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乐州府的冬日里。
屋外还没铲去的雪地上留下深深的脚印,是一个老者走向了前方的大厅,屋檐上的雪花潺潺落下,大厅里坐着一位极俊的佳公子。他手捧一只在掌心中跳跃的纸鹞,灵气从掌心不断向上,令得男子的睫毛闪烁着。
“亁王殿下。”白眉老道抖了抖肩膀上的雪,朝着亁王躬身。
他已经来了亁王府好几年,他深知,决不能因眼前男子无害的模样掉以轻心。
“李家的人动了,我等了许多年,等到了他们动手。”
纸鹞从亁王的手上飞到了白眉的眼前。
只看了一眼,白眉便看见了纸鹞里的情报,青云郡中的郡王风春林重新背上了棺材,在时隔二十年后再次踏出了风王府。
“亁王殿下,仅凭这个情报”
白眉眉头微挑,这些年亁王和李家明争暗斗,背地里早已风起云涌。双方相互试探,都不想因一场大战伤筋动骨,都在等着一场绝佳的时机,不动则已,动则必杀。
“李家战胜了你的弟子,他们用一个大阵,掠夺了天行的一切。”
亁王的目光穿透了白眉的身旁,望着飘落的雪花,“他们比天行更可怕,因为他们拥有着更多的人,整个青云都为他们所用。他们的老祖宗,神秘莫测,没有人知道在获得天行的一切之后,他们究竟掌握着什么样的底牌。”
“其实不用你们来提醒,我也知道李家是一个棘手的存在,更何况还有一个李耀文像是一条毒蛇一样盯着我。”
“可他们不知道,野兽之间的博弈,一旦谁耐不住性子,露出半点破绽,那就是必死的局面。”
他缓缓站起身来,凝视着白眉的双眼。
便是活了数万年。
可当白眉望着亁王的双眼,如望深渊。
亁王的声音如阎王索命,“白眉前辈,你知道你从哪里输给了李家吗?”
白眉蹙起眉头。
“你忘了,我们从来都站在山巅之上。”
“李家人,他们是一群贪婪的猛兽。他们吃掉天行之后,就想吃掉我,这是他们的欲望!所以他们从来不愿屈于我之下,他们拒绝了我的求亲,试图羞辱我,派了三个废物到了三大宗门。”
“人的欲望就像是高山上的滚石,一旦开始就再也停不下来,可他们不知道,他们在山腰,而我在山巅之上。”
“我要以强者的姿态,把他们的欲望禁锢在山脚下,他们理应清楚,我才是这座高山真正的主人!”
一字一句,让白眉怔怔失神。
他僵硬着身子转过身去。
只见那亁王已经走出了大厅,屋外那李家派来和亲的丑女已经在外等待着,亁王慢慢的牵过丑女的手,踏雪而行。
亁王的这番话,同样是在警告他!
“白眉前辈,走吧,我们这些站在山巅上的人,也该去做没做完的事情了。”
亁王的回眸,让白眉咽了口唾沫。
他不敢再耽搁,连忙紧随而出。
他好像看到了,一条毒蛇褪去了皮囊!
从海外回往主大陆的途中。
有十几条海盗船在游行着,每条船上都有着十名海盗,他们在嬉笑喝骂着,有些个海盗已是将灵石抛向海里。
绣着老树的船帆随风摇摆前行,穿着青色劲装的李星辰身材高挑,英俊却不乏阳刚之气,比其父李长安阳刚多了,一头黑色长发粗狂地朝后飘扬。
在他身旁站着一位女子,此女身着紧身黑裙,令她原本苗条的身材更显凹凸有致。李星辰一米七五的身高,此女应是穿着增高的鞋子,和李星辰齐平。她一头秀发如瀑中分披肩而落,令得她精致的面容看起来更细长,戴着散落着砂砾小水晶的发饰。
好一对神仙眷侣。
“星辰,我从来没有去过那么远的地方,你说的李家,是什么地方?”
