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辞翊面无表情。

    适才的课上到一半,刘成文便溜了,说是要去自家酒楼吃佛跳墙。

    不光如此,还怂恿同窗一道去。

    同窗说尚未到饭点,且在上课,没去。

    刘成文一人便逃了课。

    李信恒见他没作声,小声问:“公子要不要去一趟酒楼?”

    “我还有课。”

    他如今不光要上自己的课,还要代郝夫子的课,委实走不开。

    想了想,问:“他们因何去县城?”

    李信恒道:“县城有家大酒楼想要合作,姑娘去考察一番。”

    傅辞翊思忖,既是酒楼之事,他不便插手。

    “刘成文会功夫,让他陪同也可。”微顿下,他又道,“别让他太靠近颜芙凝。”

    “我明白。”

    李信恒回了酒楼。

    此刻还是上午,差不多饭点时分能到县城,颜芙凝打算先去用饭,顺带考察。

    待李信恒回来,颜芙凝与彩玉上车。

    刘成文跟着登上车子,要进车箱时,被李信恒一把拽住。

    “你不能进车厢。”

    刘成文颇为不爽,呲出小虎牙:“我是姑娘的哥哥,为何不能进?”

    李信恒嗤道:“你算哪门子的哥哥?夫子说了,让你离师母远些!”

    “真是阴魂不散。”刘成文嘀咕。

    他都逃课了,姓傅的怎么还要管他?

    再则,姓傅的算哪门子的夫子?年岁还比他小,他偏不认这样的师父,顺带着姑娘便不是师母。

    他这句嘀咕,颜芙凝没听见。

    不过今日学堂没放假,刘成文现下在此,她知道他是逃了课。

    “成文哥,我夫君的学问好,听他的课,你不亏。”

    车厢内传出的声音软软糯糯的,一句“成文哥”听得刘成文笑出了酒窝。

    “好,明日开始我不逃课。”刘成文一屁股坐在驾车位旁,“今日先去县城要紧。”

    门口立着的刘松欣慰颔首。

    一则闺女是真懂事,一声“成文哥”,教这个混小子有了兄长的担当。

    二则闺女劝人有一套,希望混小子听进去了,今后不再逃课。

    颜芙凝与刘松道别后,车子很快驶离。

    临近饭点时,到了县城,依照刘松给的地址,颜芙凝寻到了那家想要合作的酒楼。

    酒楼两层楼高,楼上临窗有雅座包间,颇为气派。

    他们一行四人进了酒楼,寻了个靠窗的地坐下,点了菜。

    点菜时,颜芙凝与小二聊起:“你家菜品甚多,不知能否去后厨瞧瞧?”

    小二笑着拒绝:“酒楼生意主要就在菜色,后厨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去的。”

    结账时,颜芙凝特意去到柜台,与掌柜聊了聊。

    掌柜自夸:“不是我吹,整个县城,咱们家酒楼的菜色最好。”

    刘成文火大。

    他有嘴,方才一餐饭吃下来,吃得一点感觉都无。

    这样的酒楼急需有道名菜,因为他们本身没有拿得出手的菜式。

    不过此刻在暗察,自然不能说他是刘记酒楼的少东家。

    一行四人出了大酒楼,到了车旁,刘成文问颜芙凝:“你觉得如何?”

    “看不出什么来。”颜芙凝想了想,道,“我有办法。”

    旋即命李信恒驾车去陆家。

    “好,姑娘请上车。”

    李信恒照旧拽着刘成文,让他老老实实地坐在自己身旁,车子这才行驶。

    路上,李信恒不禁问:“姑娘去寻陆问风打听这家酒楼?”

    “正是,陆问风此人游手好闲,最近才老实些,问他指不定能问出点什么来。”

    “好,那姑娘坐好。”

    车速倏然上去。

    到了陆家,李信恒下车去问,被告知陆问风不在家。

    “去书院。”车内传出颜芙凝的声音。

    李信恒应下,跑回去驾车。

    陆家门房揉了揉耳朵,不禁问身旁的人:“我没听错吧,有女子来见咱们家那个吊儿郎当的少爷?”

    那人摇头:“谁能瞧得上他?”

    “就是,整个陆家最不成器的便是他了。”

    “可不是嘛?这个府中,他最孬了。跟京城的陆家公子一比,完全不值一提。”

    说着,两人笑了。

    陆家离县城书院不远,一盏茶的车程。

    颜芙凝掀开车帘望着原身记忆里的书院,犹记得她来过几次,不同程度地给了傅辞翊难堪。

    往事不堪回首啊!

    车子甫一停下,书院门口出来两个身影。

    此二人不是旁人,正是张铁章铜。

    “李大哥,你把他们请来。”颜芙凝道了一句。

    张铁章铜也看到了李信恒,不用他请,两人兴奋地跑来车前。

    “是姑娘来了?”

    颜芙凝下了车:“我想打听些事。”

    就在这时,陆问风出了书院。

    远远瞧见颜芙凝,便阔步而来:“辞翊贤弟可有来?”

    “他忙。”颜芙凝道,“我有些事想问,你若知道,烦请告知。或者允我借走张铁章铜片刻时辰,你同意么?”

    陆问风抬了抬手,示意她问,同时往路边走。

    颜芙凝跟上他的脚步:“县城那家大酒楼幕后老板是谁,你可知?”

    陆问风笑了:“你不知?”旋即自问自答,“你还真的不知。”

    “怎么说?”颜芙凝蹙眉。

    陆问风压低声:“青山镇有家酒楼生意越来越好,严家眼红,也开始涉足酒楼生意,这个月刚刚将大酒楼盘下。”

    张铁章铜忙不迭地颔首。

    章铜道:“大酒楼的股份中,严家占大头,傅府二老太爷也有股份。”

    话听到这里,颜芙凝心里便有了论断。

    陆问风让张铁章铜稍微走开些,以防路人靠近他们,自己则与颜芙凝道:“严二小姐……”

    他话未出口,颜芙凝道:“你可以唤我颜姑娘,颜色的颜。”

    陆问风在傅明赫那也听说了她给了自己新的姓氏一事,遂改口唤:“颜姑娘,我想与你聊聊辞翊贤弟。”

    “请说。”

    “傅辞翊是多么骄傲的一个人。”陆问风叹息,“颜姑娘也是个能人,能将那么骄傲的一个人的面子踩踏在地。旁的我也不说了,望你待他好些,尊重他的面子。”

    颜芙凝不置可否。

    回到车上,她与彩玉小声说:“我对他还不够好吗?”

    彩玉安慰:“姑娘对他自然是极好的。”

    颜芙凝深呼吸,敛了情绪,自己问心无愧就成。

    车子回到青山镇,已是下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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