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传、徐穆堂两人从大殿里出来之后,发现天空不再晦暗黑沉,而是变得透亮清澈起来,竟有生机勃发之感。
陈传看了一眼后,见一轮大日起自东方。这不是幻象,而是真实所见,这里终年被异常和仪式所笼罩,所以一片阴郁黯沉。
这里症结很可能就在于应帝,在于那无为玄士身上。应帝已消,而那位之所求恐也了结,神主既去,那这里的仪式自然也就开始淡散了。
徐穆堂也看到了这景象,心胸顿,在这阴诡地方待了大半夜,还受了侵染,难免憋闷难受,
现在面对初升朝阳,积郁一时都是消散了。
这时有轻微响声传来,一只几乎有狮虎大小的黑犬朝着这里跑了过来,皮毛光亮如锦缎,外表看起来只是比一般的犬类大些,可陈传一看就知道这是一头改造生物。
黑犬到了徐穆堂近前,立刻凑了上来跳蹦挨蹭,后者摸了下这大犬的脑袋,说:「它叫‘嚣野」,体内植入进了我自身的一部分异化组织,向来机灵可靠,还能听懂人言,战斗力也不差。「
黑犬似乎真懂主人在夸他,立时欢叫了几声,狗脸上居然还有几分人性化的得意,而后又冲着徐穆堂大叫了几声。
陈传此刻能从叫声中感受到,这头大犬是在说有什么紧要的东西。
徐穆堂看向前方,肃声说:「陈处长,刚才有不少进来的人被困在这里,我得先去找一下了。」
陈传说:「那就一起吧。
徐穆堂说了声好,拍了一下那只黑犬,后者迅捷的一转身,就撒开腿往某一个方向跑去,跑一段路回头再叫几声。
两人跟着走,等下了高地,出去一段路后,来到了一片树林前,这里棵棵都是千年以上的参天古木,到了这里,黑犬忽然原地打起了圈子,又对着后方叫了几声。
徐穆堂皱眉说:「嚣夜说到这里气味突然变乱了。’
陈传看了看,说:「这应该是仪式变动后的影响,徐总巡查这条狗记得是之前的气味,现在仪式一破,也就发生错乱了。
而这个时候,天上忽然传来了啾的一声鸣叫,徐穆堂抬头看去,见到一只体型中等,色彩艳丽,似鸟非鸟,似蜴非蜴的生物在上面飞旋,好像在向他们表示着什么。
他说:「这是———”
陈传笑了一笑,说:「这是「朝鸣」,我带进来的,这是在给我们指明方向,我们跟着走就是了。」
徐穆堂看了看,有些惊讶,因为朝鸣这种飞行姿态一看就知道内部有异化组织支撑,看起来还不像是改造的,因为肢体的动作韵律,互相衔接非常自然流畅。
他不认识这种生物,不禁问:「陈处长这头小伴很有灵性啊,是来自交融地吗?」
陈传说:「倒也不是,我当初从密蛇教里得来的赠品,没什么特点,就是还算聪颖,能够自己锻炼呼吸法。」
徐穆堂不禁沉默了下,他看了一眼在原地打转黑犬,后者似乎有察觉到主人的目光,停了下来,抬起头来眼巴巴看着他。
他心里暗暗记下密蛇教这个名字,和陈传一起跟着朝鸣指示的方向走过去,大概十分来分钟后,林中出现了一片空地,见到一根根粗大的青铜刑柱竖在那里。
每一根柱子上面现在挂着两三个人,大略一看,差不多两百来个,身上穿着的不是武装服,就是格斗馆的格斗服,应该就是之前和他侄孙一起进来时的那些人了。
陈传一眼转过,见这些人虽然昏迷,可呼吸还在,身体也没什么大碍,这倒不是这处的怪谈好心,而应该是想等一个合适的时辰,把这些人集中起来献祭。
这些人看得出全都是有格斗者的底子的,最差也是开练了,至于外面被杀的那些人,则全部都是普通人,所以连献祭的资格都没有,直接就被斩首了。
徐穆堂走了上去,凡是走过一根青铜柱,上面的人就从上面脱离下来,落在了地上,不一会儿这些人就醒过来了,只是每一个都有气无力,连爬都爬不起来,这其实是精神元气亏耗太重了。
徐穆堂问了几句后,让他们自己拿出药吃了,见这些人已无问题,就和陈传说:「陈处长,我看这里应该没什么危险了,我要先回去一趟,和政务厅做些商议,陈处长可要同行么?」
陈传说:「我就不去了,我这次是乘坐飞艇来的,距离这里也不远,我就先去那里了。」
格斗家进中心城可是要报备的,而且他还有官方职务在身上,场面上那一套无论是他还是当地的政务官员都免不了,与其那样,他还不如先在飞艇那处等候消息。
徐穆堂也清楚这里的事,所以他也没多说,告歉一声,说自己会尽快给回音,随后就带上大犬,匆匆从这里离开。
他一路出了秘雪区域,来到了外面,就见徐少爷和乔先生两个等在了外面,还有那位范老师也在,这位居然也丝毫无损。
徐少爷本来坐着,一见到他,马上站了起来,欢喜说:「叔公。」徐穆堂皱眉说:「你既然出来了?怎么不回去?真当这里好玩么?」
徐少爷连忙说:「叔公,不是,随我来的还有不少人呢,我也不能抛下他们不管啊,不然我这脸往哪搁?
