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舍本是观月坛人,对观月坛的环境自然不会陌生,但偏偏对这祭坛很少了解。
一来是因为这祭坛没有要事很少动用,二来是因为他之前无法感受到太阴之气,一旦接近祭坛便会呼吸加速,血液烧灼。
如今他终于能近距离感受到祭坛中太阴之气的柔和气息,可是他还没有享受多久,就被身后的一道危险气息打断!
青舍反应颇快,直接利用太阴之气在身后生出了一道银轮,挡住了这道偷袭。可是这道银轮才支撑了短短片刻,其上便爬满了裂痕,然后哗啦啦地碎裂开来。
虽然这道银轮支撑的时间不长,却给足了青舍抽身而去的时间。可即便青舍此招只是用作抵挡,并未使出全部实力,却也不至于会如此的不堪一击!
将视线从碎裂的银轮上挪开,青舍倒是想要看看是谁在对自己出手?可当他看清了来人相貌时,眼眶却是一阵泛红,就要哽咽出声。
但是来人面泛冷色,甚至略带怒容,不容青舍开口便爆喝出声:“好你个泽鬼!我就猜到是你在搞鬼,终于让我等到你了!受死!”
“等等,娘…”
“月凝!”
这来人正是薛夫人,只是此时的她与之前的温柔判若两人,不容青舍解释,出手便是杀招!
青舍记得母亲说过这月凝之术极其残忍,所以不到万不得已绝对不会施展,而在他的印象里还从未见过薛夫人施展此术。此时此刻见到母亲要对自己痛下杀手,心中不由得暗道:难道刚刚那二人聊的所谓性格大变是真的?可如果这是真的,为何此种状况却没有在自己身上发生?
只是这月凝之术已经出手,若是自己再不行动只能白白当作靶子!可是青舍又不敢伤害的母亲,只能沿着祭坛边缘,借助着地形左右躲闪起来。
建造祭坛的材质特殊,能完全吸收掉太阴之气,所以不管薛夫人的攻势再凶猛,只要一接触到祭坛,便会被其吸收殆尽。所以除去其中追逐的两道人影,此处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般。
“无耻泽鬼!你妄想逃!”薛夫人见到自己的攻击尽数化成泡影,心中也是怒极,银牙咬碎身化流光,速度竟然再次提高了几分。
青舍虽然脚下逃跑,心中却在不停算计,毕竟他时间有限,哪能浪费在白白逃避之上?
“光澄如洗,月碧纱轻!”
这青舍身法矫捷,是薛夫人无论如何也追逐不上,但是随着后者口中法诀念起,便见祭坛四周罩起了一层光雾,它就好似一层薄纱,在被追逐掀起的骤风中起伏不休。
“糟糕!”青舍为了躲避薛夫人的月凝光柱,正欲躲向祭坛柱后,可听到了这一声法诀却是头皮发麻,急忙在紧急关头刹住了脚,停在了祭坛边缘。
但青舍虽然身子停止,却止不住衣袂飘荡,接触在了那层薄雾之上,然后就见到那角衣袂泛起白霜,在瞬间化成了齑粉。
青舍暗暗松了口气,若不是自己反应快些,怕是都用不着六殿中的有心人动手,自己这位新殿主就要魂飞魄散在了凡间…
见到眼前这家伙一直在绕着祭坛兜圈子,薛夫人便觉得他应是无法离开祭坛,所以早在追逐时暗中布下了月纱法阵,想要将其逼到绝路,只是她万万没有想到这家伙的反应竟然如此之快,竟然能够再逃一劫。
“泽鬼!这祭坛已被我法阵笼罩,我看你接下来还要往哪里逃?”随着薛夫人口中一声厉喝,便见那月纱法阵缓缓收缩起来,而与此同时,薛夫人手上的月凝之术也有光芒万丈亮起,用那根根锋利的“长矛”指向青舍,让他无处可逃。
见到眼前的状况,青舍也是十分头疼,虽然他十分抗拒对母亲出手,但若继续无所行动,最后只能是死路一条!
眼看着前后的压迫越来越近,青舍正要准备对薛夫人出手时,却忽然眼中精光一闪,有了主意!
当初他机缘巧合,曾在阿鼻地狱当中捕捉到三种境界的法门。有关变月与望月两种境界,青舍这些年来一直在苦心钻研,已经可以信手拈来。但唯独这无月之境苦于无处施展,让他不知道自己领悟到了何种程度。
而此刻就是自己施展无月之境的最好时机,若是自己能利用此法将母亲的术法抵消,岂不正是既不用伤到母亲又能脱出此种困境的两全之策!
于是他暗念一声得罪,便准备祭起无月之境,要将前后夹击的威胁消融!
