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宋军显然经过了充分的准备,前锋一律高举盾牌,组成严密的防守阵型,让抬着云梯的士兵从下面通过,以快速展开进攻。
云梯也做了加固防火处理,涂上了一层草木的汁液,能够起到短时间内隔绝火焰的作用。
攻城手都配发了石棉手套,防止被火烧伤。
在一声声战鼓的催促声中,攻城部队“嗷嗷”叫着把云梯竖了起来,搭上了城头。
防守的明月教又把火油倒了上去,点燃后一路烧了下去。
这次的效果明显不如上次,火焰并不猛烈,没有引燃云梯的木头。
待到火势略减,攻城士兵迅速往上蹿,这次都是挑选的精壮大汉,并被许诺了升职加薪的重赏。
滚木礌石被推了下来,砸死砸伤了一片。
不过滚木礌石的数量毕竟有限,不可能一直都有,宋军打的就是消耗战的意图,等你的防守反击力减弱,再一举攻克!
所以往上攻击的士兵并不密集,而是以精兵为主。
安月桐当即发现了这个情况,下令滚木礌石省着点用,可是已经用的差不多了,还有少量的储备。
这已经是拆了一些没用的建筑,用碗口粗的木头来代替了,石头也变小了,只好用沙石袋充数。
宋军在几轮试探性攻击后,终于加大了力度!
云梯上的人员密度陡然增加了一倍,旁边掩护的弓手射箭的频率也快了不止一倍。
明月教的伤亡猛然增大,大多是被弓箭手射死射伤的。
各坛主见形势危急,急忙顶了上去。这才堪堪稳住了局面。
安月桐脸含严霜,一下跃上城头,手中长枪连扫,击落了十多支射来的羽箭。
她一步跨了出去,沿着云梯“嗖”的一下突入到了宋兵的人群之中!
城头上响起一阵惊呼声!
城下的宋兵也想不到会有人冲下来,除非受伤摔下来的,不然谁会自个儿找死?
安月桐将云梯上的宋兵一路横扫,临近中段的时候脚下发力,云梯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然后“咔嚓”一下断为两截!
这可是粗逾大腿的松木,即便是一个大汉用利斧来砍,也要花个一刻多钟,况且还是一断两根!
在一群宋兵犹如看鬼魅一样惊恐的看着安月桐时,她已经如一阵狂风冲入了弓箭手的阵形,长枪左挑右扫似虎入羊群,一下将几十个弓手杀伤,然后继续向前纵身冲杀。
根本没有一个宋兵是她的一合之敌,在她冲过的路上,七歪八扭躺满了伤兵!
众宋兵终于被杀得胆寒,发一声喊掉头就跑!即便是督战的监军斩了几个也止不住溃败的势头!
众坛主见状纷纷带领香主们冲杀下来,将本就七零八落的宋军斩杀在地。
宋军终于产生了溃败,开始大面积逃亡。
但听见城里三声炮响,城门洞开处,无数的教众冲杀出来,他们一律红巾包头,穿着紫、白、黄、黑和红色衣裤,口里高喊着:十里之内一枪毙命!
一路追击下去!
宋军主帅高易忠万万没想到会因为一个人的出现而发生了战事逆转!
他命令督战队站成一排,手持鬼头刀阻止溃兵后撤!
副将单超纵马上前,大呼道:“主帅有令!就地反击!后退一步者,杀!”
副将史飞虎将那张大弓在手里握定,搭上第二支金色长箭,瞄准了五十步开外的安月桐,双臂蓄力,但也仅拉了个七成。
嘴里吐气开声:“呔!红娘子受死!”
金色长箭瞬间离了弓弦,如流星赶月,带着一声刺耳的厉啸,直奔安月桐面门!
弓是五石的强弓,唤做“疾风”,由千年古藤加鼍龙筋精制而成,若是拉满,可开山裂石,穿透一尺厚的城门。
现在被史飞虎用尽全力拉了个七分,也足足有三石半的劲道!