还有,我刚才被人救了,当时还害怕着呢,没多问,现在回过神来,想问一问人家姓名来历,
过后备份重礼好好谢谢人家,不然可不得让人说我徐家没教养,不懂规矩不是?」
徐穆堂听他这么说,问了几句,得知是陈传救的人,暗又欠下了一个人情,说:「行了,我知道那人身份,这件事你做的对,后面的事我来安排,你先回去吧。」
徐少爷听到这么说话,顿时有些受宠若惊,他可是很敬畏这位叔公的,这位可从来没给他们什么好脸色,今天居然说他做得对,这不得回去在一家子人面前吹几天?
徐穆堂说过之后,目光在乔先生和范老师身上扫了一眼,就没再理他们,快步离开这里,乘坐来时的飞艇直接回陇右道中心城。
而等到进入城里的时候,天光完全放亮了,陇右道中心城建在历朝古都之上,这里虽然经过许多年的改造,可是依旧保留下来很多的历史遗迹,所以可以见到许许多多新旧时代的建筑堆叠结合在一起。
高楼大厦两边多的是青砖黑瓦,古屋旧巷,光陆离奇的霓虹灯光从斑驳城墙和大型木结构建筑里发散出来。
飞艇在城中最高的云霄大厦顶台上停下,这一座足有六百余米的建筑高耸入云,可以鸟瞰整个中心城,徐穆堂从飞艇上出来后,站在了大厦边缘处,看着下方,随后点了下界凭。
过了一会儿,对面就接通了,他说:「我去过秘藏了,对,找到东西了。这次很凶险,要不是遇到了纯净派的一位格斗家,我说不定就交代在那里了这人你们也知道,济北道中心城的那位陈处长—是,就是这位,百闻不如一见,他的实力比传闻中的更强——至少我比不上,具体不好说,当时我失去知觉了,对,差一点。”
这时他脸上露出了一些严肃神情,「没有,秘藏所有地方我都看过了,没有找到你们所说的那东西。
我觉得可能是当初应帝崩亡太过突然,所以没做安排,就算有,说不定也是无为玄士拿走了。
对,我确定—
这时他忽然想到了长案上那空空如也的漆盒,顿了一下,可依旧说:「确实没有。”
对面那一头稍作停顿,才有声音传出来说:「没有就算了,关于秘藏处置,那位陈处长是什么意见?」
徐穆堂说:「我这次出来,就是要和政务厅商量这件事。」他说了下刚才陈传说的话,对面感叹说:「这位陈处长做事倒是很讲究。徐兄,你是什么意见?」
徐穆堂说:「这次没有陈处长,我也出不来,我的意思我们退一步,不用在这上面斤斤计较,
比起这些东西,我觉得这次和陈处长搭上了线,和济北道打好交道更重要。」
对面的人赞同说:「是啊,剧变就在眼前了,可靠的人可比只会口头上给你支援的人好多了,
济北道这次开了先河,从上到下都很有魄力,我看接下来很快就会推动天际线计划了,我们这里也不能落后太多。
徐总巡查,你可得做好准备了,有些人必然是不肯乖乖吐出利益的。」
徐穆堂说:「没谁愿意,我如果是他们,我也不愿意,肯定是要有一场内部变动的,就是我不知道我能不能像那位陈处长一样完成这件事了。”
对面的人说:「徐兄,你放心吧,派内会支持你的,唯有集中更多的资源和信息,才能带来更好的技术进步,这次我提个要求,希望你能与那位陈处长打好关系,说不定关键时刻还能请别人帮把手。」
徐穆堂点头说:「我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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