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比晴天一个惊雷砸下。
魏世英重心不稳,趔趄着连退两步,拽着帕子的手,指着方书怡控制不住的震了好几下:“你、、你、胡说什么?!”
情急看向四周,在场的夫人、小姐、使人们,全都以帕掩住嘴角的讽意,偷笑起来。
方才还对她表示理解的那位夫人,更以一种带着震惊的眼神看着她。
“魏小姐?”她低声叫道,语气里透出一丝淡淡失望。
魏世英急道:“夫人,不是这样的,你听我说。”
方书怡抢话道:“夫人,托你的福,我才知道姐姐真不是在嘲讽我,避免了一场嫌隙,太谢谢夫人啦!”
隆化州这些小姐们,合起来欺负出身并不显赫的方小姐,也不是什么秘闻。
坊间能传成那样,这些夫人们自然亦曾耳闻。
方书怡这一声谢,叫那位夫人不禁心生怜悯,这孩子是被她们欺负狠了才这样吗?明明是坐实了那起子心思,她倒歪到一边儿去了。
她是个做母亲的,想想要是自己的女儿在外面让人这般侮辱,那她大概是心都要碎了。
余光又瞥了眼魏世英,心道,夫人们口口相传,说她如何是知书达礼,待人和善。今日所见,却并非实情。
但自己夫君还看她那个父亲吃饭:“说这么会话,我也累了,一会歇过再与魏小姐说话吧。”
只朝方书怡招手道:“我看你跟我家小女郎年纪差不了多少,说不定可以说说话,不如跟我一
同进去吧。”
方书怡一行几人,有些惊喜,倒没想到,会有人敢在明面帮她们一把。
毕竟州府大人的实权摆在那,众多夫人也不会这么些小女孩的伎俩都看不透,不过是看破不说破罢了。
这番善意她们自然都是感激的。书怡正要回应,人群中有人喊她:“书怡妹妹。”
众人望去,一位人才极为出色青年,静立在离众人不远处。只是大门口本就集了不少人,又有过路的人看热闹,一时没人注意到他。
魏世英瞪大双眸,眼下明显闪地一抹慌乱。
“子煜哥!”方书怡欢声叫道,神情雀跃起来:“你也来了,几时到的,怎么不早点叫我?”
傅子煜走过来,阿妩低着头退了一步,王雁丝与彩荷也跟着退了。
公子瞥了她仨一眼,眼里似有深意。
伸手轻拍了下方书怡的胳膊,温声道:“到没多久。”
又转身朝那位夫人行了个小辈礼:“晚辈傅子煜拜见表姨婶母。子煜近日初到隆化,身上尚有事务,未及时登门拜见,万望表姨婶母海谅。”
傅子煜在满京盛名日久,凡跟傅家沾点亲的,都引以为荣,这位夫人也不例外。
出色的年轻人本就受长辈们偏爱,何况这孩子又这般尊长重礼,众人跟前,给足了她面子。
夫人脸上带着几分喜意,忙道:“你事务忙,分心不过来,表姨婶母只怨自己不能帮你分担些,还说什么海谅这样的话?快快起来,
自家人哪用得着这么大礼?”
她嘴上这样说,但见傅子煜又是深深一揖,将礼数做到十足,还是压抑不住的高兴。
这孩子,真是不赖!
傅子煜这才朝魏世英点了点头示意:“魏小姐好。多谢魏伯父盛情,子煜来叨扰了。”
语言间都是客套疏离。
魏世英不知道他来了多久,方才的小小闹剧也不知道看去多少。
这位夫人起先还试图理解她的,后面竟然偏向方书怡了。
如果傅大公子看完了全部,看到她刚狡辩过的,又被方书怡几句话反转,会怎么看她?
在满京时,他本来就因为那个婉仪还有柳家那个清高女,对与她们交好的方书怡多有照拂……
魏世英正担心此事,就听傅大公子说:“书怡妹妹,我也没有其他伴,一起进去吧。”
方书怡求之不得,满口应下。
那夫人跟着笑道:“正好,不如一起,人多还能好好说说话。”
傅子煜道没有拒绝。
朝大门向做了个请的手势:“表姨婶母先请。”
请长辈先行,十分周到。
那夫人朝魏世英那边语气有点淡:“魏小姐,我们先进去了,你自忙。”
魏世英不好阻拦,跟说不出想跟着傅子煜走这样的话。姑娘们的名声何其重要,若传出去她上赶着去贴傅大公子。
按傅家选媳妇的标准,她跟傅子煜就永远没有可能了。
温柔地屈了个小辈礼:“夫人先行,我稍候就来。”
方书怡翘着尾巴与她擦身而
过,愉悦的情绪像要满溢出来了一般,巧笑倩兮:“我先进去啦,世英姐姐,谢谢你的衣服。”
她恼恨至极,又因为傅大公子在,发作不得,还要维持笑容。
脸都要扭曲了。
不能对做主子的动手,还不能对下人撒撒气吗?
她噙着最温柔的笑意目送方书怡,却头也不回斜地里伸出一只脚。
王雁丝等人扮作下人,就是紧跟方书怡的,不过她在另一则,又比较谨慎,自然看到了。
偏与她并排的阿妩,打从傅子煜出现,便有些心神不宁,未等她提醒,她就被绊了个正着,整个人直接往前栽去。
傅子煜一直十分细心的关注着,他后头这些人有没有跟上。几乎是及时就发现了这个情况。
“小心!”
话音出口,人已经迅捷地几步跨过来,不过还是晚了一点。
因为阿妩是往书怡身上栽的,书怡叫他骇了一跳,下意识转身时,将阿妩反向推了出去。
阿妩脚下没有重心,这一甩,最终还是跌到了地上。
她现下着的虽是麻布粗制的下人衣服,又着意将脸画丑过,但百密一疏,那双白皙细致的玉手却没有做特别处理。
跌倒时急着用来支撑,擦破不薄的一层。
血迹与脏污都在一处,跟旁边冷白干净处一比,格外触目惊心。
傅子煜抢在王雁丝与彩荷之前,先单膝跪到了阿妩跟前看情况。
“怎么样?是不是很痛?还伤着哪里了?”
问得又急又快,语气
也是沉稠的。
魏世英不知怎的,竟从这简单的几句问话里,隐隐觉出了他语气里的几分心痛之意。
只觉荒唐至极,一个清贵公子,一个粗鄙下人,他这时的温柔释放得未免过分廉价。
脱口道:“一个下人而已,皮粗肉厚的,傅大公子何至于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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