要知道军队里用的强弓也只有一石二。
在万军瞩目之下,这支一击必杀的金色长箭带着所有宋军的期望,被安月桐一扭头死死咬在了口中!
她轻轻将金箭吐出,就像吐出了一片瓜子皮,用手一撩额前一缕青丝秀发,竟然还露出一丝笑容来。
所有的人都呆了!
从来没有见过如此强大之人!别说是女子了,就是男爷们儿也没有这么彪悍的!
督战队的刽子手已经忘了去砍蜂拥而至的溃兵了,他们在醒悟过来之后也掉头就跑!
高大帅仰天长叹:如此巾帼可当百万雄兵!
史飞虎呆立不语,假如,我是说假如,我能拉满五石的话,她是不是依然能够接住?
护卫亲兵可没有那么多感慨,他们的职责就是卫护主帅的安全。
他们知道现在若是还不保护主帅逃走的话,恐怕就跑不掉了!
宋军兵败如山倒,跟着主帅的大旗一退就是三十里,在距离莘县县城四十里的地方才止住了脚步。
盘点人员损失,两万多的军队还剩一万二三,其他的不是被歼就是做了战场逃兵。
明月教人众追了一亭就止步不追了,他们沿途打扫战场,缴获兵器、铠甲、马匹以及粮草辎重无数。
更是俘虏了三千多人的溃兵。
关于这三千多俘虏的安排各坛主发生了分歧,一派主张收为己用,一派认为留着也是累赘,不如坑杀了事。
最后还是安月桐拿了主意,勇武者愿意留下的编入六坛队伍,其余的放回家去,也好借他们之口传传明月教的威名!
教众们大喊:“教主威武!教主圣明!”对安月桐的崇拜无以复加,视若神明!
安月桐让部分带伤的教众和愿意投诚的俘虏带着辎重缴获回城,留下两千精兵原地休整。
各坛主不明白他们的教主意欲何为,安月桐只是命令大家充分休息,做好晚上战斗的准备,并没有做进一步的解释。
“穷寇莫追,难道咱们教主会不知道?”黑熊胡刚私底下对马魁说道;
马魁对“穷寇莫追”这个词感到很滑稽,以前都是自己这些人当寇,哪里能想到如今的官军也会被当成寇!
”别瞎说!咱们教主那是仙姑下凡,算无遗策!她老人家的想法岂是你我凡人能猜到的?”
这话若是让安月桐听到了非踹他两脚不可,我哪里老了?人家才二八年华好不啦!
宋军在一处山脚扎住营盘驻扎下来。
现在他们面临着进退两难的境况。
中军帐内,高大帅迟疑不决拿不定主意,底下的副将、偏将刚才各抒己见都发表了对当前情况的看法。
有人认为连夜退兵为上,等回去重新集结队伍再来征剿。
这一派以副将史飞虎为首。
另一派则说队伍根基尚在,人数还有一万三千多人,是贼人的三倍还多,应该把莘县团团围困,待其粮绝必能一克而下,方不会受到上司的责罚。
这一派以副将单超为主。
高大帅如何不知道回去筹兵再战是首选之策,可是兵怎么筹?本来这支队伍就是十多个州县勉强拼凑而来,要是再回去讨要,别说没有,就是有也不会给你了!
再说了,败军之将回去能有好果子吃吗?自己这才升上来的宣威将军还不立马降为游击将军?
这第二种意见倒是损失不了脸面,可是仔细一想,长期围困自己的粮草从哪里来?京东东路、西路这两年旱灾严重,粮食严重欠收,公粮都收不上来,哪有多余的给你!
恐怕还没等人家断绝粮食,自己已先顶不住了。
“罢了!今天的议事暂且到此为止!至于大军今后的行止,明天再议。下去吧!”
