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一出,把二楼上的周邦彦差点吓尿了!
他战战兢兢的从床底下爬出来,心想别等皇上上来抓了,我主动投案自首吧。
来到楼梯口,抬腿刚要往下走,就听到皇上说:“这样的人才我必须重用!”
原来是要重用我呀!不是想追究我给他戴绿帽子!
要说这皇上还是很圣明的,知道啥是先来后到。
就听李师师问道:“圣上,你倒是给我说说这幅画好在何处?这阙词妙在哪里?”
奥~原来说的是画画的那个人,咦,这画不是师师画的吗?
周邦彦把抬起来的腿又放了回去,先听听再说。
“师师你也是丹青妙手,如何看不出来!这运笔的手法,细腻而又灵动。还有这细节处理,传神且简洁。和我的画有异曲同工之妙!”
“原来圣上是找到知己了!”
“其实这画还不算什么!你看这书法,笔力遒劲,铁钩银划,如铮铮铁骨,又瘦又硬,和我的如出一辙,简直太像了!”
“原来圣上是在赞美自己呀!”
“哈哈哈哈,这个人我太喜欢了,快说,此人是谁?”
“圣上容禀,此人是一个前来应试的举子,名叫叶寻花。”
“举子?多大年龄?莫不是多年不第的特奏名?”
“好像刚满十九岁,今日刚刚来京。”
赵佶一愣,这么年轻?这画该不会是别人所作吧?
“今日方到?如何便来了你这里?”
李师师见皇上好像是吃醋了,连忙解释道:“他说素闻我名,特来一见,也就坐了一盏茶的功夫就走了。”
“去了何处?”
“好像是借宿在大相国寺。”
李师师不敢隐瞒,和盘托出。
“好!今日天色已晚,便不去寻他,等明日再做计较。”
“圣上,您的意思是?”
李师师有些担心皇上会对叶寻花不利。
“哈哈!不用担心,我乃一国之君,岂会如此小气,如果词画真的是他所作,那就是栋梁之才!皇上我求贤若渴,只要他能通过选拔进入殿试,我就钦点他个前五名。”
“为何是前五?”
李师师不明白。
“只有前五才可以留任京官,我要把他留在身边。”
“皇上圣明!”
夜已深了,窗外北风萧萧。
周邦彦躲在床底下备受煎熬。
床上传来的声音让他面红心跳,只能用两只手把耳朵捂住。
到后来他只能假装睡着了,直到第二天早上李师师来叫他才睁开眼睛。
李师师红着脸让他把昨晚的事忘掉,他说保证不会说出去。
结果第二天他就作了一首词,《少年游、并刀如水》。
“并刀如水,吴盐胜雪,纤手破新橙。
锦幄初温,兽烟不断,相对坐调笙。
低声问,向谁行宿,城上已三更。
马滑霜浓,不如休去,直是少人行……”
徽宗后来知道了此事,就把他调到宋辽前沿真定府去了。
骁骑营的蔡猛坐在椅子上,正在听一撮毛校尉汇报。
“启禀将军,属下连日来一直都在明察暗访,至今尚未找到那个叶寻花来京的下落……”
蔡猛闻言一下就把才沏好的茶盏给摔了。
他指着一撮毛的鼻子怒道:“你说你是干什么吃的?在咱们的地盘上连个人也找不到!”
一撮毛辩解道:“不是属下办事不力,实在是来京赴考的各地举子太多了!得有好几万之众,咱们又不能大张旗鼓的查,就是把咱骁骑营三百多人都撒出去,也无法在短时间内做到啊。”
“别给我找由头!再给你三天时间,必须把那个姓叶的找出来,我一百多个弟兄可都是死在了他手上!”
当初叶寻花离开大名府返乡的时候,蔡猛曾经派出一队百人骁骑营前去追杀,结果只回来三个吓傻了的士兵。
竟然说所有的人都是被叶寻花一个人杀了的。
这不是胡说八道嘛!
