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安轻舟这么说,叶寻花不再反对,老实的躺在病床上,任由安轻舟推着他到了院子里。
他想妈妈了,和妈妈的许多曾经过往,一一浮现在眼前。
妈妈文化程度不高,仅有初中学历,虽然在学习方面没法辅导他,给他提供帮助,但却教会了他怎么做人。
勤劳、机智、善良、勇敢,爱祖国、爱家人、爱生活。
这是妈妈教给他的做人原则。
他当了兵,后来又参加工作,一直遵守这些原则。
母亲就是一个朴实无华,普通平凡而又伟大的人!
“姑娘!在这!”
熟悉的声音在围栏外面响起,叶寻花微微侧首,看到了自己的母亲。
三年不见,母亲竟然老了那么多,头发有些花白了,身影在暮色里单薄而又柔弱。
她的脚下放着一架可以两边支撑的铁梯子,见安轻舟推着儿子来了,赶紧打招呼。
叶寻花第一时间有一种想马上起来跳过围墙去抱抱母亲的冲动。
可是他忍住了。
既然我已经回来了,母亲的苦日子就到头了,不过现在不能突然就康复了,得慢慢的来,让母亲每天都充满希望,而不是大悲大喜伤身体。
“阿姨,你慢点!”
安轻舟见叶妈妈忙着竖梯子,梯子显然有点沉重,叶妈妈搬起来有些费劲。
虽然她有些不待见叶寻花,一个行动不便的人竟然见色起意,人品有很大问题,要不是看你生活不能自理,非打你个生活不能自理。
但是叶妈妈的舐犊之情让她很受感动,暂时冲淡了对叶寻花的厌恶。
叶妈妈把梯子搭在围栏上,慢慢爬了上去。
“姑娘,你能不能把我儿子托上来?”
安轻舟有些为难,别看叶寻花很瘦,可也得有一百多斤,凭自己的力气还不足以把他托举起来。
即便是自己勉强把人抱过去,要想越过围栏还是有很大难度。
围栏虽然不高,也就一米五左右,可是上面有为了防止人攀爬的尖刺,要是弄不好,就会伤了叶寻花。
叶妈妈救儿子心切,虽然也想到了这些问题,但却想试一试,说不定凭自己的力气,能把儿子从里面拽出来。
要不是叶爸爸身体不好,还不如自己,早就让他和自己一起来了。
事已至此,安轻舟只能试一试了,不然觉得愧对叶妈妈殷切的目光。
她对叶寻花说道:“哎,你能不能站起来?”
叶寻花没有反应。
叶妈妈在梯子上替他回答:“我儿子已经躺在床上三年了,他说不了话,也站不起来。”
安轻舟对此深表怀疑,明明叶寻花在医院里想占自己便宜,是能站起来的,难道说当时突然好了?
现在他不能行动倒是和自己有很大关系,被我推倒在地磕到了头部,经过抢救才活了过来,倒是有点亏欠他了。
叶寻花现在暂时还不想出去,他认为自己有责任有义务把医院里的病人治好,既然自己有这个能力,那就义不容辞。
所以他装出一副植物人的样子,一动不动。
安轻舟把叶寻花身上的棉被掀开,想试试能不能把他抱起来。
“姑娘,对不起,你能不能用被子裹住他,我担心天气太冷了会冻坏他。”
叶妈妈知道儿子穿的很少,上身只有一件内衣,下身除了一条纸尿裤就没有别的了。
“好,好吧。”
安轻舟不忍拒绝叶妈妈的请求,可是这样一来就更费劲了。
她把棉被在叶寻花身上裹紧,吃力的把他抱起来,却无论如何也举不到围栏顶端的位置。
她咬着牙又努力了一次,依然不行,肚子却不争气的叫了起来。
一天没吃东西了,能不饿嘛。
肚子一饿,力气就没了,一跤坐倒在地,把叶寻花从头上惯了出去。
叶寻花幸好有棉被垫着,摔得不重,由于惯性却从棉被里咕噜了出去,在地上滚了两滚,露着两条光腿,灰头土脸别提有多狼狈了。
看到他这副样子,安轻舟再也忍不住了,噗嗤一下笑的不行。
叶妈妈心疼儿子,“啊呀”了一声,就想从围栏上面翻过去。
“老梅,别跳!”