众将官见大帅发了话,纷纷告退。
晚上刚到亥时,九点多钟。
安月桐带领着两千精兵悄悄摸到了宋军的营帐外。
他们把马蹄上绑了棉花包,使它们走路发不出动静,马嘴里衔了嚼子,不能嘶鸣打响鼻。
距离宋营还有里许,又发现了警戒岗哨,几个坛主当仁不让,暗影里潜伏过去,不一会儿就解决了岗哨,发来两声夜枭的啼叫。
安月桐骑在马上眺望宋军大营,只见黑沉沉好大一片,足有里许方圆。
大营里竖了几根五丈高的吊斗用来了望观察,上面挂了几盏气死风灯来照明。
此刻军营里一片死寂,鏖战了一天的将士一个个疲累欲死,早早就进入了梦乡,除了鼾声别无动静。
黑熊胡刚凑上来:“教主,他们都睡着了,咱们冲进去打一下子就跑,黑夜之中他们绝对追不上咱!”
他认为安月桐打的是偷袭的主意,打一下子就跑,让敌人不能睡安稳觉。
安月桐摆了摆手:“我要他们经此一役,永远不敢来犯!”
“啊?可是咱们只有区区两千人,连对方的零头都不够,这仗怎么打?请教主指点。”
“我早已在此埋伏下了一支奇兵,等会儿听我号令,只管奋勇当先,不用瞻前顾后!”
“都听明白了吗?”
这一句是对所有坛主、香主们说的。
“是!”
众人轻声答应,教主的话那就是最正确的决定,你照着执行就行!
一只鸱鸮被刚才的动静惊飞了起来,朝着大营后面的群山飞去了。
宋军的了望哨见是一只夜枭,朝着明月教众人的方向看了几眼,没有发现异常,才打了个哈欠,继续打盹。
鸱鸮悄然无声的划过夜空,翅膀几下扇动便没入了大山的阴影之中。
它的嘴里发出了几声瘆人的啼叫,看似平静安宁的山里顿时亮起了无数的绿灯。
一只只高大健壮的苍狼从树丛中、草棵里显出了身影,走在最前面的竟然是一条肥硕的大黄狗。
大黄狗的背上趴着两只猫,正在用爪子挠它的背,催促它快点走。
鸱鸮继续往山的深处飞行,一路上不住啼鸣,更多的猛兽被召唤出来,加入到出山的洪流之中。
宋军在山里只设了几个流动哨,认为山高路陡应该不会出现敌兵。
但是这几个哨兵几乎同时听到了“轰隆隆”大部队逼近的声音,其中夹杂着低沉的吼叫,好像这只部队还豢养了异兽。
当他们小心翼翼的拨开眼前的野草往上看去时,顿时被惊的下巴都掉了!
只见漫山遍野都是通红、碧绿的眼睛,一只只粗壮的身躯喘着腥臭的气息。
那种来自原始的荒蛮和凶悍,压迫的他们呼吸困难,两股战战。他们甚至不敢吹响示警的号角。
各种兽群站满了山岗和沟壑,在他们的脚下,则是进入熟睡的宋军大营。
那只鸱鸮又飞了回来,一直飞到安月桐骑坐的枣红马头上。
它咕噜着两只溜圆的大眼睛,对安月桐点了点头。
安月桐同样点头示意,鸱鸮这才振翅飞走了。
众坛主看得是莫名其妙,不知道他们的神奇教主又在酝酿什么大招。
安月桐探手从腰间取下玉笛,横在唇间用真气吹响,一声响遏行云的笛声划过天际,就像从远古传来的一声叹息!
所有的野兽一起发出吼声,它们仰天长啸,和笛声相合。
连绵不绝的兽吼不啻晴天霹雳,将整个宋营震得几乎翻了过去。所有的战马都瘫软在地,吓得马溺遍地。
宋军官兵在梦中惊坐而起,这地动山摇的难道是共工撞倒了不周山,天倾东南地陷西北?
一声玉笛穿透了所有的喧嚣和躁动,犹如黄河之水天上来,带着奔流到海不复回的气势,洗尽一切阻路之敌!
所有的野兽停止了吼叫,开始朝着山下冲击!
