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娘,我喜欢吃面条!”颜芙凝乖顺地扶住婉娘的胳膊。

    婉娘又伸出另一只手:“辞翊,你也扶着娘。”

    傅辞翊知道母亲的心思,也不揭穿,顺着她道:“娘走慢些。”

    胡阿静怔怔地瞧着眼前一幕,心里忽然堵得慌。

    傅南窈笑问:“傅家胡家既是亲戚,我哥嫂成婚时,你怎么没能去城里喝喜酒呀?”

    胡阿静被问得噎住,实则是她阿奶当初要嫁到胡家,与娘家闹翻了的。

    老底子的事情了,她如何能说得出口?

    此处院子其实也不是大舅公他们叫阿奶看着的,是阿奶觉得他们去城里享福了,想要霸占。

    这才编了说辞给村民听的。

    “我,我去走亲戚了,没空喝喜酒去。”

    丢下一句话,跺了脚,她跑开了。

    傅北墨刚抽了根木柴出来想要赶人,没想到人自个跑了。

    “没劲,怎么跑了?”

    傅南窈冲着胡阿静的背影喊:“因为她知道咱们哥哥有嫂嫂了呀,伤心了吧。”

    “有嫂嫂是好事,她干嘛伤心?”

    “你不懂。”

    傅南窈笑着进了灶间。

    傅北墨拿木柴在地上戳了戳,嘟嘟囔囔:“那女人就不是个好的,我怎么不懂,我可太懂了。”

    一斤面粉加水和面,大概能做一斤四两面条。

    家里五人,三个女子食量小些,一斤四两面条刚好够全家吃一餐。

    手擀面条煮好出锅,大家吃得很香。

    “娘做的面条真好吃!”颜芙凝由衷赞道。

    就像吃到了妈妈做的手擀面,鼻子忽然泛酸,想家了。

    “喜欢吃,再去盛,锅里还有。”婉娘说,“若能加个鸡蛋进去,面条会更筋道,更好吃。”

    “我吃饱了。”颜芙凝低着头说话,声音有丝哽咽。

    听出她音色里的不对劲,傅辞翊略略侧头,只见她半垂着脑袋,瞧不见她神情。

    颜芙凝很快调整好状态,抬头又道:“下午我进山,把剩下的平菇摘了,明儿去镇上,看能不能换些鸡蛋回来。”

    “我只是随口说了鸡蛋,孩子你休息,他们哥俩进山。”

    婉娘说着,让傅南窈陪颜芙凝回房。

    姑嫂俩来到西首房中坐下,聊今日镇上见闻。

    到底不怎么熟,几句后,相互笑笑,竟寻不到旁的话题了。

    颜芙凝看她缓缓按着那条瘸腿,轻声问:“我可否问问,你这腿是怎么回事么?”

    傅南窈拍拍腿,无奈笑道:“骨头断了,再接好就成了这般。”

    见她不愿说因何伤了腿,颜芙凝也不好多问。

    外头传来傅北墨的声音,喊着要去山里。

    不一会,他便出现在房门口,笑嘻嘻地对颜芙凝道:“嫂嫂,咱们进山,今日指不定能看到蚂蚁打架呢。”

    傅南窈嫌弃道:“你怎么能带嫂嫂看蚂蚁?”

    傅北墨朝她吐舌头:“你又不陪我看。”转眸又朝颜芙凝笑,“嫂嫂人好,就是会陪我看蚂蚁。”

    她还夸他厉害呢。

    嫂嫂是天底下最好的嫂嫂!

    傅南窈瞪傅北墨一眼,起身,一瘸一拐地出了屋子。

    颜芙凝便去婉娘跟前:“娘,我还是得进山一趟。”

    婉娘道:“你这孩子去了镇上一趟,该好生歇息。”

    “上回我摘平菇时,夫君捉野鸡去了,至于北墨,我怕他不识路。”

    想到深山里确实容易迷路,北墨的心智又如孩童一般,婉娘这才同意她去。

    三人又一道进山。

    难得嫂嫂说服了母亲,跟他进山,傅北墨一路雀跃,跟在颜芙凝身侧左蹦右跳。

    看她背着背篓,他很自然地从她背上取了背篓,背在了自己肩上。

    傅辞翊照旧走在前头,一转头看到弟弟举止,眉心蹙了蹙。

    空背篓实则不沉,因背着平菇去镇上,肩膀受了损伤。此刻肩头一轻,颜芙凝轻松不少。

    “谢谢北墨!”

    她的嗓音娇娇柔柔的。

    傅辞翊极深的眸色弥漫上一层厌恶。

    这个寸寸击溃他骄傲与自尊的女子,连嗓音都那么令人厌烦。

    傅北墨笑得更欢了,打定主意,等摘了平菇,由他背回家。

    走了挺长时间,终于到了昨日摘平菇的地。

    傅辞翊道:“今日可能用时会长些,你们别乱跑。”

    丢下一句话,转身离开。

    傅北墨放下背篓,与颜芙凝一起摘平菇。

    不一会就将枯木上的平菇全摘完了。

    傅北墨拍了拍手上的泥土:“嫂嫂,昨日多,今日少。”

    颜芙凝看只占了半背篓的平菇,眉头一蹙。

    昨儿他们离开时,还有不少,足够装满满一背篓,还能有多的。

    而今日忽然少了许多。

    “大抵被人摘过了。”

    傅北墨气道:“谁啊?”

    颜芙凝平静道:“昨儿回家时,不少村民看到。”

    所谓靠海吃海,靠山吃山,村民自然懂得这野生平菇是可以吃的。

    村庄附近的山头很少见到可食用菌类,大抵是一长出来,就被人摘了。

    昨日他们看她背了满满一背篓,不羡慕才怪。

    附近山头没有,他们就会进深山找。

    这就被人摘了去。

    傅北墨骂骂咧咧:“他们太坏了!”

    颜芙凝道:“咱们在附近再寻寻。”

    奈何叔嫂俩在附近绕了一大圈,愣是只零星地采到几只野生香菇。

    看着颜色暗淡的野生香菇,傅北墨很不高兴:“丑!”

    颜芙凝笑了:“这几朵是香菇,晒干后香味更浓郁,用来炖鸡味道很不错。”

    “好吧。”

    傅北墨乖乖地跟颜芙凝回到枯木旁等傅辞翊。

    等了很久,都不见他人影,傅北墨就在地上寻蚂蚁。

    颜芙凝就站在山头,四处眺望。

    看到远处有片竹林,想着不知可否挖冬笋,待有空去瞧瞧。

    又等了两刻钟,傅辞翊终于回来。

    此次他打了两只野鸡一只野兔。

    傅北墨眼眸一亮:“哥哥厉害!”

    傅辞翊将两只野鸡与一只野兔拎到一起,伸手去捞背篓。

    却被傅北墨抢了先。

    “来时,我背;回去,也得我!”他适才分明笑着的,这会子敛了笑意,严肃道,“我背背篓,嫂嫂会对我说谢谢。”

    颜芙凝闻言,不禁莞尔:“谢谢北墨!”

    傅北墨笑得得意。

    傅辞翊沉默收回手,他有病,才去帮她背背篓。

    镇上回来,他背了一路,也没听她说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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