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寻花趁着黑夜出了门,依旧从河道里出了小区,然后直奔东边的二十里铺村。
他确实有个高中同学在二十里铺,不过人家不是种大棚的,而是跑运输的。
高中毕业这么多年了,早就没有联系了,那么说只是找个借口罢了。
不过二十里铺确实有一些蔬菜大棚,他刚才路过的时候看到了,现在去买点蔬菜,好准备过年。
二十里铺距离他家其实不到二十里,也就十多里路,他用了一分钟时间就到了。
蔬菜大棚都建在公路两边,为的就是便于运输。
大棚的旁边都建有看家的小屋,一来便于管理,二来防止小偷。
一月的凌晨还是很黑的,要到七点多钟才能天亮,现在四点左右,黑的是一塌糊涂。
他来到一座大棚前,敲了敲看家小屋的门,却发现里面没人。
等了一会儿,依旧没有等到主人出现,觉得不如先进大棚去摘掉蔬菜,等摘完了主人也许就回来了。
大棚的门上挂着锁,不过没有锁死,只是虚挂着,他把锁摘下来挂在门鼻上,推开门走了进去。
大棚里面也是漆黑一片,不过对他来说不受影响,他的眼睛视物比红外线还要清晰,跟白天没啥区别。
大棚里面的蔬菜品种还挺多,黄瓜、西红柿、芸豆、茄子、辣椒啥的都有。
墙上挂着一打塑料袋,他随手扯下几个来,开始采摘。
摘了大约有二十分钟,突然大棚顶上的灯亮了。
终于来电了,也不知道为啥停的电。
他一边嘟囔着,一边往塑料袋里放着黄瓜。
又过了一会儿,他察觉到有人来了,先是到自家小屋里喝了点水,接着就走进了大棚。
还没等他和来人打招呼,那人已经看到他了。
来人是一个胖子,眼睛不大,嘴倒是不小,看上去有点憨憨的。
“好啊!你敢来偷我的菜?”
胖子一进门就看到了正在摘黄瓜的叶寻花。
“不是,我……”
还没等叶寻花解释,胖子一把抄起竖在墙边的锄头,举着就冲了过来。
对于这种不分青红皂白,不听解释的人来说,最好的办法就是先打趴下再说。
叶寻花一只手拎着盛黄瓜的塑料袋,一只手摆了个单刀问路的起手式,只等胖子扑上来给他摔个跟头。
哪知胖子冲到近前竟然停在了三米开外,冲他嚷道:“把黄瓜给我放下,我就让你走。”
既然不想动手,只是虚张声势的吓唬,那就好办了。
“我花钱买你的,行不行?”
胖子眨了眨眼:“真的?”
“当然是真的,说吧,这些还有地上那些,一共多少钱。”
叶寻花已经做好了对方狮子大开口的打算。
胖子看了看他,又瞅了瞅那几袋黄瓜西红柿,在心里合计了一下,说道:“你给五块钱吧。”
“啥?”
叶寻花以为自己听错了,这些蔬菜随便一袋也不止五块钱,何况现在还是冬季过年前期间。
“五块!”
胖子又重复了一遍。
“为啥这么便宜?”
胖子也是头一次遇到嫌便宜的人,只好解释了一下。
“现在到处封控,大棚里的蔬菜根本卖不出去,自己吃又吃不完,不摘吧就老了坏了,随便给点钱就行。”
这个胖子不错,是个实在人。
叶寻花也不含糊,伸出一个巴掌:“给你五十。”
“不用不用!多了不要!”
胖子把锄头放下,连连摆手。
“不要是你的事,我非给不可!”
叶寻花伸手去掏钱,结果掏了半天也没有掏出来。
坏了,来之前把钱都给老爸放桌子上了,兜里一分钱都没有。
他尴尬极了,一下摸到了手机,于是掏出来递给胖子。
“不好意思哈,走的太急忘了拿钱啦,把手机押在你这,等下我回来赎。”
胖子看了看叶寻花手里的老年手机,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这老年机已经破的不成样子了,你还拿着跟宝贝似的,这东西连五块钱都不值。
“唉!算了算了!你拿着菜走吧,钱我不要了。”
“那怎么行?我可不是白吃白拿的人。”
叶寻花不由得对胖子另眼相看起来,小事看人品,这胖子心地不错呀!
