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笙回到孟婆庄,外面的消息纷至沓来。
月老祠的那俩小孩死了。
柴谙进了昆仑山。
一天一夜过去了,柴谙都没从昆仑山里出来。
……
龙昕过来的时候,刚好听到这些汇报。
他伸手很自然地将孟笙抱到自己怀里,紧紧地抱着她,下巴搁在她的肩膀上。
龙昕心情很不好。
似乎这段时间,他的心情一直很不好。
他很想念以前没心没肺,忙得脚不沾地的日子。
自从那桃花大妖出现之后,他就再也没过过那种好日子了。
今天他从判官府出来的时候,一口气郁结在心口,怎么也吐不出来。
他太难过了。
为崔清鹤难过,为凤灵宵难过。
他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才是对的,最终鬼使神差的,他还是来了孟婆庄。
直到抱住孟笙的这一刻,他才感觉自己活了过来。
可听了那些汇报,他刚刚平静下来的心情,再次被打乱。
龙昕松开了孟笙,抬起脸来看着她。
孟笙伸手理了理他额前的碎发,问道:“怎么了?”
“柴谙终究还是去了昆仑山。”龙昕说道。
“不好吗?”孟笙说道,“崔清鹤死了,桃熏想让他回来,却又不想让他本人回来,她需要找一个好把控的傀儡,还有比柴谙更合适的人选吗?”
龙昕摇头,没有。
无论对于桃熏来说,还是对于他们来说,柴谙都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龙昕下意识地问道:“那咱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等呗。”孟笙始终淡定,“桃熏的手段咱们知之甚少,只有等她迈出了那一步,咱们才能跟随着她的脚步各个击破,否则,乱头苍蝇一般地瞎来,只会乱了咱们自己的阵脚。”
龙昕点点头:“那凤灵宵那边……”
孟笙伸手弹了一下龙昕的脑门,龙昕顿时不说话了。
他直勾勾地盯着她,眼神有那么一瞬是空的。
清澈到纯白的那种。
孟笙忍不住咯咯笑了起来。
他真的好有趣啊。
一个脑崩儿就能看到他纯白如纸的一面,真可爱。
孟笙一笑,龙昕的魂似乎一下子归体。
他不明白孟笙为什么笑,却也傻傻地跟着笑了起来。
总之,她高兴,他就也跟着开心。
笑着笑着,龙昕忽然埋首在孟笙的耳边,轻声道:“笙笙,那天对不起,我不该跟你耍性子,我错了。”
孟笙甚至第一时间都没能反应出来他说的是哪件事情。
但那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这个有趣的家伙此刻像只做错事的小狗一般蹭着自己,她一颗心全软了。
她默默他的头发,说道:“好啦,回去办差事去吧,我去凤灵宵那边看看。”
龙昕心中顿时冒起了暖泡泡,忍不住道:“笙笙,你真好。”
孟笙又给了他一个脑崩儿,这次下手轻很多:“傻瓜,我只对你好。”
孟笙说完,刚从龙昕身上下来。
下一刻,又被龙昕抱了回去。
他抱着她,用力吻她。
像是要将他心中数不尽的情绪,全都通过这个吻传递给她似的。
孟笙被吻得喘不过气来的时候,脑海里忽然就闪现过一个念头:这……就是爱情吗?
如此热烈。
她的心,仿佛都被烫到了。
·
凤灵宵把崔清鹤所有的东西都整理好,放到该放的地方去,之后,她坐在院子里。
就那样静静地坐了很久。
崔衡隐在墙头外的那棵枝繁叶茂的大树上,也盯了凤灵宵很久。
小崔大人没了。
一日为主,终生为主。
虽然现在他被拨给龙昕当护卫了,可凤灵宵这边,他也得盯着。
替小崔大人盯着。
至少不能让凤灵宵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出事。
就在他神经高度集中地盯着凤灵宵的时候,一旁的一根枝丫几不可闻地动了一下。
那动静小到几不可查,崔衡却第一时间感觉到了。
他转头朝那边看去,正好对上了姜芜瞬间睁大的眼睛。
很显然,她被吓了一跳。
姜芜皱眉,以唇语责备:“没事蹲在这吓谁呢!”
崔衡满头黑线,唇语回击:“你没事跑我判官府蹲树上,你还理直气壮!”
姜芜……
是哦,这是判官府。
是人家的地盘。
姜芜伸手指了指树下的院子里。
崔衡朝下看去,刚好看到凤灵宵和孟笙一起进了屋里。
崔衡轻轻一跃,坐到了姜芜身边去:“你家主子突然来判官府做什么?”
“主子的事情,我哪知道。”姜芜嘴严得很,“我是陪着她过来,替她守门的。”
崔衡皱眉:“凤小姐心情不好,你家主子不通人情,可别刺激了她。”
姜芜不服:“我家主子虽然断情绝爱,但也不是不明是非好吧!她人其实可好呢!”
崔衡不跟她争,只是有些紧张地盯着东屋的窗户。
过了一会儿,他还是不放心,一跃而下,悄悄地蹲在窗户下想偷听。
他也不是没品的人,只是想确定一下她们在聊啥,凤灵宵可受不了任何刺激了。
可他刚蹲下,耳朵就被姜芜拽住了。
姜芜力气怎么那么大,简直要把他的耳朵揪下来似的!
崔衡差点就叫出声了。
最终还是被姜芜拎着耳朵,憋屈地带了出去。
房间里,孟笙和凤灵宵其实都听到外面的动静了。
孟笙拉着凤灵宵的手说道:“没事,是姜芜和崔衡。”
凤灵宵点点头,红着眼眶说道:“谢谢你给我的还魂汤,让我在他的最后时刻,能一刻不离地陪了他七天。”
虽然最终改变不了崔清鹤死去的结局,但已经比他在昏迷中死去,没有留下任何遗言强太多了。
孟笙拍拍凤灵宵的手,忽然问出了一个让人匪夷所思的问题:“宵儿,如果有一天,崔清鹤忽然回来了,你会怎样?”
凤灵宵愣了一下,苦笑:“不会的,我亲手火化了他,他的骨灰也是我撒进昆仑山的,他回不来了。”
孟笙追问:“可他就是回来了呢?”
凤灵宵摇头,坚定道:“不会的,就算回来了,那也必定不是他。”
这是孟笙想要的答案。
可当凤灵宵说出这个答案的那一刻,孟笙还是很惊讶:“为什么?”
“画虎画皮难画骨。”凤灵宵说道,“崔清鹤的一切,一颦一笑,生活习惯里的每一个细节,全都刻进了我的骨血里,没有人会比他更爱我。”
就算那人能模仿出崔清鹤的所有,却也不可能模仿出他对她深入骨髓的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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