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这才被提醒,七手八脚过来帮忙,有人拿绳索,有人来帮忙按人。
三下五除二,便将阿月捆了个结实,排了人看着,各人自收拾了自身衣物,连洗漱都没有,便浩浩荡荡扭了人,往顾家大院而来。
可怜秦嬷嬷一把年纪,才受过车马之苦,还没休整过来,又让院里的动静闹了起来。
她如今替夫人管着这宅里的琐事,映雪一叫,便马上起了。
她的本意是不想惊扰了夫人,只是当寻梅去开门,见到院门外那大队伍且全是妇人时,便知道这个想法怕要落空。
三个妇人一台戏,这么多,若没人压着,能把顾家大院给掀飞!
秦嬷嬷整理了衣冠,才在映雪的搀扶下走出。
寻梅端了把椅子,放到沿阶上请她坐下。
妇人们熙熙攘攘的进了院,居然把偌大的院子挤满了。
映雪朗声道:“顾家琐事以后由嬷嬷主理,各位一大早扰人清梦,想是有什么了不得的事了。以沿阶这里为止线,诸位不可越了去。然则,见礼后有事说事,不准喧哗!”
秦嬷嬷等三人,她首当其前,坐着等听事,二女立于她身后,垂手立着,眉眼不抬不显。
跟过来要说法、看热闹的都是乡下妇人,见识有限,哪见过这等阵仗?只觉得这三人往那一站,就跟哪家高门大宅里的老太君似的,连身后服侍的人,都气势凛然。
一时不知如何开腔说事。
人群里偏有那二百五一样的
蠢货,这时道:“哟,这是哪来的婆子呀,穿得人五人六的,倒像那么回事,这架势咋看着比东家都大呢?你真能做东家的主?”
她说完这些,见嬷嬷身后二女均脸色骤变,以为自己说中了,不由十分得意,继续不知所谓道:“可别是拿着鸡毛当令箭,搁这跟我们摆款呢。我们是不吃这一套的。”
秦嬷嬷年纪大,却眼清目明,此时不恼不怒,淡声问道:“是哪一位在说话,前头来我看看人。”
那妇人仗着自己这边人多势众,心说就算是女东家本人,也不好把她怎么样。
大摇大摆从人群中出来,立到三人跟前:“我出来了,你要如何?”
秦嬷嬷还是那个样子,情绪上看不出起伏,“你是咱们坊上做活计的?”
“顾家不要我哩,嫌我针线不好。”
“是刘家村本村人?”
“也不是。”
“既然这样——,映雪。”
秦嬷嬷道:“眼前这人,私闯民宅,对宅主言词无状,掌三十,丢出去。若有反抗或是闹腾,送官府查办!”
她说完这个,又似不经意问她身后的寻梅:“我年纪一大,性子也糊涂了,私宅民宅吃一年还是几年牢饭来着?”
寻梅躬身道:“嬷嬷记性好得很,按天朝律例,是一年。若是情节严重的,三、五年,也是有过先例的。”
“哦——”嬷嬷点点头。
映雪已然出列,她看着也不是特别壮实的那类媳妇子,只是气神格外
出色些。
只见她几步挪到那妇人跟前,到此为止,她的仪态始终是礼仪合度的。
倏然,她出手如电,直接单手扼住了那妇人的脖子。对方惊得动一下都未曾,亦未来得及反应,映雪掌以落下,啪啪啪掌起嘴来。
掌三十这事,一般丫头出手,顶多就面肿些,伤重些,半个月不说话休养着,还是没有大碍的。
但若换了映雪,又是到顾家来的第一遭,这妇人算是碰上灾星了。
十下未至,已经眼冒金星,嘴角流血,惨状比之她们身后被扭送过来的,已经连续两日被殴打多次的阿月更甚。
一院子的妇人让叫这一情形吓得个个倒吸凉气,暗自庆幸方才没去多嘴。
顾家上下,平时她们多少都接触过,尤其女东家和大主管,平素还爱跟她们说说笑笑的,没一点架子。
就是那位范先生和几位公子、小姐,也都是温文有礼的。
连忐忑看着事情发展的阿月都惊惧不已,这三人她昨日离开前见过。到底是什么身份,短短一夜之间,就能帮顾家做起主来。
映雪手下不停,那妇人翻着眼白,连呼救都发不出,只是巴掌落下的间隙,呼吸越发粗重。
啪啪的清脆声响,不仅是抽在妇人的脸上,更是每一下都在击打在座其她人的心防。
好容易终于捱足三十下,映雪将人松开。
未等对方喘气,随即改扼为提,将人提溜小鸡一样,轻松提溜起来,打开院门,真
的将人就这么——丢了出去!
院里众人看着被丢到院外的人,一个个心都绞紧了。
那妇人一动未动,连喘气的起伏都不大。
出气多、入气少的样子。
就算下一刻,她就交待在那里,众人也觉得不是没有可能。
再看已回到秦嬷嬷身后的映雪时,就跟见了要命鬼一般,谁也没了猖狂的想法。
秦嬷嬷视线一一掠过眼前这些人,面上仍然是淡淡的。
好似外面那条人命就算马上没了,也不是什么不得了的事儿。
她身后的寻梅这时继续道:“究竟为何事而来,现在可以说了。”
当事妇人来时的气势在目睹了方才那人的下场后,已经去了一半不止。
这时还得硬着头皮上前一步,道:“是小妇人。”
前头那人出来说话时还我我我的嚣张得很,她们也不觉得有何不妥之处,这时却只敢以小妇人自称。
“小妇人这次来,是要与你们商量,你们这个家奴阿月,大早把我的头发烧没了,差点要了我的命,这事怎么说,你们得、、得、给我个、、公道吧。”
说话也文雅起来,明明是来理论的,现在只敢说来商量。
满心想着要银子,现下也变成了讨公道。
映雪露出这一手,是彻底把她们所有人都震慑住了。
被烧着的妇人说完,也不敢再马上又说什么,只低着头,等她们出声给个回复。
这期间,寻梅去沏了杯热茶来,奉以嬷嬷,好让她暖暖手。
后者慢
腾腾地拔着杯盖,并不说话。好一会之后,她慢慢抿了口茶,道:“哪个是阿月,拖出来我看过。”
明明是极淡的语气,被人扭送着的阿月,就是感到一阵凉气从尾椎而起,慢慢浸透全身,如索命无常近身,整个人不受控地战颤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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