就是一百个骁骑营的士兵站在那里让一个人去杀,恐怕也得把杀人的人累死!
何况是一百个全副武装骁勇善战的精锐士兵!
一定是中了埋伏被暗算了。
蔡猛找个由头把那三个士兵给处理了,免得整天胡说八道扰乱军心。
回到京城后又重新把损失的人员补齐,现在还是满员编额三百一十六人。
对于叶寻花蔡猛是必欲除之而后快,这个家伙知道的东西太多了,已经威胁到蔡氏家族的利益了。
还有十天的时间就开考了,绝不能让他顺利进入贡院参加考试,万一让他考中了,当堂授官,以后再想杀他影响就太大了。
蔡猛从营房出来,转身就去了开封府衙,刑捕房的总捕头白镇山和他有交情,让他出面找个人还是比较容易的。
白镇山今年四十多岁,是个有着丰富抓捕经验的老捕头。
在熙熙攘攘的大街上一眼就能看出来哪个是贼。
听说骁骑营的蔡猛来找他,赶紧把蔡猛迎了进去。
得知是让他找一个来京参加省试的举子,他拍胸脯保证,五日内保证找到。
蔡猛满意的走了,白镇山赶紧安排人手去四处巡查,让他们找一个来京赴考的举子,姓名、体貌特征大体也说了,找到后不要惊动他,马上回来汇报。
白镇山之所以这么卖力的讨好蔡猛,那是看在当朝太师蔡京的面子上,那可是位极人臣的权相。
一大早,叶寻花就把钱胖子三人叫起来了,让他们晨读。
武举考试也是要考策的,内容就是如何排兵布阵的兵法之道。
他是这样计划的:自己这哥四个,让钱胖子留在京城当京官,好掌握朝廷里面的动向。
让周德彪和郑漏斗到前方军队任职,好和自己协调作战。
自己最好能到与辽国接壤的河北、山东一带的州县去任职,指挥当地的军民和明月教担负起抵御外敌的责任。
每个人身上的担子都很重,随时有可能面临死亡的威胁,不过民族危亡已是迫在眉睫,个人的宠辱得失又算得了什么!
“胖子!把这篇字帖临摹一百遍!”
叶寻花把自己写的一篇《千字文》放在钱胖子的书桌上。
“啊?老大!这可是千字文!我一天写一遍就不错了!一百遍让我写到猴年马月!”
“别找借口!只要你能写的和我一模一样,就可以不写了!”
“你这又不是欧、颜、柳,字体又瘦又硬的,说句实话,真不好看!还说不搞个人崇拜!”
”别废话!上午练字下午画画,就画这幅《芙蓉锦鸡图》,要求不高,一模一样就行!”
”这叫要求不高?还能怎么高?你咋不要求我考个前五做京官呢?”
”恭喜你答对了!这是第三个要求!”
钱胖子死的心都有了,惨无人道啊!
周德彪和郑漏斗在旁边听了坐不住了,看来对咱俩的要求也低不了,主动表示一下吧。
”老大,我俩这就练去,争取也考个前五!”
叶寻花把他们拦住了:”不用练,千万别考太好了,中下就行!”
”啊?为啥?”
”考的太好了容易留下做禁军,不好的才能去边关。”
”做禁军不也挺好吗?”
郑漏斗一直有个做龙虎卫的梦想。
周德彪瞅了他一眼:“好啥呀!骁骑营就是禁军,把你弄那里面去,你说还能不能活?”
“那我还是去边关吧!”
郑漏斗明白了,表示一定努力不考好。
钱胖子都快哭出声来了,同样都是考生,这要求的差距也太大了吧!
“老大,那你呢?考第几?”
“我?还是倒数第一名!”
三个人一起竖大拇指,老大就是老大!对自己的要求就是高!
因为他们知道,考取最后一名的难度最大,一不留神,也可能成了倒数第二第三,也可能名落孙山,你说难度大不大!
