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封阳摇头。
“我不知道书禾去了哪里,她没有对我说,但她很明显有心事。”
白封阳推测道:“她知道你今夜零点要去幽冥之境述职,承袭三殿阎君这个位置对你来说有着多么重要的意义,书禾心里最清楚,所以她选择在今夜离开,便是笃定你不会为了她而丢弃三殿阎君之位。”
“龙影,到底是因为什么才导致她一定要离开你呢?”
龙影也被白封阳问懵了。
他站在门口不断地回想这几个月来与柳书禾相处的点点滴滴。
他能感觉到她看自己眼里有光。
那种发自内心的爱慕眼神是骗不了人的。
他们一直相处融洽,唯独就是最后一次。
他们从上幽河中捞起莲丝,柳书禾便要带着莲丝独自回江城,龙影不放心,让她再等一天,他料理完手中的事情便与她一同回去。
那次书禾说什么都不肯,迫不及待地要走。
并且明确表示自己一个人走。
那个时候他其实心中闪过一丝异样,但那段时间各种事情错综复杂,太忙了,这事儿很快便被他抛诸脑后。
现在回想起来,龙影不禁问自己,那段时间书禾在上幽河遇到了谁才突然态度转变的?
上幽河是龙母的地盘,一般人根本不被允许进入。
而那天,只有大护法晋威过来汇报炼尸门的情况。
龙影记得他当时还为柳书禾引荐了晋威。
好像就是从那之后,书禾对他的态度就有了微妙的变化。
晋威?
“三殿阎君,你再不走,就快赶不上述职时间了。”白封阳好心提醒,“先去述职吧,感情的事情,剪不断理还乱,书禾不是小孩子了,她能保护好自己。”
龙影也看了一眼时间,最后只能一咬牙,先去述职。
三殿阎君之位对于他来说,是为外祖报仇后,对外祖在天之灵的慰藉,也是龙母多年的期盼。
如果小崔大人属意三殿阎君之位,他倒乐意相让。
可惜小道消息说,他若不做这个三殿阎君,便可能有人空降这个位置,一旦空降,他的身份背景就尴尬了。
龙影不得不去述职,他赶到幽冥之境的第一件事,便是让心腹回南疆炼尸门,暗中查探晋威的底细。
而龙影前脚刚走,后脚,白封阳揉了揉肿起来的脸颊,啊哟一声:“这臭小子,下手还真重!”
随后他收拾东西,退了房,重新开车上路,连夜往黔东南赶路。
午夜零点。
柳书禾背着背包,站在一片月色之中。
她仰首望月,不禁喃喃:“零点了,他应该述职成功了吧?”
“三殿阎君,恭喜你啊。”
她扯起唇角笑了笑,然后抬脚,拾级而上,稍作犹豫,还是敲了门。
笃笃两声,里面便传来了不耐烦的小老头的声音:“谁啊,大半夜的扰人清梦!”
吱呀一声,店门被打开。
一个脸色灰白,咬着大烟袋,满脸都是皱纹的老头儿出现在门里。
柳书禾恭敬道:“请问是秦拓秦老吗?”
老头儿皱眉:“你找我有事?”
柳书禾点头:“我有一副拓本文样想请秦老过过眼。”
她说完,从背包里掏出一张银行卡,塞给秦拓:“这里面是十万酬劳,秦老,拜托了。”
老头儿接过银行卡,直接塞进了怀里,身体一侧让开,柳书禾便进了店面。
这是一栋两层小楼,一层店面,二层住人。
一层四周墙上挂满了各种字画,大多都是拓本,有些已经算孤本了。
秦拓和柳书禾在柜台前坐定,秦拓伸手:“什么拓本,拿来我看看。”
柳书禾从包里拿出一个牛皮纸信封,从里面抽出一张纸,在秦拓面前展开。
那张纸上是一个半鱼形的拓本,鱼身镂空,鱼尾高高勾起,很是精致。
秦拓拿着放大镜看了好久,手指不停地沿着花纹走向描绘,好一会儿他才问道:“如果我没看错的话,这鱼形拓本应该是有实物的,并且这只是一半,应该还有另一半。”
柳书禾点头:“对。”
转而又问:“秦老,您知道这双鱼佩的来历吗?”
“这世上双鱼佩有不少,但各不相同。”秦拓严肃道,“你在找上我之前,应该还给别人看过这副拓本吧?不是我吹,这天底下见过这对双鱼佩的人,五个手指头都数的过来。”
“老朽不才,祖上遗传下来的拓本笔记里,还真曾有过记载,你等等,我再去找找看看。”
秦拓说完就上楼去了。
柳书禾就坐在柜台前等。
等啊等,等了好久。
夜深了,她折腾了一天也累了,竟趴在柜台上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可到底睡不安稳,刚闭上眼睛便开始做梦。
梦里面一片血色,到处弥漫着浓浓的血腥味。
一只手兜头压下来,拼命地将她往卧房里的暗室里压。
而她的身下,是已经晕过去的柳书翊。
柳书翊小小的,躺在地上,脸上全是血。
而她被压进暗室里,暗室的门被重重关上。
外面传来凄厉的叫喊声、痛呼声,声声绝望至极。
有血从暗室的门缝里往下滴。
滴答……滴答……
猩红的带着温度的血一滴一滴地落在小小的书禾的脸上,她两只小手紧紧地捂着自己的嘴,浑身颤抖,却不敢发出任何声音。
时间过得好慢好慢。
记忆里她等了好久好久。
久到她感觉自己都快要支撑不下去的时候,暗室的门呼啦一声被打开,一只满是鲜血的手伸了进来。
那只手中握着一只沾满了鲜血的半鱼形玉佩。
“书禾……书禾……别怕,别怕……是娘亲……”
那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喉咙里伴随着呼噜呼噜的血液翻滚的声音,根本不像平时温柔可亲的娘亲。
她踮起脚尖,小心翼翼地伸长脖子往上看。
她看到了一张被削掉了半边脑袋的、血肉模糊的脸。
她被吓得又叫又哭。
女人慌了,她不停地往外吐血,脑袋上红白相间的液体往下流。
她努力地将半鱼形玉佩塞进小小的书禾的手中,张嘴艰难地想说话,可最后只说出了:“找……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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