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妃叫妾来是有什么教诲吗?”

    万知文等人走得干净后才开口问道。yoiwenxue

    秦氏放下了喝了几口的清粥,用一种云淡风轻,又很笃定的语气道:“想来你身边的人已经告诉你昨日下午白鹭殿发生的事情了吧?”

    秦氏话音未落,万知文就离了座,行礼请罪道:“臣妾惶恐,请母妃责罚。”

    很显然,她在刘令身边打探消息的事被秦氏知道了。

    也是,昨天那般大的丑闻怎么会轻易就让她知道了呢?想来让她知晓也是太后的意思。

    万知文伏在地上,心思转得飞快。

    “你起来。不必这样惶恐。”秦氏矮身扶了万知文一把,让她坐回去,很是宽慰地说道,“你想知道陛下的事,这是人之常情,不算什么罪过。你是个聪明的孩子。陛下身边什么事情可以打听,什么事情不能问,心里肯定是有数的。所以我不会责怪于你。”

    “多谢母妃开恩。”万知文垂首谢恩,眼眶微红,全然是一副感激涕零的样子。

    秦氏握着万知文的手没松开,轻轻拍了拍,叮嘱道:“不过昨日你听到的事就留在白鹭殿,不必带回宫了。你可明白我的意思?”

    万知文马上乖巧地应道:“妾明白的。此后必不再提起。妾身边之人亦会好好管教,绝不会泄露此事。”

    秦氏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

    “这样甚好。不过我也多说一句好叫你能安心些,我已替你问过了,昨日白鹭殿里并没什么腌臜事。不过昨日的事我特意让你知道也是想教你想明白一个道理,有些手段是可以用的,但有些手段用了,却未必会是个好结果。”

    万知文闻言,一时语塞,心乱如麻,不知该如何回答。

    “此后你便同谢珽断了往来吧,以后莫要叫她来宫里陪你了。”秦氏见万知文不说话,索性把话又点明了些,“你与文若也算是青梅竹马长大的,感情总是有的,别和小时候一样做傻事。”

    这是刘令,万知文和谢珽之间的事,秦氏本不该插手。

    但成了亲的两个人一个一直对谢珽松不了手,一个还在里面搅弄,这对他们哪一个都没好处。

    她之前不管,是想给刘令时间,也是想着这毕竟是他们的夫妻事。

    但昨日刘令和谢珽同榻而眠的事给秦氏敲响了警钟。

    如果再不插手他们之间的事,总有一日,秦氏觉得她会因为谢珽失去一个儿子的。

    她这个做母亲的哪里会愿意见到这种事情?

    所以她只能选择牺牲谢珽了。

    万知文从白鹤殿出来后就面色奇差。

    秦氏的那句话就像当场扇了她一个巴掌一样,羞辱感铺天盖地地卷席了她。

    太后早就知道她利用刘令心仪谢珽之事邀宠。

    原来太后早就知道了……

    所以太后也早就知道刘令和谢珽之间的不清白……也是,太后是刘令的母妃,母子之间心连心……

    在秦氏眼里,她就像跳梁小丑,和十二年前一样……

    谢珽在白鹭殿受了惊,一回来就躲在府里不出门了。

    不过她还记得利用岭南馆遮掩她旧疾复发的事情,从京郊回来的第二日就让墨棋出去把年里要请到府里的人都下了定。

    丽娘闻到了风声,主动找到墨棋说她岭南馆的三大魁首正月里可以都给英国公府,日子随英国公府定,而且可以只收新年里的小彩头。

    要知道新年里他们这些魁首红牌到各府庆贺的都是收得不菲。

    丽娘现在想和英国公府修好。她说这个小彩头的意思是即使谢珽只给一文的是利,她的人也去。

    因为新年里讲究些,图吉利,他们不好一文不收的。

    谢珽听到墨棋绘声绘色的转述后,点头同意明秋和乐夏两位姑娘除夕来英国公府表演后,又点了乐姬沁姑娘和歌姬晚晴。

    她刻意派墨棋出去大张旗鼓地办这个事情,就是给机会丽娘来示好的。她不满意岭南馆的再三懈怠,没规矩是真的,但也是故意发作,利用了丽娘和岭南馆。

    这出戏也到了该收场的时候了,她不会和银子过不去。

    待墨棋话一带到,隔日丽娘很上道地又带着重礼亲自上门赔罪了。

    谢珽让她进了门,晾了她一会儿后才姗姗来迟。

    “谢世子宽恕,奴家已经好好给馆里的奴才们上过规矩了,以后再不会发生这样事情了。”

