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之前,顾行之已经离了刘家村。

    除了早知此事的两人,上下瞒得滴水不漏,众人跟往常一样,该干啥干啥。

    只有一人例外,用王雁丝的话说,就是这小子自闭了。

    想到昨夜,她就忍不住想笑。

    顾明智才入门的一点拳脚功夫,哪奈何得了顾行之?顾行之看都没看他一眼,偷了个香,不受影响继续悄声撩媳妇:“那晚的茶是不是特意为我备的,又驱寒又加菊花减燥,心疼我?”

    王雁丝让被他的骚操作吓得够呛,使劲儿推他,嗔怪道:“快走呀。”

    男人无奈,这才满脸不情愿的施展轻功直接走了。

    王雁丝关窗的手都发着颤,太刺激了。

    留下院里不明所以的顾明智心急如焚,去找先生想法子。

    本来范子栋一听是王雁丝的窗边有贼人,也十分担心,赶过来仔细察看。

    敲开门得到一个大概是野猫的说法,再看她绯红异常的脸颊,还有啥不懂的?朗眉一挑,转过身连敷衍词都懒得想,“是野猫,没事,去睡吧。”

    顾明智疑惑:“怎可能?那么大只野猫?而且他会飞。”

    “你娘眼尖,不会看错的。去睡。”

    顾明智心里一百个疑问,也在先生斩钉截铁的话语里,压了下去。

    倒不是他真的信了,恰恰相反,他觉得先生另有深意。这贼人轻功了得,又会拳脚,趴的还是娘的房门,若他还在附近,自己一直嚷嚷,会打草惊蛇,万一把对方逼

    急了,误伤娘,岂非得不偿失?

    这一夜,明智没睡安稳,始终竖着耳听楼里的动静,甚至几次起来贴着娘的房门听,就怕娘被偷偷挟持了。

    直到快天亮时,被起来送人的范子栋逮个正着。

    整得做先生的哭笑不得,“快去睡,今日免你一节早课。下晌吃饱来找我,我这几日事多,你来给我打下手,历练历练。”

    顾明智头一次因为补觉缺席家里的餐食,这可把他的小跟班阿元急坏了,一个上晌,楼上楼下不知道转了几回。反而本人得知可以跟先生学做事,心底都是兴奋。

    那就有机会见到将军老爷了。

    这几日,先生没少进出将军老爷的帐子,光他见到的就有好几次。

    无论是刘家村,还是来求药的人,都知道每日进出将军老爷帐子议事的人就是他先生,看他眼神都多了点不一样东西,说他前途无量。

    前途固然是一个原因,他有造化,整个顾家都面上有光,能过上更好的日子。

    但更多的是,少年人的鸿鹄志,他自认出身是燕雀,却也会想做扶摇直上九万里的展翅金鹏。

    王雁丝巡药锅回来,见好几个兵士在曼青的指示下,在她房里忙活。

    “这是干什么呢?”

    “啊,娘,你回来了。是先生说,女眷的底子弱,要给你这还有我和明德哥那房,都装个地龙盆,二楼不好排气,这合计着开个通气口,有烟也能排出去,不呛人。”

    王雁丝狐疑

    ,范子栋这么心细?

    楼梯那又上来人,她循声望去,瞥见来人,直接问道:“你让弄的。”

    范子栋明显顿了顿:“啊……是,天怪冷的,妇人坤阴体弱,仔细点好。”眼底隐隐透出点点窘意。

    王雁丝心里一动,意识到这大概是某人的心意,便笑了:“难为你想得周到。”

    范子栋皮笑肉不笑,“是,我也是听人的提议我才想到,不过看来这事确实我不多精通,下次这样的事,还是谁提议谁干,阿雁,为兄说得对不对?”

    “十分有理。下次再说。”

    范子栋瞪了她一眼,才自忙去。

    直到他走完,王曼青才敢开声:“娘,你跟先生说话咋还跟打哑谜似的,把我都听糊涂了,这主意还是别人出的。话说回来,谁这么细心,还能关注到咱们家里来。”

    她说完这话,随即想到一个人,忧心道:“不会是二太爷吧,他心思可是歪的  ,咱们先生咋能跟他扯上呢?不行,这事我得提醒先生。”

    说着就要去找人,王雁丝一把拉住她:“平日见了先生,话都不敢多一句,这会不怕了?不是二太爷。”

    曼青垂着头,很不好意思,“我也不知为啥,见着先生,总怕他突然点我学业,明明他也不罚人,心里就怵得很。”

    很正常,年纪再长,本事再大,见着老师没有心里不怕的。就是她在工作以后有几回在路上碰到小学的班主任,还是下意识立正问好

    ,表现忒乖。

    “正常,学生没有不怕先生的。不过这事跟二太爷无关,你不用担心。”

    王曼青羞赧地点点头。

    婆媳俩说话间,楼下忽地热闹起来了,喧哗得很。

    两人对望,皆在对方眼里看到了惘然之意。

    相携去看过究竟,在楼梯口处,见到一个熟悉的人影,二人意外同步地齐齐撇了撇嘴角。真是怕啥来啥,竟然是二太爷那边的人。

    赶不了还得好好招待的那种,王雁丝心道,就说呢,谁这么大阵仗?

    来人下抬头一打量,见着她当地皱脸笑成了一朵花,亲热地朝她招手道:“王氏,果然你在家,老太婆来叨扰了,你别介意。”

    “婆婆这是说笑,哪有什么扰不扰的,请都请不来呢。”她快走几步,先儿媳妇一步下了楼,回头道:“下面也不用你,忙你的去。”

    王曼青知她大概怕那老家伙用规矩折腾人,毕竟婆母待客,儿媳妇侍候着才正理。娘这是心疼她,便笑着告罪:“那娘与这位老祖母宽坐,我还有点事。”

    老太太没得到最高礼遇,心里有点不高兴,不过她此来,目的是王雁丝,也就无所谓其他了,笑得慈祥,道:“你忙你的,我一个老太婆,也没甚事。”

    王雁丝走快两步,迎过去扶了她:“只是外面风雪大得很,雪路难行,有什么事,打发小梅跑一趟得了,你怎么亲自来了呢?这要是磕着碰着,小妇人罪过可就大了。”

    老太太出门,小梅是当然跟着的,不止她,还多带了个小子,像是之前见过的阿天关照着的那个小少年。

    小梅手里捧着一大捧红梅,小少年则用担子挑了两个礼箱。

    这时在老太太的示意下,都上前来。

    王雁丝不知她葫芦里买的哪门子药,被这阵仗吓了一跳:“这……是干啥呢,这么大的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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