周德彪和郑漏斗反正也没啥事,就在一旁监督钱胖子练字。
见他练的是千字文,正好再熟悉一下萝卜丝喂马。
钱胖子这边写一个,那边二人就敲几下,玩的不亦乐乎。
到后来,钱胖子的字没练咋样,倒把萝卜丝喂马学的差不多了。
“这个萝卜丝喂马还真挺好玩的!”
钱胖子都玩上瘾了。
叶寻花也不去管他们,自个儿倒背着手在院子里溜达。
辰时刚过,就看见从前面的寺院里过来了两个人,穿的像游客,长得面白无须,娘们儿唧唧的。
两个人一边走一边四处寻摸,好像在找什么。
来了!
叶寻花等的就是他们。
只见他挺直了身子,双目微闭,开始摇头晃脑,嘴里喃喃自语。
“醉里挑灯看剑,梦回吹角连营。八百里分麾下炙,五十弦翻塞外声。沙场秋点兵!”
突然以手拍额,大叫:“立春,快拿笔墨来!”
立春听得少爷叫他拿笔墨,赶紧飞也似的拿了跑出来。
叶寻花提笔沾墨,就让立春高举着宣纸,开始挥毫泼墨。
顷刻写就,掷笔于地,大声吟哦:“……马作的卢飞快,弓如霹雳弦惊。了却君王天下事,赢得生前身后名。可怜白发生!”
吟毕,就听到身后传来鼓掌之声。
他回头一看,就见那两个人一脸崇敬的看着他,正在拼命鼓掌。
他向那两个人微微颔首致意,便继续欣赏自己的大作。
这首辛弃疾的《破阵子、为陈同甫赋壮词以寄之》,被他借来用了。
辛弃疾生于1140年,而现在是1119年,距离辛弃疾出生还有21年。
所以借用一下不会穿帮,只是以后的辛弃疾就不能写同样的了。
大侄子,我借你的词作你可别生气啊,我也是为了家国社稷,没有半点私心。
等我击退了金国的侵略,到你出生的时候就不用受异族欺压了,也就不用有感而发作这首词了。
叶寻花在心里安慰自己,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就这样吧!
那两个人是徽宗皇帝身边的宦官,今天一大早就被皇上叫了去,让他们到大相国寺去考察一个叫叶寻花人,看他到底有没有真才实学。
这两个宦官一路打听了过来,就看到叶寻花诗兴大发正在挥毫作诗。
二人一看他写出来的字体,几乎和皇上写的一模一样,心里已经认定此人不同凡响,应该就是皇上说的那个叶寻花。
再一读他写的词作,更是佩服的无以复加!
这气魄!这情怀!根本就不像是一个未经世事的年轻人,而应该是一位征战沙场多年的将军!
这人厉害啊!
心系家国,胸藏万壑兵!
此人将来绝对能成大器!
“这位公子请了!”
王公公首先开了口。
叶寻花见对方向自己行礼,连忙回了一礼:“不知阁下有何指教?”
“不敢不敢!公子这阙词当真是笔落惊风雨,诗成泣鬼神!让洒家,那个鄙人佩服的五体投地!”
“阁下谬赞了!不敢当,不敢当啊!阁下贵姓?”
“鄙姓王,王长贵。”
“原来是王兄当面!”
旁边的于公公也凑上来道:“公子不必过谦,我看将来的词坛必有公子一席之地!”
“过誉过誉!您高姓大名?”
“干勾于,于得水。”
“于兄好名字啊!如鱼得水,二位一定是身份尊贵之人。”
“哦?好说好说,在宫里当个闲差。”
二人也不隐瞒了,直接报了家门。
叶寻花故作吃惊状,重新又见了礼,连说:“失敬失敬!怠慢了两位大人。还望恕罪!”