范菲萱睁着一双好奇的大眼睛。她从小就继承了蛇妖的血脉,当城主的叔叔,来年就要将她嫁去海妖一族。许是来自于血脉中叛逆的劣根性,让她决定来一场陷于囚笼中最任性的一场肉体上的欢愉,也遇到了这个爽朗英俊的海盗。
她原以为这个每当夜里都会眺望着星辰大海的海盗,去继续去追寻财富与梦想,就像是海岛上其他姑娘说的那些遇见了就再也没有见面机会的海盗一样。可她没想到,李星辰回来了,要带她回家。
她身在家乡,可‘家’这个字眼对她而言又那么遥不可及。
听见范菲萱的询问,李星辰凝望着家族的方向,“那是我一生中,最想逃离的地方。”
“你的族人是什么很坏的人吗?就像我的叔叔一样。”
范菲萱想起了那个被她一脚踹飞的头颅,她从出生开始就是一个牺牲品。
李星辰皱了皱眉,“大概是的吧。在我的家乡,许许多多人都说我们的家族是邪道之家,族人们有许许多多的敌人,那些人对我的族人恨之入骨。他们的手上沾满了鲜血,任何一个海盗做过的事情,在我的族人面前都能算得上是善人。”
闻言。
范菲萱抓住了李星辰的手,黛眉一紧。
李星辰仍是双目失神,“我从小就在一个淳朴的村子里长大,那时候我的身边只有爹娘和奶奶,我还以为一辈子走不出那座小渔村。有一天,我的一位兄弟来到了村子里,他告诉我了我许许多多的故事,我有很多威名赫赫,令人闻风丧胆的长辈。”
“可至少在我的眼中,他们不是的。”
范菲萱是最好的聆听者,她想了解自己将要共度一生的男人。
只听李星辰轻声细语,说起家族的时候,大大咧咧的李星辰比在海上的任何时候都要柔和。
“我有一个老祖宗,他神神秘秘,他杀死了许许多多遥不可及的存在,可却总能在我危险的时候保护我,将来,老祖宗也会保护你和孩子,他无处不在。”
“我的族人们不择手段,他们每一个杀的人,比任何一个海盗手上的性命都要多。”
“可无论我想要什么,他们可能会骂我一句,第二天的时候我的床头上就会留下我需要的天材地宝。”
范菲萱蹙起眉头,“那你为什么要逃?”
李星辰长叹道:“因为我知道,我永远无法超越他们。你别看我在海上统领着这么多海盗,可我和他们比,什么也不是。我会成为他们的累赘,我会浪费他们珍贵的天材地宝,我也会成为家族的弱点,成为敌人的利用品。”
“我必须要逃,逃到这辽阔的海域,再也没有人找到我。”
“可我还是犯错了。”
范菲萱忽然明悟,她抚摸着自己的肚子。
李星辰道:“我们曾经失去过许许多多的族人,对于我们家族而言,族人就是一切。无论我们犯了多大的错,他们都会设法去弥补。他们也许天各一方,可他们都在为了族人在拼命。”
“他们有人入魔,有人成了疯子,有人身陷囹圄,或是当了走狗,可每一件事,都是在为了族人拼命。”
“为了我们的孩子能平安长大,他们会做出很疯狂的事。”
李星辰蹲下来,感受着范菲萱肚子里正在成型的小生命,“老祖宗说过,即便是落了个千古骂名,可真能让孩子享福,那也是值得的。”
“可能现在就已经开始了。”
他想起了前些日子离开祖宗空间时,族人们那坚定的神情。
范菲萱满眼期盼,她叔叔也有一个大家族,家族里的孩子争权夺利,叔叔为了和海妖联合,把她的父亲杀死,将她的母亲送给了海妖,现在又轮到了她。
她很难想象,李星辰口中的家族,竟然存在于现实之中。
范菲萱低声道:“星辰,那你为什么要逃?也许正是因为你说的这些,你的族人才会更强大也不一定呢?”
“嗯。”
海面上,海船前行,张狂的男子面容上满是愧色,抚摸着苗条女子的腹部。
“星辰,我想多听听你们家族的故事。”
“好。”
随着海浪声,海风吹打船帆的身影,李星辰的声音悠然。
“我有一个堂兄弟。第一次见到的时候,他大大咧咧,他从十岁开始流浪,流浪了五年,终于找到了我们”
“从那时候起,我就很羡慕他,他也是我最敬佩的人。他去过许多我没去过的地方,做过我从来不敢想的事情,我喜欢远航,很大程度是因为他。”
“可我知道,我一辈子也追不上他。因为他一直在前行,而我只想逃。”
“他成为了我们家族一个仇敌的义子,直到我上次一别的时候询问才明白,只有接近仇敌,从敌人身上学习,才有可能超越敌人。”
“现在,他是一个杀手,可他的双刃,会在任何时候刺穿我们家族敌人的喉咙。”
“噗!”
帝都隶属国师一脉的情报机构里,一道道黑影进入其中。
身穿黑袍,戴着黑色手套的阴桀青年人,将匕首从一名修士的眼眶拔出,随意地将死者推开。
在他身后,是一名名从边境战场上而来的黑衣人。
这不为人知的地方,躺着诸多修士的尸体。
李星火声音幽幽。
“翻找玉简,我要知道,当年亁王离开帝都的时候,都带了些什么东西去大乐州府。”
“是,统领!”
随着杀手们搜查此地蕴含各种机密的玉简,杂乱的脚步声响起,多是告饶声。
只见诸多哭喊求饶者被抓来,身上都有着血迹。
“不关我事啊!我什么都不知道,公子已经离开帝都几百年了,我们早就跟他没有关系了。”
“我是亁王的舅舅,你们这是在和皇室为敌!”
“疯子,你们这些疯子,你们知道我是谁吗?!!”
李星火罔若未闻,他走上前去,居高临下地凝视着一个身着华丽的中年模样的妇人 ,那妇人面色苍白。李星火声音幽幽,“淑妃,亁王的母亲。将你从深宫里抓出来了,费了我好大的劲,不介意的话,告诉我你那孩儿都藏着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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