁难。

    在他看来,谢珽才是真的放下了,对着自己这位三表哥恭恭敬敬,再三忍让。

    “三表哥待会可是要回宫去?”柳如是岔开话题,问道。

    在柳如是这里,他已经认定了刘念还没有放下谢珽。

    三表哥先有来府上找他喝酒套话,后有酒席重逢,言辞犀利。这番来势汹汹,那不是余情未了,想破镜重圆,就是因爱生恨,想有仇报仇。

    但宫里那位他清楚啊,他也看得明白啊,那位是把谢珽当心头宝一样宠的。

    他柳如是一年能得几回赏?就是柳府也是靠他曾是长公主的母亲才坐享皇室贡品的。

    那个谢珽呢?

    二表哥去她府上微服的次数比他在宫里见到二表哥的次数还多。要不是谢珽是英国公世子,他都根本不会觉得二表哥会把皇后的位子给谢珽以外的人。

    这现在蒙在鼓里的二表哥还让他带着三表哥在京都结交青年才俊们……

    他真是接了个烫手山芋啊。

    柳如是心里思绪繁杂,但刘念看着是非常平静的样子。

    他轻轻应了一声后就舀起了一勺煮得绵软细稠的甜粥,食不言寝不语,再无多话。

    屋外的雨依旧淅沥地下着。

    被寒风带着在野外四处狂舞,乱得毫无章法。

    天气变得更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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