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说什么!”明智道:“今年还没到那个程度,不应该,等大哥回来就知道了。”

    小三儿闭了嘴,过了一会,拽紧了明智的衣尾。

    院门吖一声响 ,明德回来了,几个人急问:“怎么回事?”

    “狗蛋他娘,”明德顺了口气:“狗蛋他娘中邪了。”

    “啊——”

    “中邪?!”

    “狗蛋他爹说,吃过夜食,她就喊肚子疼,又拉又吐的。没多久,就中邪了,一直说前面好多山鸡 ,好多鸡蛋,然后在屋里走来走去,这会都捡了大半个时辰了,狗蛋他爹去请郎中,屋里按不住人,一家子哭哭啼啼的。”

    这症状?王雁丝眼皮一突,“今天那片菌子,我没来之前,狗蛋娘是不是采过了?”

    “当然,她抢东西可狠,我们才要采,她硬把我们别出一边去,她采了不少呢。”

    新鲜的菌子,今天又累了,谁不想加个菜尝个鲜?

    这十成九是菌子中毒了,白天她就是看那处菌子里有毒菌,才故意撺掇孩子们破坏掉的,百密一漏,一时忘了她那蒌子里有已经采了的。

    “郎中怎么说?”

    “不知道,没等着,我打听到情况就回来了,怕你们担心。”

    “我跟明智再去瞧瞧,明德和你媳妇一起,带小的去睡。”

    不是贼人,孩子们没刚才那么怕了,但叫睡也不乐意,“娘亲,我也想知道狗蛋娘怎么了,等等你们回了再睡可以不”

    “可是小孩子睡觉少了长不高呀。”

    “村里的婶子说,多吃饭就能长高了,我这两天吃了好多饭。”

    王雁丝弯腰捏捏他的脸,“我们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你先睡,娘回来明天告诉你什么事。”

    “娘——”

    王雁丝索性一瞪眼。

    几个小的登时老实了,委屈巴巴跟着大哥大嫂回房。

    她则带着明智朝狗蛋家去。

    还没到屋,就听到那屋里有妇人呜呜的哭声。

    紧接着,前边院里传来狗蛋爹的声音:“郎中来了,快让他看看!”

    那呜咽声停了一下,一阵嘈杂声,夹着狗蛋娘嘻嘻哈哈的笑语:“好多鸡蛋,哈哈,我捡我捡,都捡走,能换好多钱,哈哈哈……”

    便听里面一片嘈杂,狗吠得厉害,总有来看个究竟的。

    母子俩推门进去,见几个人正企图按住对着空气捡鸡蛋的刘玉梅,郎中跟着在一旁打转。

    “你们走开,不要来抢我的蛋,这是我先发现的。”

    狗蛋爹压着怒,道:“没人要抢你东西,你静下来,让郎中帮你把脉。”

    “别抢我的蛋,滚开,你们这些赤黑白咧的,想占我的便宜,门都没有,借也不行!”

    狗蛋的奶奶上前帮忙按人,刘玉梅这一撒泼般的举动,硬是把她撞出了人群,好一会爬不起来。

    她男人一脸尴尬又无奈,低喝道:“大家不要太顾忌着,先帮我按住再说。”

    狗蛋爹放了话,帮忙的人也就放开了很多,没几下把人制住了,叫人拿了布条来,先捆住了手脚,不让她乱动。

    刘玉梅失了自由,破口大骂:“你们这帮杀千刀的,被我看穿了吧,就是想抢我的蛋,放开我,放开我!孩他爹,你快来,把这些抢蛋的死人都撵走。”

    她男人臊着一张脸,弯腰一把把人扛起,扛到屋里,往床上一丢,又合几件衣服扭一起,把人和床捆在一起。

    刘玉梅挣不脱,把床板蹬得砰砰响,诅咒不断,“天老爷啊,我的蛋都快被抢完了,这可怎么办呀,要了亲命咯!”

    这哭喊声抑扬顿挫,长短不一,狗蛋爹脸丢一地,对郎中道:“有劳大夫,帮她看看,到底是得了什么臆症?”

    那郎中没有推辞,入了屋,对着敞开的门,在狗蛋爹准备的一张凳子上坐下,狗蛋爹捉住了他婆娘的一边胳膊,“大夫,你请吧。”

    切脉的短短时间,除了刘玉梅的哭喊,无半点其它声音。半晌后,郎中道:“夜食吃的什么?”

    “也没什么,平常的野菜,今天山里捡的一点鲜菌子炒蛋……”

    “那鲜菌子还有?”

    狗蛋爹:“捡得不多,都炒了,难道是这菌子的问题?”

    “依老夫看,应该是中毒,不过我们乡下人家的,也没有谁心思歹毒到要害人命,想来还是吃食不小心,你找找有没有余的,我看看。”、

    狗蛋爷爷这时从围在门口的人后大声叫:“还有点,在蒌子缝里的。”

    众人忙给他让开一条路,让他进去。

    老头子把蒌子放到床边,指着那蒌子缝里的一点给郎中看,“就是这个,味道极是鲜美,说来奇怪,我们都吃了,就刘氏出了臆症。”

    “这白种菌子有轻毒,每个人体质情况不同,她生过孩子,又操

    劳得厉害,弱一点是正常的。”

    “那我老婆子也吃了的。”

    老太太已经被人扶了起来,这时小声说:“没,她捡的不多,我想让你们多吃点,我就没碰。”

    所以老太太侥幸逃过这一劫。

    老头子长叹一声:“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大夫,我儿媳妇这个能不能治好?她会不会一直这个样子。”

    外面的人也发出不同的叹息声,现在年景不好,要是家里再多个疯疯癫癫的拖累,这日子真没法过了,加上老太太也年纪大了,这家里家外,没个利索的女人操持,这家得成什么样子。

    “按你们说的,她前面吐得厉害,最厉害的时候,已经过了,这种臆症属于心悸过度,暂时不好说,我开个方子,益气安神的,让她服一剂看看。”

    狗蛋奶奶忙去取银,这边郎中已经起身,狗蛋爹要跟上,被他爹制止了,“你看好儿媳妇,我跟去拿药。”

    又对门口众人说:“夜深惊扰大伙了,先回屋吧。”

    这里算告一段落,明智轻拉了拉王雁丝,“我们也走吧。”

    她低声道:“你等等。”

    王雁丝医理上不懂,却在前世刷某音时见过太多菌子中毒的小视频,没有一个是出现幻觉后,就这样死死捆住的。

    竟然属于心悸,那心率一定不能过快太剧烈,这样一直捆着,中毒者不停挣扎,心率定然是加速度的。

    但这话不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母子俩又等了好一会,人才七零八落都走了,她才上前一步说:“狗蛋他爹,这种臆症,我以前在我娘家那边见过,需要赶一赶邪,才好得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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