    丽娘站在前厅中央,弯着腰万分客气地说道。

    谢珽坐在上首,不疾不徐地喝了口茶,很和善地笑着说道:“丽娘言重了。我对这些倒不是很在意,是我身边的丫头忠心,见不得我受这些委屈。”

    “两位姑娘恕罪,奴家绝无怠慢谢世子之心呀。”丽娘是风月场的老人了,真的是说赔罪就赔罪,双膝朝谢珽一跪,给面前的三个人都磕头道了歉。

    跟在她身后的也跟着跪了一地。

    “丽娘这是做什么?你这样的美人跪着真是要让我心疼死了。”谢珽嘴上说着很心疼,身子却一动没动。

    她等了一会,捏着茶碗盖的手指才敲了敲。

    等这两声清脆的敲击声响起,谢珽身后的小丫头去把人虚扶起来。

    “丽娘的心意我懂。这些我就收下了,旁的这些我府中库房怕也摆不下了,就劳烦丽娘再带回去了。”谢珽施施然地说道,眼神没在丽娘带来的东西上多停留一下。

    “谢世子,这些都是奴家给世子精心挑选的,还请世子千万开恩收下呀。”丽娘一听谢珽只肯收下银票,那些翡翠金玉都不愿要,担心她还恼岭南馆,马上说道。

    “诶,丽娘误会了。这是我库中真摆不下了,你也知道眼下快过年了嘛。”谢珽寻着借口道。

    丽娘那些东西啊,她买起来花钱,但对她英国公府来说,也就是寻常摆不出台面的俗物。

    而且正值年关,抢着给府上悄悄送礼的人多得很,她不缺丽娘这些。

    “墨棋,怎么还不给客人上茶?”

    被点了的墨棋从丽娘身后接过了银票,脆声道这就去,然后就出门去给丽娘沏茶了。

    见看了茶,丽娘才是真的放下了心。

    “谢世子,不知道世子可有空来馆里坐坐?小原那孩子听世子没叫他除夕来献艺,真是每日以泪洗面,对世子思念得紧呐。”

    谢珽看了眼拿小原出来说的丽娘一眼,嘴角是看透了她意图的笑,道:“年前家中忙得厉害,怕是不得空啊。”

    “似月那丫头也想念世子想得紧呐。”丽娘不死心,又抛出来一个人名来。

    似月?

    是谁?

    见谢珽对这个人名没有反应,丽娘赶紧补充道:“先头世子在小楼见过的,世子大方,还赏了她一件蜀锦的大氅。”

    “哦,原来是她呀。”谢珽这才知道,那个颇有野心的小姑娘叫似月。

    这个名字和她的性子倒是大相径庭。

    “承蒙世子厚爱,她如今把那衣服宝贝着呢,整日只盼世子能再去瞧瞧她。”丽娘也顾不得喝茶,卖命地替自己馆里的人说好话,想要说动谢珽去趟岭南馆。

    自谢珽清晨从岭南馆走后,京都里就传岭南馆得罪了英国公府。

    似月本该是年前最火的红牌,如今也卖不上什么价。

    一是那日谢世子没有来揭牌仪式,有人不买这个账;二是似月的名气还没打响,得罪谢世子的事情就把她的风头盖了过去。

    被这事波及,馆里的生意都受到了影响,回花坊,玉春楼这些都暗地里下绊子,还有以前不敢惹岭南馆的街霸混子都听了风声来馆里打起了秋风。

    虽然谢世子是见了她,收了赔礼,但她这儿不管怎么张嘴都是不如世子亲自去一趟来得管用啊。

    “那除夕也叫她来罢。”谢珽随口说道。

    她懂丽娘的意思,但谢珽这会不想去岭南馆触景生情。

    谢珽琢磨着刘令在别宫越矩会不会是因为他知道了她和刘念在岭南馆吵架的事情。

    毕竟刘令第一次对她做出越矩之事的时候,就是因为刘念要与自己定下婚约。

    在没确定刘令的态度前,谢珽就这样呆在府里,哪里也不去,什么也不干是最安全的。

    丽娘一时语塞。

    除夕还有好久呢,她这个生意经不得这么拖啊。

    “丽娘,这样如何,我明日晚膳后差墨棋去先除夕的定钱给你送去。”谢珽注意到了丽娘的为难,贴心地提了个折中的方案。

    “诶诶,多谢谢世子,劳烦府上了。”丽娘闻言连连道谢。

    这下就解决了。

    在岭南馆最热闹的时候,由谢世子身边的女婢来定他们岭南馆的人除夕去英国公府献艺,那谢世子和岭南馆关系如初的事可不就这样传出去了么?

    丽娘开开心心地出了英国公府,谢珽也心情不错地让墨书把银票收起来。

    双方都欢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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