叶妈妈的腿被一个男人拉住了。
她低头一看,原来是自己的老公来了。
“你不要命了?这么高跳下去不怕摔死?”
叶爸爸把叶妈妈扶下来,不住的埋怨她。
“老叶,你怎么来了?快想办法把儿子弄出来。”
“我进去吧,我身子比你灵活。”
“行吗?你有高血压,可别再晕了?”
“没事儿,看我的。”
老叶刚想上梯子,却被两个巡逻的警察叫住了。
“下来!你们干什么?”
警察戴着口罩,语气很严厉。
他们刚才接到通知,严密封锁市中心医院,不得让里面的人出来半个,否则按渎职论处。
医院里面的人可能携带具有传染性很强的病毒,做好防护措施,严防死守,昼夜巡逻三班倒,不能有任何疏忽。
叶妈妈见是警察,上前解释道:“警察同志,我儿子是植物人,今天到医院检查身体,结果大门关了,所以想从这里出来。你们来的正好,搭把手,把我儿子接出来。”
“大姨,医院为啥要封锁起来,相信你也知道了吧,你们两个赶紧回家,没事别出门。”
“怎么没事儿?我得照顾我儿子,他生活不能自理!”
警察往围栏里面看了看,见安轻舟正把叶寻花往推床上,回头对叶妈妈说:“你儿子有他媳妇照顾就行,你们还是不要在这逗留了,不然我可要拘留你们了。”
没等叶妈妈解释里面的女孩不是自己儿媳妇,安轻舟不乐意了。
“你们瞎说什么呀?我跟他根本就不认识!”
“不管你们俩是什么关系,现在马上回病房,我已经通知医院的保卫处了,不配合工作将对你们采取强制措施。”
另一个警察打完了一个电话,上去把梯子搬开,催促老叶两口子快走。
安轻舟气的一跺脚,把叶寻花脸朝下弄到床上,推起来就走。
叶妈妈也知道儿子暂时是出不来了,好在有个女孩能照顾他,赶紧在身后叮嘱几句。
“姑娘,拜托你了,照顾好我儿子,等医院放开了我给你开工资……”
安轻舟推着叶寻花回了呼吸内科的观察室,气还没消,对已经翻过身来的叶寻花说道:“都怪你!要不是因为你,我早就出去了。”
叶寻花看着眼前这张酷似安月桐的脸,想弄明白安月桐的灵体到底有没有寄附在这个女孩身上。
“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什么与你无关,我今晚就要离开这里,你自求多福吧!”
“你走吧!”
叶寻花轻叹一声,吟了一首诗。
“有花无月恨茫茫
有月无花恨转长
花美似人临月镜
月明如水照花香
扶筇月下寻花步
携酒花前带月尝
如此花好如此月
莫将花月做寻常”
安轻舟听完这首诗,大脑一阵恍惚,这首诗似曾相识,好像一直存储在脑海里,又好像梦醒时分的残存记忆,曾经拥有过,却变得朦胧依稀。
“好吧,我就照顾你几天,等医院解封了我马上走。”
安轻舟说完就后悔了,自己怎么对他还许下承诺了呢?这可不符合自己的一贯风格。
“我饿了,你去食堂打点饭吧。”
叶寻花其实一点也不饿,自从充了电,他的身体内充满力量,身体的能量消耗由电能去补充,可以不依赖消化系统。
现在他的体内等于有两个能量供应系统,一个是人体的消化系统,一个则是丹田内的雷震子电力系统,两个系统都能为身体提供能量,可以同时进行,也能独立进行。
他刚才听到安轻舟的肚子咕咕叫了,这才故意说自己饿了,让安轻舟去吃点饭。
安轻舟确实饿了,折腾了一天,早已饥肠辘辘,于是去医院食堂买了四五个大包子,两份小米粥和一份鸡蛋炒西红柿。
叶寻花半躺在床上吃了一个包子,喝了一份小米粥。
安轻舟则把其余的饭菜都吃光了。
她吃的很香,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包子,吃完还伸出舌头舔了一下嘴唇。
这个动作被叶寻花看到了,感觉和安月桐一模一样,难道安月桐真的落在她身上了?