请二人去屋内用茶。
王、于二人见叶寻花言谈举止大方得体,谦逊有礼,并不恃才傲物,对其也是甚为喜欢。
自然不会在皇上看中的人面前端着架子。
对叶寻花也是客气有加,起了结交之意。
叶寻花见二人是徽宗赵佶派来的,那必是皇上跟前的亲信,这些人最好不要得罪,而且应该刻意交好,以后有事了也能托人在皇上跟前递得上话。
“二位大人……”
话刚出口就被王公公截住了:“叶公子,咱们这个真是一见如故,千万不要见外,也别叫的那么生分,以后就兄弟相称如何啊?”
“那,恭敬不如从命,我可高攀二位哥哥了!”
叶寻花对旁边的立春使了个眼色,立春马上回屋包了两个红包。
叶寻花把两个红包一人一个奉了上去,二人如何肯要,推搡了半天,终究拗不过叶寻花,这才半推半就的收了。
这样一来,叶寻花和两个人之间的关系就更近了。
“叶兄弟,咱们借一步说话。”
王、于二人把叶寻花叫到僻静无人之处,把徽宗赵佶的意思对他说了。
叶寻花只能装出激动的样子,往北叩谢圣上眷顾之恩。
二人见事情成了,遂告辞出来,临走前告诉叶寻花,皇上说让他今晚去一趟老地方。
老地方?
自己才到京城,和皇上从来没有见过面,何来老地方一说。
细细一想,这个老地方应该说的是潮韵阁。
自己把画留给了李师师,而皇上又从李师师那里看到了画,这是二人唯一有交集的地方,称之为“老”也可。
潮韵阁虽说是青楼之地,但李师师所在的听澜小筑很少接待外人,可以说非常隐秘,在此会面安全度很高。
叶寻花计较已定,回屋开始准备东西。
这次与皇上会面,一定要将之彻底拿下!
然后他躺下睡了一觉,直到下午临吃晚饭时才起来。
起来后饱餐一顿,换上一身道袍准备去赴皇上之约。
“老大!你去哪?”
钱胖子一个下午都在画画,奈何没有这方面的天赋,把好好的一副芙蓉锦鸡图愣是画成了野外烤鸡图。
“对呀!干嘛穿道袍?”
郑漏斗也想出去放松放松。
叶寻花看了一眼钱胖子的大作,气的直挠头。
“别浪费纸了,挺贵的。这样,你晚上练习默字,漏斗读,你写。彪子负责监督!”
默字就是闭上眼睛写字,锻炼书写的熟练程度。
这一下三个人都有事做了,只好继续在屋里刻苦。
“那你呢?”
“自从昨天见了第一花魁,茶饭不思夜不成寐,必须去见上一面,解了这相思之苦。”
“啥?我们在这苦读你去逛窑子?简直禽兽不如!”
叶寻花在三人的腹诽中出了大相国寺的后院,径直往潮韵阁而去。
再说那两位公公,出了大相国寺来到一个僻静处,拿出叶寻花给的红包打开一看,竟然是一张一百两的银票。
“这……”
这礼可挺重的,要知道一个宋朝的县令,一个月也就拿俸银10--20贯钱,一贯钱等于一两银子,这一百两相当于县令半年的工资了!
“要我说这叶兄弟真够朋友,第一次见面就给了这么重的礼,咱也不能让人白花了这钱,在皇上面前得多多美言几句!”
王公公感慨道;
“那是当然了,叶兄弟诗书一流,人品又好,将来必成大器,咱哥俩以后说不定还要仰仗人家呢!”
于公公也觉得叶寻花必有出息。
二人偷偷回了皇宫,到徽宗皇帝的书房去回话。
赵佶今日早早散了朝,就回到书房写字养心。
他的字体别具一格,和前人名家的各不相同,乃是自己独创的瘦金体。
“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他写的是自己最喜欢的《将近酒》,这首唐代诗仙李白的名篇,十分符合自己的人生观。
特别是“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这一句,简直是不要太精辟!
今天派王长贵和于得水去寻那个叶寻花,也不知道进展如何。
到底那幅画是不是叶寻花所作,等他们回来就知道了。
正在思忖之际,一个小太监进来禀报,说玄天真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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