吊斗上的哨兵都吓傻了,在绝望之中被震得倒栽了下去!
整个宋营已经乱成了一锅粥,衣衫不整的军官和士兵就像没头的苍蝇不知道该往哪里跑才对。
到处都是野兽的獠牙利爪,哪哪都有惨叫和惊呼!
一头猛虎闯进了营帐,一个宋兵在飘摇的烛光下看到猛虎的背上居然蹲着一只狸花猫!
他嘴里喃喃自语:老虎的背上怎么有猫?两眼翻白直接晕了过去。
他是幸运的,没有在这次兽劫中丢了性命,但是他疯了,以后的日子里他会逢人就问:老虎的背上为啥有猫?
别人不屑一顾:老虎的背上有毛就对了!没有毛的那是虎!
猛兽在宋营整整肆虐了半个时辰,宋营里所有能跑出去的都跑了,他们不管不顾只想着逃离这个修罗场。
太惨了!
眼睁睁的看着一个同伴被狼群分尸是种什么体验?
被蟒蛇活活缠死又是什么心情?
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要是四条腿该多好啊!
安月桐也没想到会如此惨烈,见整个宋营就像秋收过后被犁过的地,连泥土都带着血腥气,连忙玉笛横吹几声,野兽们这才掉头而去。
她扭头对看呆了的几位坛主道:“打扫战场去呀!都愣着干嘛?”
黑熊胡刚咽了口吐沫,说话的声音都变味了:“教,教主!是让我们去捡骨头吗?”
安月桐斜了他一眼:“盔甲、弓箭都是我们急需的,还不快去!”
“是!”
胡刚一摆手,带着两千浑身冷汗的教众去尸骨堆里找盔甲弓箭去了。
此役宋军共逃出包括主帅在内的一千多人,剩余的一万两千官兵被数万野兽或咬死或吃掉,已然损失殆尽!
从此,莘县成了禁忌之地,谁都不愿来招惹,军队调度过境的宁愿多走几百里路,也不打那里经过,实在是太吓人了!
安月桐彻底安稳下来,她以莘县为根据地,派教众向周围的州县发展力量,让几个坛主到大城市去开展活动,特别是大名府和杭州。
大名府
叶寻花闷闷不乐的坐在柜台后面,打量着外边街道上的行人解闷。
这是一家卖针头线脑的杂货铺,是叶寻花十多天之前盘下来的,当时花了市价一倍的价钱。
为了便于隐蔽,他们这个辽国六人密谍小组决定买一家铺面用来掩饰自己。
他们还购买了一处房产居住,就在不远处的一条街里面。
为了符合各自的身份,由叶寻花当掌柜的,也是宅子的主人。
耶律云朵当夫人,平时在家备孕。
两个男的一个当管家一个当马夫。两个女孩自然都是丫鬟。
于是一个和谐美满的家庭就此组成,这才去里长那里备了居住手续,签了联保责任书。
当然,办手续的时候遇到了一点刁难,在偷偷塞了一锭银子后终于圆满解决。
叶寻花平时负责看店,接待顾客,迎来送往都是他份内的工作。
他还是化名为宋大成,依然易容成一个黄脸汉子。
为了减少顾客的接待次数,他故意调高了商品的价格,嫌贵别来,我主打的就是来一个宰一个!
虽然生意门可罗雀,可是便于开展密谍工作。
来到大名府的这段时间,他想方设法翻遍了家中所有能藏契约书的地方,结果却一无所获。
难道契约书被耶律云朵随身携带?
可是在好几回耶律云朵酣然入睡之后,他摸到她的床头,偷了她的衣服回去检查,还是没有找到。
这让他百思不得其解。
也让耶律云朵百思不得其解。
你说你半夜都爬我床头来了,咋就不上手呢?
最可气的是你竟然喜欢衣服不喜欢人,咋还有这种怪癖呢?
每当穿上让叶寻花检查过了的衣裳时,耶律云朵就气的牙痒,我非想个招不可,让你乖乖上了我的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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