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下年青的公子、女郎们跃跃欲试,当朝皇后戴过的东西,是何等的尊荣,就是作为女郎出阁的嫁妆,也是极尊荣的事。

    在皇后说开始后,各帐内坐的人,慢慢就少了。

    各自呼朋唤伴在御花园中找游戏入口尝试。

    大夫人道:“御花园景致不错,你们不必陪我,也去热闹热闹!”

    顾柏冬无所谓,看她的意思:“要不要走走,吹吹风,散散酒意也行。”

    果酒香甜,她方才还是用了不少。

    阿雁还没见识过皇家园林是怎么样的,从入宫开始,视线就不敢乱瞟,不免十分心动。

    男人看出了她的心思,率先起身,朝她伸手:“那咱们转转。”

    阿雁有点不好意思,没伸手,起身低头跟在他身后。

    轻声道:“那,母亲,阿雁先失陪一会。”

    大夫人了然笑笑:“去吧。”

    两口子转出纱帐区,绕着湖心走,慢慢将鼎沸的人声抛在身后。

    顾柏冬不知出于什么心理,专挑曲折幽静的小路带她转悠。

    有些地方半丈之内找不到一盏宫灯,暗得瘆人。

    阿雁嗔道:“伸手不见五指,看景或是凑热闹,哪一样沾边了?”

    男人凑近来,打量着这地四下无人,原形毕露,抚着她的脸:“跟这些人凑一起,有什么趣儿,同我单独呆着多好。”

    说罢,不待阿雁反应,低头噙住她微张的檀口,好一顿噬咬顷轧。

    看着端了半日端庄做派的小女人,星眸倏尔睁圆,在他怀

    里慢慢松懈心防,软得站直的力气都没有,心里涌满了奇异的满足感。

    好半晌,阿雁才找回一点点神智,挣扎着开了口却破碎不堪:“别别别孟浪……会有人来……的……”

    顾柏冬话里是满满的恶趣味:“哪有人……”

    戛然而止!

    真有人来了。

    他单手将人揽实闪入一处隐蔽地。

    “你怎么回事,这点儿事都做不好?请个人有多难?”

    “小姐,夫人说过,不准小姐私下同傅大人有接触,你听夫人的吧。”

    “你到底是谁的丫头?”

    “奴婢要是这么做了,夫人会打死奴婢的。小姐,老爷再赋职肯定也是极好的职位,多的是门当户对的公子可选。你听奴婢一句劝,那傅大人已有妻室……”

    啪!

    阿雁跟着抖了一下。

    耳边有个禽兽含含糊糊笑道:“你怕什么?她又不敢对你呼巴掌?”

    “恋爱脑真可怕。”

    “什么?”

    “没什么,忠言逆耳,这丫头命真歹,跟着她。”

    顾柏冬笑得嗡嗡的。

    外面那丫头似是跪下了,阿雁听到不小的动静。

    “小姐,你今日再恼,也听奴婢一句劝……”

    外头是咚咚的闷响,这是叩上了?

    阿雁也想不通,那傅子煜再好,魏世英堂堂一个明眼得知的四品官家贵女,难不成还要为了他做小不成?

    若是郎有情、妾有意,倒也罢了,那傅子煜明显眼风都不带她一个。

    “可是……”魏世英开口了,竟是一副颓败之调:“我能

    怎么办,那年我初到满京,花宴之上,所有的贵女都将我排在圈子外,随意奚落我。”

    像是陷入了某个回忆里,她语气越发幽幽,“是个贵女都能来踩我一脚,只有他挺身而出替我仗言。你还记不记得那年王小姐,她当时同柳小姐还有那个阿婉一起。”

    “奴婢记得。奴婢当时也很感激傅大人,但是小姐,这些恩情你都可以用其它的还,怎么能蹉跎自个呢?”

    “她们三个家势也一般,就因为有子煜哥护着,去到哪里都没人敢欺……”

    “小姐,其实柳小姐当时才名已经日盛,而且她家属清流,未必是靠着傅大人……”

    啪!

    “胡说八道,就是仗着子煜哥,否则,她们同我,有何区别?”

    “小姐……”丫头的低喊里已然带了哭腔。

    “姚清婉那个贱人,仗着自家在京里比我们势大,生生夺了子煜哥夫人的位置,若是再晚上两年,像今日,等我父亲重新进京就职,怎么会轮得到她?”

    “小姐,你想干什么?你不会……”

    “我要那贱人给我腾位置!”

    外面一时寂默,阿雁想,这丫头上了魏世英这条贼船,现在是谁也救不了她了。

    又暗替自家阿妩捏了把汗,心说,祭十二支香感谢傅子煜当年不娶之恩!

    “别在那哭哭啼啼的,要是引了人来,或者走漏了风声,我扒了你皮!”

    语气刻薄恶毒,好像她面对的,不是近身服侍她的丫头,而是就

    是姚清婉其人。

    魏世英又骂了几句,带着人走了,这一块恢复原有的静谧,只剩下略显粗重的呼吸和打在阿雁颈上,过分潮热的气息。

    阿雁缩着脑袋,好容易挣脱人男人的禁锢,小声道:“你说她想干什么,难不成真要买了姚清婉的命?”

    “是不是与我又有何干系,我只当不知。来日若有什么,倒不失为一个把柄。”

    这话若放在数年前,她刚穿过来时听到,定然是胆颤心惊。

    只在自己也历过许多事后,收买人命这事也没有那么难以接受了。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就是收买人命,那也是为了自我保全。

    她自个还亲自下过要人命的指令。

    阿雁垂首,似在思索。

    顾柏冬敛起眸下某种灼热的情绪,“你若是想好心……”

    “算了,尊重她人命运,倘若她命该如此,那也不是我能阻止的。”

    黑暗藏起她眼里的复杂情绪:“我们回去吧,你老是不正经,叫人撞见了,得有多难为情。”

    顾柏冬耸耸肩,“撞见又能如何?”

    阿雁索性率先往前走了几步,男人忙大步跟过来。

    也就几步,她又被拖到了暗处。

    阿雁快被气笑了,怒道:“这是御花园,能不能有个正形——”

    她突然哑了火。

    是顾柏冬眼疾手快捂了她的嘴,朝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接着,窸窣的脚步声,由远而近。

    但这种脚步声,同方才魏世英她们的,又不大一样,像是

    刻意放轻了的。

    阿雁瞪大了眼,无声问道,是谁?

    这时,一个熟悉的温润男声,闯入耳畔:“都安排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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