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行之眉梢间情意浅栖,“你在意?”
阿雁回视他,神色好像在说,你在讲什么笑话:“咱们是夫妻,相互的脸面还是要顾及的。”
男人没有听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不免有些失望,但是阿雁在意,他还是觉得很受用。
“这几日夫人这里不用你侍候,你就去看着那沈小姐就是。”他同映雪道:“同在京里,以后免不了有要跟沈宅打交道的时候,结个善缘。”
后者应令退下。
二人目送她行远,顾行之再回头时,阿雁已经径自舀了粥,推了一碗到他跟前。
男人挑眉,神情愉悦。
“看这量,你大概率也没吃,只喝粥能行?我叫人给你拿点饼子、肉干什么的。”阿雁说罢,纤纤素手已经有了动作,要去撩帘子。
“用不着,我不怎么饿,跟着你用点粥就行。”
阿雁回头看他:“当真?”
后者失笑:“这还有假?你要是饿,我叫人送来,我的话,委实不用。”
她听了劝,两人面对面慢慢喝着粥。
“回京之后,圣上会有一轮封赏,咱们在满京就算是有了正式的名号。此后,明智的婚事得抓紧操持起来。”
“嗯,听将军爷的。”
“顾府大得很,各房各有各自的院子,你不喜对外,等明智新妇入门之后,咱们就关起门过自己的日子就行。”
阿雁颌首应下,顾行之见她兴致不高,便打住了话头。
她喝完一
碗,又添了小半碗。
趁此时说起另一件事:“听说府里是二夫人打理中馈,母亲并不管事。倒也无所谓给多少银子开销,咱们自己的银钱就够用。但我们既回来了,恐母亲也有些别的想法,虽说是后宅事务——”
阿雁将粥轻放至自己跟前,用匙羹来回搅着散热。
“想请将军爷示下,看你是个什么意思,咱们院子里,妾身还是属意曼青主理的。”
“她做得好,继续做着便是。我没什么意见,从前我名下那些铺子什么的,上次大部分也归到你名下了。要银子用就自己支。”
顾行之往她碗里送了一箸酸爽开胃的小菜:“别光喝粥,这是荤汤熬的,仔细吃多了又觉着腻。”
她听劝地将送来的一口全吃了,自己又添了一箸,“咱们院里不差银子,曼青可是赚银的好手。”
话既说到了此,阿雁提醒道:“别的先都可不提,此番回京,明德、明智得先将功劳落实了,想法子弄个有实权的职位。曼青出身不好,入府以后,明德少不得要有个可以给她撑腰的身份。”
明智也不必说,他要娶亲,总要有个实职,新妇才不至于被辜负。
“这事我记着了。”
两口子么,感情只有在榻上的时候才浓烈灼人,平时的也不知道各自在较什么劲儿,都爱端着。
这会聊了半日,来往全是家里的杂事。粥喝饱了,顾行之随手招了个人
,将东西撤下。
“下车走走消消食?”
“也好。”
男人先行一步跳下车,才伸手回接她。
两人沿着车队的边沿,慢慢走着,有一搭没一搭说着话。
“顾将军!”一道惊喜的女声传来。
阿雁循声看到一个二十六、七的明丽女子,披一身素白,梳了个妇人髻。
她愣了愣,才确认道:“沈小姐?”
男人随口应了声:“是。”
又往那女子的方向点了下头,以示回应。
“怎么竟是成了亲的?”
“听她说是夫君早几月急病死了,她因为没有子嗣,夫家拿了沈家的好处答应放人,让她回京重选良配,所以对外只称沈小姐。”
沈小姐见到顾行之相当高兴,眉梢眼尾盛满笑意,顾行之明明没有开口说半个字,她得了个回应,就瘸着腿一步步过来了。
“顾将军,听使人说你事务忙脱不开身,也不敢打扰你。这会既见了,定要好好谢将军一番的,多谢将军今日救命大恩,小女无以为报。”
她说拜,便像勾起了什么心酸之事,眼眶腾地红了,语带哽咽道:“要不是碰上将军,小女怕是早已尸骨无存了。”
沈小姐说“无以为报”的时候,阿雁眼皮打突,真怕她接着就要蹦出一句“以身相许”来。
娇弱的女子,面容明丽,一身缟素,盈盈下拜时,泫然欲泣,欲语还休。
好一朵会勾人的白莲花。
阿雁当自己透明
,冷眼看顾行之要怎么回应。
只听他说:“萍水相逢,举手之劳而已,换别人我也会这么做的,沈小姐不必放在心上。”
“将军人品上乘,施恩自然不望报。小女却不能做那等薄情寡义的人,回家后,定请父亲、母亲携礼拜谢。”
言罢,低着的头颅,微微抬起,眼波流动,眸光在顾行之处轻轻打了个转,又含羞带怯地敛了垂下去。
好一番心机女勾引大将军的做派,阿雁心里的白眼快翻出天际了。
“不必。沈小姐只管好好养伤,到了京里,我会派人送你回沈宅。这一路有任何事,同她说——”男人指了指映雪:“
能办的我们尽量满足。”
映雪适时过来:“将军爷,夫人。”
顾行之:“沈小姐是客,务必服侍好了。”
映雪忙应下。
沈小姐至此,才好像忽然看到顾行之身边还有个人似的,柔柔弱弱道:“问姐姐好,方才净顾着感谢顾将军,一时没发现姐姐也在。请恕妹妹失礼之罪。”
当事人睥她:“我父亲、母亲只生我一个女儿,哪来的什么姐姐妹妹,沈小姐是成过亲的人,这点礼仪理应清楚。实在不知道如何称呼的话,称我一声顾夫人,也算正当。”
沈小姐小脸一白,眼眶更红了,委屈得好像日里劫她那些人是王雁丝叫去的一般。
“将军爷明鉴,小女只是觉得你救了我,心中感激,想与你身边的
人更亲近些而已,没有别的意思。若是无意冒犯了你夫人,小女向她道歉。”
男人蹙紧了眉,面上显出几分不虞。
沈小姐目下暗喜,一闪而过,又道:“都怪我不识礼数,才惹恼了顾夫人,要是道歉不够,便是下跪也使得。”
说罢,膝盖一软,竟真是要下跪赔罪的样子。
阿雁恶心死了,暗自骂顾行之眼瞎,这么明显的绿茶都不会分别。
顾行之居高临下,眼神像看什么脏东西:“跪错人了,你要赔罪的是顾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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