现在下结论为时尚早,还需要继续观察。
安轻舟吃完收拾了,到卫生间洗漱,发现没有洗漱用品,这才想起自己的行李箱也不知道放在哪儿了。
这时候乔卫东带着护士来查房,看到安轻舟时内心略感愧疚,好在她没有出事,而且还奇迹般的好了。
这个谜团一直压在心里,刚才忙得团团转没工夫细想,现在正好了解一下。
要知道安轻舟是第一个发病的患者,可能是这次传染病的源头传播者,后面又有几十个人发病,但是没有一例能够自愈,这就有些奇怪了。
患者当中有十几个病情严重的,已经用上了呼吸机,现有的抗生素对这种未知病毒效果不明显,现在的治疗手段仅是辅助而已,能不能扛过去全靠个人的抵抗力。
所以说安轻舟的自愈就显得弥足珍贵,这要是找出原因,势必能对下一步的救治工作提供很大帮助。
“我们需要对患者进行身份信息登记,请配合一下。”
这是例行工作,安轻舟并不排斥。
“姓名?”
“安轻舟,轻舟已过万重山的轻舟。”
“年龄?”
“22 岁。”
“现居住地址?”
“北河省唐山市迁安……”
登记完基本信息,接下来就是检查身体,给安轻舟量了体温,抽了血,又询问了一下身体情况。
确实完全好了!
虽然从表面上就能看出来,但这个结果还是让乔卫东惊奇不已。
他从来不相信奇迹,可是奇迹偏偏就在他眼皮底下发生了。
接下来他又给叶寻花做检查,他对叶寻花的印象也很深刻,这个人也是个奇迹,竟然把除颤器干冒烟了!
4000 伏的瞬间电流在他身上没有一点反应,也真是闻所未闻,难道真的变成了植物?
还有,本来他是因肺部感染来住院的,可是现在也完全好了,呼吸清晰平稳,心率血压正常,比健康人还要健康。
这可是一个卧床三年的植物人!
乔卫东看看叶寻花,又看看安轻舟,心里有了初步判断。
这个植物人一定是沾了女孩子的光,而女孩子很有可能就是超级免疫力体质。
“为了预防你们二次感染,最好在病房里待着,做好安全防护,非必要不出门。”
“我们既然都没事了,为啥不让我们走?”
“现在医院被封闭了,任何人不能出去,这是市里的决定,谁也不能例外。”
夜深了,忙碌了一天的医院病房区终于安静下来,除了几个值班的护士,其他医护人员都抓紧时间休息,明天不知道还有多少患者会从轻症转为重症呢。
观察室内,安轻舟已经睡熟了,躺在床上假寐的叶寻花睁开了眼。
他轻巧的下了床,穿着纸尿裤光着两条腿,这纸尿裤太不舒服了,到哪儿去弄条内裤穿穿呢?
他打开门探头看了一眼寂静无人的走廊,悄悄溜了出去。
过了一会儿,乔卫东办公室的门开了,一身白大褂的叶寻花戴着帽子、口罩走了出来,开始一一巡视病房。
重症监护室内,侯戴维上着呼吸机,依然感到憋得慌,他觉得浑身哪都疼,甚至连抬抬手指的力气都没有。
我会死吗?还能看到明天早上的太阳吗?
都怪我太年轻太不成熟了,明知道安轻舟所在的武市爆发了疫情还去找她,还怂恿她逃学和自己去岛城旅游。
结果安轻舟就中招感染了,自己虽然在第一时间远离了她,但是太晚了。
我怎么这么倒霉呢?都说红颜祸水,看来古人说的没错,都怪自己见色起意,弃了自己青梅竹马的恋人,转而追求安轻舟。
我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的,岂不是冤死了。
就在他迷迷糊糊胡思乱想之际,一个人影闪了进来。
负责陪护侯戴维的是专门从市政府派来的一个科室职员,他为了巴结侯副市长毛遂自荐,结果来了之后就后悔了。
没想到这个传染病这么厉害,还要冒着生命危险,早知道说什么也不来了。
现在已经是骑虎难下,只能硬着头皮硬撑了。
他为了怕被传染上,光口罩就戴了三层,说是陪护,其实他离得病床有八丈远,就在门口安了个小凳子,门一开,正在打盹的他就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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