“好好好,你什么时候有空了给我送过来就行。”
胖子这是不打算要了,自己家种的菜,留在架上也是烂了,倒不如送个人情。
“一言为定!放心,我今天一定给你送过来。”
“我信我信,走吧走吧。”
叶寻花也不好意思继续摘菜了,把三塑料袋蔬菜拎着走了出去。
来到门口,他忽然想起一事,问道:“老弟贵姓?”
“钱,赵钱孙李的钱。”
钱胖子?
不会这么巧吧?
叶寻花仔细打量了一下胖子,别说和宋代的那个钱胖子还真有几分相似。
“大名?”
“啥?”
“就是你叫什么名字?”
“干啥?”
钱胖子心想这个人怎么回事?打听我名字干嘛?
“没别的意思,我是看你长得像我一个高中同学。”
“你高中同学叫啥?”
“钱云鹤。”
“净瞎说!钱云鹤是俺老祖宗,是宋朝的阁老,咋会成了你的同学?”
“真的?”
叶寻花疑惑了,难道说自己穿越到宋代真的改变了什么?
“这还能有假?俺家族谱上都写着呢。”
“我能不能……”
“别说了,咱俩没有那么深的交情,赶紧拿上菜走吧。”
“好,我这就走,老弟你到底叫什么?”
“钱文忠。”
“文忠老弟,你这附近有没有养鸡场?”
“有啊,俺老丈人家就是养鸡的。”
钱胖子脱口而出,说完他就后悔了。
这个人是不是想去偷鸡蛋啊?
“能不能给我十斤?”
结果他还是低估了叶寻花,人家不是去偷而是直接索要!
“恐怕不行,养鸡场都快没有饲料了,现在的鸡一天就吃一顿,都不下蛋了。”
叶寻花明白了,看来封控虽然保障了人们的生命安全,但却造成了各种生活物资的流转困难,许多民生经济已经停止了。
老百姓现在的日子不好过啊!
叶寻花于天亮之前回到了家,老妈见他一下弄回来这么多蔬菜,惊讶的道:“我儿子出息了,这么新鲜的蔬菜都能弄来,花了不少钱吧?”
“这都我老同学自己家种的,他死活不要钱,我能不给吗?这一大堆五十块钱。”
“五十?便宜,太便宜了,这要是去小区的超市买,起码一百多。”
“嘿嘿,吃完了我再去弄,有的是。”
“行,等下我给对门你王姨送点去,你生病这几年人家没少帮咱。”
“您看着办就行。”
叶寻花吃完早饭开始收拾屋子,这几年自己卧病在床,给父母造成很大负担,不但花光了积蓄,还欠了不少钱。
由于疫情封控,父母的家纺小店只能暂时关门了,也因此断了收入来源。
多亏对门的王姨有退休金,经常借给他们一点,这才能够维持基本生活。
到了上班的时间,叶寻花给医院齐科长打了个电话,说要请几天假,在家里陪陪父母。
齐科长巴不得他不来上班,由于叶寻花是乔卫东的关系,在医院里自由散漫也没人管,其他保安都觉得愤愤不平,意见很大。
“小叶啊,不着急,你在家多待两天,解除封控再来上班也行,工资照发,你别和别人说就行。”
“那谢谢你了齐科长。”
挂了电话,叶寻花继续打扫卫生,擦玻璃、洗窗帘、清洗油烟机。
反正快过年了,提前打扫一下。
老妈去给王姨送菜,过了好久才回来,进门见叶寻花忙来忙去,连忙叫他歇会儿。
“儿子,快歇歇!喝点水,别累着。”
“我不累,你看,我的身体恢复的差不多了。”
“好好,你终于好了。对了,那个照顾你的姑娘怎么没跟你一起来?”
“她去省城了,得过几天才能回来。”
“这姑娘不错,你觉得人家对你有意思不?”
