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老爷子年近古稀,他的人生经验比起这些小辈,自然多得多。

    大成兄弟听他这么一说道,脸色便凝重起来,“若真是这样,就一刻不能等了,我天光就叫人,现在顾家的活计已经开展起来,不少人都拿到现钱了,相信族里也会全力支持的。”

    他们自家短短两日,就创收了二百多文,一家人早已商定开了春就送大毛上镇上的学堂去。

    “这事辛苦大成兄弟,你列个材料单子,我明日送货到镇上,带上明智去买。”

    “行,那你先用晚食,我回头写好,一会叫小妹送过来。”

    这事说定,两家人各自忙起。

    王雁丝进了屋,晚食都摆起了,今日是明礼煮的夜食,大嫂有毛毛了,不能大意,又蒸了一大碗蛋羹,且专门摆到了她面前。

    一桌子人都坐定等着人,自家娘坐下动筷,才各自捧了碗开干。

    这夜顾家上下都是很兴奋的,王曼青的肚皮还看不出端倪,明悦还是贴过去,要听听毛毛的动静。

    “还早呢。”王雁丝笑道:“别闹你嫂嫂。”

    想到一个小生命在一个人的肚子里成型,还是觉得很神奇的,“我明日送货,买几只鸡回来,大伙都沾你的光,一起补补。”

    “我不吃,都留给大嫂。”明悦第一个表态。

    “我也,都给大嫂吃。”明义和明礼赶紧跟上。

    “不差你们这两口,要是都留着,你们大嫂又要不吃了。”王雁丝笑道。

    被说破心事的王曼青粉脸飞霞,明明今日跟生身的爹娘断了联系,心里不仅没有半分沉重感,反而前所未有的轻松。

    自己也是要做娘的人了,她会很爱自己的孩子,绝不会让她像她小时候那样。

    她得立起来,以后才能给孩子遮风雨,协助娘打理好顾家上下。

    等刘大成送单子过来,顾家人怀着愉悦的心情早早入睡。

    天微光时,王雁丝就起了,老大老二还有老大媳妇更早。早饭都摆上了桌,热水也备好在盆里等她梳洗。

    时间急,任务紧。

    王雁丝动作麻利,外面还飘着雪花,特别披了件旧棉衣和蓑衣。

    两兄弟早早合作着把玩偶装车了,还蒙了从成叔家借的雨布。

    “你玩偶少缝一点不打紧,坐久了就多走走,活动活动。”王雁丝叮嘱儿媳妇道。

    王曼青:“娘,我记住了,这雪不小,你们路上小心些。”

    母子二人吃完上车,往镇上赶。

    掌柜看到她还有那满满一车货,高兴得不得了,“这么快!可算解了我的燃眉急了”

    “预售很好?”

    “不然呢,昨日送到新店的样版,当时就直接接单了,这东西新奇,咱们做的是头一份生意,自然吃俏。”

    “说的是,有单子好,托你的福,咱们也过个肥年。”

    掌柜呵呵夸了一番,语气又转回精明,“这是第一波,年前出多少货,基本都能吃下,你们加紧做,做多少送多少来,但过了年,跟风的一多,就要有新样式了,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明白明白,这事琢磨着呢,过了年我扯料做版,送来给你瞧。”

    掌柜见她自有主意,放心不少,将将十四两银,王雁丝穿过来头一次拿这么多银子,沉甸甸的。

    折成了一张十两的银票和四千文铜子,方便每日结算工钱。

    结清了货款,二人没多留,买材料这事要紧。

    明智之前操办过屋子安防布控那事,买料这些处有些经验了,王雁丝有心历练他,拿了银子和单子给他:“娘一届女流,去买这些多有不便,我在米铺那等你,办好了,就来寻我。”

    顾明智没有推让,接了银子直接行事,王雁丝最是喜欢他这点。

    放在现代,这就是办实事,能出业绩的人。

    她不跟去采办,除了方才说的原因,还有一点私心,想去米铺看看,跟徐掌柜说几句话。

    好像隐隐在期待什么。

    王雁丝昨日才来过,徐掌柜见了她这么早过来,还是挺意外的,“今日下雪还出来,可是有什么事?”

    “接了点小买卖,今日来送货的,过来看看。”

    “哦,农家少有半日闲,做买卖好!屋外冷,进去烤烤火。”徐掌柜指了指里面。

    王雁丝看去,见昨日还摆着的茶案,今日换了矮几,成了围坐的矮坑长条桌,一边仍是沏茶的位置,一边却放了炭盆,上面盖了个镂空罩子。

    店里现在没人,阿荣在抹桌子,见二人进来,忙去拿茶叶。

    “别忙别忙,我也不惯喝茶的,烤一下火就行。”

    阿荣目光徐掌柜处一掠而过,笑道:“喝茶提神醒脑,不去疲,你起大早的,正好去去乏。”

    王雁丝便没有再推。

    坐下一会

    ,茶过两盏,二人闲话着,徐掌柜问了问她家里幼小安好,得知她儿媳遇喜,又大大恭贺了一番。

    “说到遇喜,”掌柜给她斟新沏的茶水,“我那顾兄,好像挺喜欢小孩的,若他在,定也替你高兴,说不定还会给你赠个心意礼。”

    王雁丝听他提起顾行之,心尖像猫让人捉着尾,掐了一下。

    目光越过徐掌柜,落在他身后阶沿处,雪花落在地面,屋里的暖意报让它触地化水,洇没在小片潮湿之中。

    她的心也润了一下,眨了眨眼,“能冒昧问一下顾大爷所司什么事务?”

    徐掌柜淋杯的动作顿了顿,只是一瞬,动作继续,流畅得好像那一瞬只是停下来认真听清她的话语。

    “不如让他下次亲自告诉你。你似乎——”

    徐掌柜放下壶,把杯盏往她那里轻推:“十分关心行之兄?”

    “徐掌柜见笑了,只是收了人家的礼,难免多关心两句,不方便透露的话,只当我没问过就是。”

    徐掌柜低笑出声,“下次让他告诉你吧,如果有机会再过来。”

    王雁丝颌首,三指轻拢拈起茶杯,茶水烫,她轻吹了吹。

    对方不再揶揄她,话题一转,“前几次的米很好,可谓上上品,怎么突然不换了,真就不缺银子了?”

    他无意掩饰,与其说是试探,不如说是询问。

    王雁丝眉睫轻颤,垂目间在卧蚕下投下一片鸦暗。

    淡眉轻挑,眸子倏尔迎上对方,“掌柜问这个是什么意思,不妨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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