“怎么回事?”薛夫人这边已经胜券在握,却忽然感觉到气势一虚,这自身术法竟然有些失控的迹象,也是有些心慌。
而她这一慌不要紧,却不知自己作为魂魄之躯,对于凡间之术没有生前那么容易掌控,一时间太阴乱洒,四周杀气森森。
“太阴无中生,极阴归于无。”
青舍口中法诀念起,便见二人正中生出了一道圆盘大小的黑洞来!而就在这黑洞出现的刹那,只见周围本来气势汹汹的太阴之气竟纷纷向着这道黑洞聚拢过来,在二人面前形成了一道月华漩涡。
短短几个呼吸时间,本来笼罩着祭坛的“月纱”与“光矛”竟然尽数消失不见,但祭坛上的气势却不减反增,多出了一种看不见的威胁。
“你这泽鬼…竟然能施展出无月之境!”薛夫人面色大变,再也没有了半点斗志,多出了一脸哀伤:“舍儿,娘对不起你…”
青舍的无月之境运用的并不娴熟,一不小心就使多了力气,但好在他经验充足,跟着施展出变月之境将多出来的威胁与本来的太阴之气融合起来,使得周围氤氲着白色雾团,一片柔和。
忙活完了眼前一切,又听到薛夫人的话,青舍也是面色激动:“娘,你终于清醒了吗?”
薛夫人的失落当中忽然多出了一丝怒气:“你这卑鄙无耻的家伙,要杀要剐随你,为何还要出言侮辱于我?”
青舍有些哑然,一时间竟不知道该如何能解决眼前麻烦。
“男鬼!什么男鬼?你可不要吓我!”忽然,不远处传来了一声颤抖声音,“人呢?别闹了快出来!我害怕!”
“有了!”青舍见到薛夫人颓坐地上,暂时没有威胁,也是急忙喊道,“我问你,你说那性格大变是怎么回事,可有方法解决?”
“这性格大变说的是…你…你是谁?”地上这人下意识接过话茬,然后突然回过神来,却见到两道白影正在祭坛中央,然后声音再次尖锐起来。
“你不要怕…等等!你先回答了我的问题再晕也是不迟啊!”见到眼前这人又两眼一翻昏死了过去,青舍也是有些头疼。
“你这泽鬼又要耍什么把戏!”薛夫人虽然不解眼前状况,却还是咬牙切齿道。
“娘…您听我说,您生前不是这样的,是因为死后性格相悖才会如此暴躁,还请您能冷静下来,听舍儿慢慢解释…”青舍只能轻言细语地劝说道。
“你这卑劣之徒,休想戏弄我!”薛夫人正要点起一抹月凝光芒向青舍射去,却不知为何拳头一攥没能下得去手,“舍儿…都怪娘没有早早将事情交代清楚,最后让你死得委屈…”
“娘,我不怪你…所以请你放松些…不要紧张…”听到薛夫人时而怒骂,时而和蔼,青舍更加坚定了心中猜测,循循善诱道,“请娘看仔细些,我可不是娘口中的泽鬼…”说着,青舍就要向前几步。
“我紧张什么…站住!休想和我套近乎!”薛夫人又是爆喝,“你既然不是泽鬼,为何不敢以真面示人?”
青舍一怔,急忙摸了摸脸庞,这才发觉自己的白纸面具仍旧戴在脸上,也是一阵苦笑。怪不得之前那守卫一见到自己就乱了阵脚,这白纸面具在黑夜里属实瘆人…
因为赵长生是直接将他从地府唤来,倒是没有因为白纸面具的事情产生质疑。但薛夫人与此种状况下的青舍是第一次见,也怪不得会如此警觉…
青舍试探着想要摘下面具,却发现这面具仍旧和之前一般,好似生在自己脸上,不一定什么时候才能取下,也是放弃了动作。
“娘!您听我说,我真的是舍儿啊!”青舍手忙脚乱地解释着。
“你说你是舍儿?”薛夫人眉头一皱,然后厉声道:“胡说八道!舍儿他已经死了!又如何才能站在我的面前?”
“娘,我是死了不假,但是我的肉身…呃…”青舍才解释几句,却发现此事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说通,也是无奈叹气:“娘说的不错,但我这次从地府重返凡间,正是为了解决您的麻烦而来!”
“我的麻烦…我能有什么麻烦…”薛夫人虽然口上这么说,语气却比之前松缓了许多,“说什么地府凡间,少拿这些子虚乌有的事情来骗我!”
“胡说八道!这世上哪来的什么鬼怪之说?”二人谈话间,只听远处路上传来了一声娇喝。
“桃儿你不要乱讲,没准真是薛夫人回来看我们…”梨儿道。
“若真是薛夫人回来,为何不回去殿中,偏偏在这个…在这个地方…”说话间,杏儿的声音当中多了一丝哽咽。
听着脚步声越来越近,薛夫人也是咬了咬牙:“如果你真是舍儿,那就快随我来…”
言罢,薛夫人便飘身而去。
青舍也急忙跟上,进入了祭坛一侧隐蔽的通路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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