“有,那是相当有意思,都快离不开我了。”
叶寻花有些迷之自信。
“那敢情好呀,只要你的终身大事解决了,我和你爸就是死了也瞑目了。”
“妈,你说啥呢?你和我爸都不会死,先活个几百年再说。”
“还几百年?那不成妖精了?我们呢也没啥奢望,将来你有了孩子,能把孙子孙女看大,就知足了。”
提起安轻舟,叶寻花不禁有些担心起她来,离开了中心医院,离开了他,此去省城恐怕会无功而返,不过这样也好,省得树大招风,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这时候有人敲门,老爸去开门,是对面的王姨来了。
王姨一进门就嚷:“我就说咱家孩子不会有事的,你看,身体多瓷实。”
确实,叶寻花自从充了电以后,身体开始发生变化,肌肉发达有力,皮肤紧致光滑,面部轮廓分明,眼睛深邃有光,他本来就长得高,这一来活脱脱一个型男。
“王姨,多谢你这几年一直照顾我们家,等我发达了一定好好的报答你。”
“看看,你这见外了不是?都是老邻居了,帮一把还不应该?你最应该报答的是你爸你妈,他们太不容易了。”
“王姨,以后家里有啥活叫我一声,我给你干。”
“行,别说,还真有个事要麻烦你。”
“啥事您尽管说。”
“刚才你妈不是给我送了一些菜嘛,我就发了一个朋友圈,结果好多亲戚朋友都想要,这不就来找你了嘛。”
“行!没问题!要多少?”
叶寻花一口就答应了。
“现在有六七个人说要,我寻思每人给他个十斤八斤的,怎么也得一百斤左右,我和他们说好了,要是能弄来,价钱贵点没关系。”
“啥钱不钱的,拿去吃就行。”
“那可不行!亲兄弟明算账,只要能弄来就不错了,钱必须给。”
这时候老妈插话了:“你王姨给你你就拿着,和你同学商量一下,让他再便宜一点,都没有外人。”
“行,我一会儿就去,下午就能弄回来。”
现在属于全城封控阶段,人员不能出入小区,要想出去必须办理通行证。
叶寻花决定去办个通行证,这样出入也方便。
他穿上保安制服,戴了口罩揣上钱,直奔小区门口。
在小区门口地上,摆着一些用塑料袋装好的蔬菜,里面有一颗大白菜,几根胡萝卜,两支黄瓜和三个青椒,塑料袋上印着三利超市。
两个超市员工在那里看着,卖给小区的居民。
叶寻花上前问了一下,一袋蔬菜一百元,跟明抢差不多。
小区门口有临时搭建的值班帐篷,摆着桌椅,有两个志愿者在值班。
叶寻花上前说明来意,想办张出入证,结果被告知需要到街道办事处才能办理。
街道办事处在小区外面,他刚要走出去却被拦下了。
“没有出入证本小区禁止出入。”
“我这不是正要去办嘛。”
“对不起,我们只认证不管别的。”
叶寻花有些无语了,这是摆明了不想让你去办呀!
看来即便是能去街道办事处,出入证也很难办出来。
关于这点他倒是能理解,毕竟疫情形势严峻,要是谁都能办下出入证来,那还要封控干什么。
既然这条路走不通,那就另想其他办法,走陆路不行那就走水路好了。
他原路返回到了一个没人注意的地方,一猫腰进了河道,接着发力奔跑,瞬间就出了小区。
来到河道和公路交汇处的桥下,见大路上鲜有汽车来往,于是纵身跃出河道,朝二十里铺奔去。
为了不引人注意,他从公路一侧的沟里前进,几分钟之后,就到了钱胖子的蔬菜大棚跟前。
钱胖子正在大棚里喝酒晒太阳,就着一根黄瓜,吃得咔咔直响。
“钱老弟,我给你送钱来了。”
钱胖子没想到叶寻花这么守信用,从躺椅上起身,招呼叶寻花来喝点。
叶寻花也不客气,从旁边的黄瓜架上摘了一根黄瓜,用手一捋,放进嘴里就吃。
钱胖子把喝水杯子里的水泼了,给他倒了大半杯白酒,放在他面前的小木桌子上。
“来!走一个!”
二人碰了一下,各自喝了一大口。
男人之间的友谊只需一场酒,如果脾气相投,马上就能成为铁哥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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