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芙凝颔了颔首:“你们先都洗把脸。”

    说着命下人打水过来。

    “少夫人是觉得我们的脸不够干净么?”冷影提出疑惑。

    一直在书案后处理公务的傅辞翊出声:“哪来的废话?”

    冷影登时闭嘴。

    颜芙凝笑着解释:“脸先洗一洗,等会处理的时候,我也会消毒疤痕,如此更利于面皮的恢复。”

    “属下明白了。”

    很快下人打水过来,两人洗了脸。

    颜芙凝净了手,消毒工具。

    “刮面皮还是挺疼的,这粒麻药一人一半。”她从小瓶子里倒出一颗小药丸。

    冷风冷影见状,纷纷婉拒。

    “叫你们吃就吃。”傅辞翊又出声。

    冷风解释:“公子,这药丸跟绿豆那么大,分是好分的……”

    毕竟他们刀工精湛。

    但这么丁点的玩意,能止多少痛。

    他的话没继续往下说,傅辞翊与颜芙凝都听出来了。

    颜芙凝也不恼,毕竟见过她的麻药作用的人也不多。

    “皇帝胳膊受伤,我先前身中两刀,都是吃的此等麻药。你们问题小,半粒足够了。”傅辞翊道。

    自家公子这么一说,冷影拔出匕首,将绿豆大的药丸子一分两半。

    两人一人一半丢进嘴里,咽下去的时候都没什么感觉,心想着或许有用,大抵没什么大用。

    但当着公子的面,此刻他们是不敢再吱声了。

    适才的对话看出,公子对少夫人的感情已然颇深。

    这自然是他们乐于看到的。

    算好时辰,待麻药起了作用,颜芙凝先给冷风处理。

    在疤痕上消了毒,而后小小的刀刃唰地一下搁在疤痕上,那下刀的速度堪比他们习武之人,冷风虽然瞧不见,但冰凉的刀片划过面皮的感觉做不得假。

    冷影看得眼睛一眨不眨。

    只片刻时辰,颜芙凝便将冷风的疤痕刮好,先前狰狞凸起的疤痕平缓许多,不断有血渗出。

    冷风伸手去触,被颜芙凝阻止。

    “先让血流一会,过会就不会流了,你切莫用手碰。”

    说罢,颜芙凝清洗了手术刀,消毒后,在冷影面上再度操作。

    也只片刻就收了刀。

    两人对视一眼,看到了彼此流着血的面颊,倏然间他们后知后觉地发现,竟然不痛。

    如果说先前知道是少夫人救了他们公子,对少夫人的医术有所相信。

    而此刻,自己成了少夫人医治的对象,在他们面上动刀,此等切身感受来的感觉更为直观。

    不由得佩服其眼前比他们小近二十岁的少女来。

    颜芙凝再度净了手,而后一层又一层往他们面上抹药膏,而后包上纱布。

    “药膏分三种,前中后涂抹的顺序我已经标记在瓶子外。今后你们每日涂抹两次,切记前十日,伤口不宜碰水。”

    说罢,她将几品药膏分给了他们。

    “多谢少夫人!”冷风冷影真心道谢。

    “嗯。”颜芙凝颔了颔首,转眸看向傅辞翊,“夫君还有公务忙,我就不打搅了,先回房去。”

    “好,我很快忙完。”傅辞翊加快了下笔的速度。

    冷风冷影将颜芙凝送出书房院子,回到自家公子身旁。

    “公子,少夫人是真厉害,我们领教了。”冷影道。

    冷风压低声:“公子可曾打算将自己的身份告诉少夫人?”

    一句话教傅辞翊沉了脸。

    他啪地搁笔:“我的身份是什么?”

    “锦州凌县傅家子弟。”冷风连忙垂首,“公子,属下知错。”

    傅辞翊重新提笔:“如果可以,我打算此生都不说。”

    他的身份是他与她关系的最大绊脚石,无论如何,他都不会说。

    冷风冷影颔首,相视一眼,双双抱拳:“公子,那我们回南山了。”

    “嗯,回罢。”

    傅辞翊复又落笔。

    两人后退着离开。

    一刻钟后,傅辞翊终于将手上公务完成,急急回房。

    颜芙凝见他回房还挺快,笑道:“夫君的公务是草草了事的?”

    “认真且严谨。”傅辞翊脱下大氅,“娘子可曾记得约定?”

    “什么约定?”

    颜芙凝坐到梳妆镜前,一一拔下头上步摇发簪。

    “作画。”

    男子嗓音清冷。

    颜芙凝顿时一噎:“今夜落雪,更冷了些,你就存心欺我。”

    “暖帐内还好。”傅辞翊倏然笑了,“我知道娘子愿意碰了。”

    “那还是画罢。”颜芙凝瞪他一眼。

    男子高兴,去她的小书房娶了笔与颜料。

    夫妻俩双双进了暖帐。

    今夜不同昨夜。

    画的是正面,颜芙凝全程红着脸。

    层层叠叠的衣裳堆叠在纤细的腰际,暖帐内是停暖,但远没暖到她热。热得她面颊滚烫,耳朵亦烫。

    偏生眼前的男子仿若远离红尘的谪仙,面上矜冷得很,下笔更是有神。

    全神贯注的模样,仿若再参加一场重要考试。

    唯有傅辞翊知道自己克制着,克制得他仿若要着了魔。

    但他不能急,他的小娘子对他的惧意,他唯有如此一步又一步消除了。故而此刻,整个人能有多稳,便有多稳。

    偏生他每落一笔,她的心便颤一颤,身子亦跟着颤。

    看得他眼眸暗敛。

    颜芙凝咬紧了唇瓣,不想教自己发出奇怪的声响。

    没想到,男子出声道:“想骂想叫都是可以。”

    什么叫想叫?

    颜芙凝抬手打他。

    傅辞翊也不躲,哑声道:“若是画得不好,得擦掉重画,娘子是想多画几遍?”

    闻言,她收了手,低头瞧了自己一眼,面色通红。

    “不要画了,夫君,你还是直接亲罢。”

    男子以笔端抬起她的下巴:“娘子要为夫亲的。”

    “嗯,是我要求的。”她实在是受不住了。

    痒得很,整个人更是难受。

    仿若有什么东西在身上爬一般。

    傅辞翊搁了笔,将笔与颜料放去隔壁小书房时,唇角终于得逞地扬起……

    --

    翌日清早,地上铺了一层积雪。

    天空还在落雪,眼瞧着有越大越大的迹象。

    龙池安早早起来,看了眼天色,卷好几幅画像,再度去了晋王府。

    如昨日一般,他还是被拒在院门外。

    “麻烦你绑我把这些画像送进去,让舅父瞧一瞧。”龙池安已有心理准备,命影五将画像递给门口的守卫。

    守卫接下画像:“此事小的可以做。”

    说罢,进了院中。

    只片刻,守卫便急匆匆跑出来:“我家王爷要见池郡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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