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错了,我知道错了,”史兴连连磕头,“求大人开恩,我下次再也不敢了。”
“下次?”陈韶冷笑两声,懒与他废话道,“说吧,这些衣裳、首饰都是怎么来的。”
史兴不敢再隐瞒,老老实实交代道:“都是他们的衣裳,也都是他们的首饰。”
陈韶冷声道:“他们是谁?”
“他们是……”
“公子,”丁立生小心翼翼地走进二堂,飞快地看两眼史兴与胡立兰等人后,快速说道,“为他联名请命的百姓们又来了,还有福来商行的赵强、陶阿妹的两个哥哥和陶小兰、马大力他们。”
陈韶看一眼史兴,“请他们进来!”
“所有人都是我杀的,他们什么都不知道,”丁立生去后,史兴疯了一样边磕头边哭求,“求大人开恩,求大人放了他们。”
胡立兰和史蕙看他这样磕头,也有样学样地跟着磕起了头。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陈韶话说得狠,还是吩咐傅九,“带他们去偏厅好好看管着,没有我的命令,不准出来!”
“小人知道错……谢大人开恩!”史兴又哭又笑,“谢大人开恩!”
“兴哥……”
“听大人的话,快去!一会儿没有大人的命令,你们谁都不要出来。”史兴抬起手,抹去胡立兰脸上的眼泪后,看着史蕙说道,“你娘和安儿就交给你了,照顾好他们。”
“二叔放心,”史蕙红着眼,将胡立兰扶起来后,又一把将史安拉了起来,“哪怕拼着我这条命不要,我也一定会照顾好娘和安儿!”
“好孩子,是二叔对不起你,快去吧。”史兴流下泪来。
“兴哥,”胡立兰舍不得走,“让阿蕙照顾安儿就够了,你一个人太孤单,我陪你一起。”
“爹、娘、大哥都在下面等着我赔罪呢,我怎么会孤单,”史兴勉强挤出一抹笑,“你快去吧,阿蕙跟着我们苦了这么多年,不能再耽误她了。”
胡立兰回头看一眼史蕙后,强忍着眼泪拉过史安:“安儿,快过来给你爹磕个头。”
史安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听话地上前给史兴磕了三个头后,起身拉着胡立兰道:“娘,快别哭了。”
“快去吧。”看着已经往这边过来的百姓,史兴催促。
目送着傅九将人带进偏厅后,史兴感激地朝着陈韶磕了一个头,“小人多谢大人开恩。”
陈韶冷漠道:“现在说开恩还太早了,他们能不能走出太守府,首先要看他们有没有犯罪,其次要看你会不会老实交代!”
二堂不大。
早上过来的百姓与几个被害者的家属进来后,除了史兴那一小片位置,其他地方都被占得满满当当。
陈韶敲了两下惊堂木,等人声渐渐安静下来,她微微扬声道:“现在开始审案,所有人肃静!陶明、许显民、孙棋等人注意照顾各位父老,有支撑不住的,立刻扶他们去外面通风透气!”
陶明等一众学子齐声应是。
陈韶再次敲两下惊堂木,示意史兴:“你可以继续说了。”
史兴用力磕一个头,如实说道:“人都是我杀的。”
人群瞬间哗然。
各种各样的咒骂声、质疑声,络绎不绝。
陈韶用力敲了好几下惊堂木,才让人群渐渐安静下来,“为什么要杀他们?”
为什么要杀他们?
史兴沉默了好一会儿,才慢慢地答道:“一开始只是泄恨,后来觉得他们该死。”
“她哪里该死了!”陶阿妹的大哥、二哥听到这话,怒声质问。
史兴并不认识他们,听到这样的质问,平静地答道:“他们蛮横霸道,不讲道理,为老不尊,不守妇德,小小年纪就黑心烂肺……我知道我杀人不对,但我杀的每一个人,都是他们村子里人人厌恶的恶人!”
陶阿妹的二哥目眦欲裂道:“你胡说八道,我们阿妹……”
陈韶敲一敲惊堂木,止住他后面的话后,看着史兴,将赵天海和赵强他们为让陶阿妹安安稳稳地拿回原本属于他们的田地而做戏的前因后果,完完整整地给他说了一遍。
史兴听完,僵硬地否认道:“不可能,我在赵家村打听了那么久,从来没有听说过做戏一事。”
“打听?”陈韶眼底闪过几分冷光,“你这是承认,你到各个村镇去帮助那些学子或是命苦之人的目的,就是为了打听那些被你杀害之人的底细?”
史兴心中本能一紧,下意识地就想否认,可随即扫到那几块灵牌,只能承认道:“是。”
人群再次哗然。
李天流不耐烦地夺过惊堂木狠狠一拍,“安静!”
陈韶看他一眼,又看安静下来的百姓一眼,颇有些嘲弄地说道:“你可知道你身后站着的这些人是来做什么的?”
史兴没有回头,但他已经听到好些熟悉的声音了。
都是他曾帮着干过活的人。
他们来这里除了揭发他,他想不出别的原因,而他确实也听到了他们不遗余力地咒骂。
“他们来这里,”陈韶一字一字地说道,“一开始是为联名请命,让我放了你!”
史兴猛然抬头。
陈韶讥讽:“不相信?”
史兴不说话,他很想回头看一看,可是他不敢。
陈韶却偏要刺他两下。将上午在大堂的时候,他们夸赞他的那些话,一字不差地重复了一遍后,才在他僵硬的目光中,冷肃道:“继续交代吧,元和六年七月十三,是你第一次犯案,杀的是大叶村五十一岁的周兰。你刚才说,你一开始杀人是为泄恨,泄什么恨?泄谁的恨?”
史兴还沉浸在他们都是来为他请命的情绪中,听到问话,几乎是本能地答道:“泄薛家的恨。”
陈韶质问:“薛家如何惹你了,你泄薛家的恨,杀周兰做什么?”
“薛家……我爹娘好不容易来一回郡城,薛家不仅抢走了我为迎接爹娘准备的鸡鸭鱼肉,还霸占了我为爹娘准备的房屋,要撵他们去住驴栏,骂他们是肮脏田舍夫,”史兴的情绪刚从联名请命退出来,又落入了久远的记忆,“我爹娘气得当即就要走,他们却拦着把我爹娘的行囊抢过来,说他们一定是偷了贵重之物才急着要走,还闹着要报官抓我爹娘。
“我爹、我娘空手走回去后,就相继病倒了。不久,我爹就去了。我要回去为我爹守孝,他们不让,还拿我娘、我大哥他们的性命要挟我。”
陈韶:“所以,你就杀了周兰泄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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