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壁布庄的掌柜姓方。
前两日还曾带着账册在落雁居外拦过陈韶的马车。
听到陈韶找他有事,心中已经隐隐有所猜测。面上分毫不露地跟着傅九到了惠民药铺,一路小跑着上前来,朝着陈韶与七爷各自揖了一礼。
陈韶微微点一点头,算是回礼后,开门见山道:“叫你过来也不为别的事,就是让你赶紧将布庄收拾出来给惠民药铺。惠民药铺地方逼仄,已经施展不开,急需一个开阔地扩展空间。”
方掌柜小心地问道:“那布庄……”
陈韶原想说本布就不用开了,但看着他眼里的希冀,稍稍思索后,问道:“布庄以往的生意如何?我是指惠民药铺没有开张之前。”
方掌柜实话实说道:“生意不算好,也不算坏。主要还是铺面占着这个位置,租金不便宜,导致布料比别处卖得稍贵几分的缘故。”
陈韶惊讶:“你那布庄不是朱家的产业?”
方掌柜苦笑:“是朱家的产业不错,只是该扣的租金一分也不会少。”
陈韶问道:“为何?”
方掌柜叹气:“这是朱家的规定,说是当年买铺子也花了不菲的钱财,理应从每年的营业总额里扣除对应的租金来抵消这一笔钱。不仅朱家,顾家、范家、戚家、文家等也同样如此。”
陈韶对生意上的事并不在行,因而也不知道这是他们独创,还是古往今来都是如此,便也不好评判对与错。又稍思片刻后,才继续问道:“铺子里的布料如何?”
方掌柜立刻挺起胸膛,颇是自豪地说道:“我们的布料虽比别家要贵上那么几分,但质量也绝对称得上是最好的,只是……”
方掌柜讪讪道:“我们的布料质量的确很好,就是花样少,所以除了价钱外,这也是生意一般的原因之一。”
陈韶吩咐:“你回去将每个花样,每种布料都各拿一匹……罢了,还是一起过去看看吧。”
方掌柜赶紧伸手作请。
到了布庄,方掌柜又麻利地吩咐伙计将各种料子,各种花样的布匹拿出来,一一摆到了她的跟前。
“花样的确单一,不过料子确实不错,就这样关门是有些可惜。”陈韶在挨个看过每匹布料后,简单地点评几句,便吩咐道,“这样吧,你去找全姑娘,我记得她前日还是昨日,提过文家也有好几个布庄生意不怎么样,你去跟她好好商量商量,看能不能取长补短地将你们的布庄整合在一起。”
方掌柜生怕迟则生变,马上就道:“那小人这就去找全姑娘。”
“去吧。”陈韶点头,“商量好了,就赶紧把这里清理出来给七爷。”
方掌柜连声应着是,在将她与七爷送回惠民药铺后,立刻兴奋地以拳捶了两下掌心,便脚下生风地往着文家去了。
七爷这边,看到她将一切都安排好后,也立刻安排人写了张要招收女子学医的告示贴到了药铺门口,同时又安排人在告示旁大声吆喝了几回。
陈韶在他们各自忙碌时,又回到了病房外。
蝉衣已经给春花姐姐施完针,现下正在给邱奶奶和兰婶看诊。
邱奶奶和兰婶都是胃炎。
邱奶奶是胃气上逆导致的胃部胀满疼痛,有重压感,表现在食欲不振,嗳气、泛酸、恶心,时不时还伴着呕吐。这次过来看病,还是因为胃痛太过剧烈,导致在地里干活时突然昏厥,村里的郎中救了几回都不见效,才被急急给送到了惠民药铺。
兰婶则是脾气虚弱导致的上腹隐痛,呕吐和头重眩晕,四肢无力,已经严重下不来床,更吃不下的地步,是她尚且只有十岁的女儿不愿意看她就这么没了,用独轮车一步一步她给推到这里来的。
蝉衣给两人诊完,又看了一下大夫给她们开的药方,确定没有什么问题,这才从病房出来。
在她给陈韶说几人的诊断结果时,邱奶奶的两个儿子,一个挑着两只鸡和两只鹅,还有半竹篮的鸡蛋,一个则挑着满满两筐各种各样的蔬菜来了。在看过邱奶奶后,大长儿子强行将鸡蛋塞给汪越,并让他带路,将鸡、鹅、菜等挑去了后边的厨房。
目送着他们几个走远后,蝉衣嘀咕道:“看他们这样子,邱奶奶家里应该不缺吃穿呀,怎么邱奶奶还得了那么严重的胃病?”
陈韶提醒道:“他们两兄弟虽然穿着干净,但那衣裳洗得都快发白了,而且看那衣裳上的折痕,显然平常还舍不得穿。”
蝉衣惊讶:“公子是说,他们是将全副家当都送来了?”
“全副家当倒不至于,不过送来的这些,肯定没少卖粮食。”陈韶轻叹,“你去问一问邱奶奶是哪个村子的,再让人去打听打听,他们家最近是不是卖了分给他们的粮食。打听好后,跟七爷说一声,等邱奶奶回去时,将他们今日送来的这些鸡、鹅、鸡蛋、蔬菜的钱一分不少地拿给她。”
蝉衣点一点头。
七爷本来就忙,如今又要招收女学徒,无疑更忙。陈韶没有再留下来打扰他,进到病房,跟春花奶奶、邱奶奶和兰婶说了几句宽心养病的话后,便出了药铺。
药铺外。
随着伙计的宣扬,惠民药铺要招收女子学医的消息已经如一阵风般,引得不少人朝这边围过来,或是打听,或是看热闹。
陈韶为绕开他们,一直走到食味斋才坐上马车。
傅九驾着马车刚准备走,两道人影忽然从看热闹的那群人里冲出来,扑通着跪到了马车跟前。
“求大人为我们做主!”
蝉衣从车窗探出头去,只一眼,便冷着脸道:“是许成美和王素。”
“求大人为我们做主!”
两人的声音再次响起。
好些原本围在惠民药铺看热闹的百姓,已经朝着她们围了过来。
许成美和王素见状,不由带着哭声又喊了一遍。
蝉衣怒极而笑道:“升米恩,斗米仇,这还救出两个白眼狼来了!”
陈韶示意她少安毋躁后,起身下了马车,扫一眼周围的指指点点,又才看向许成美和王素两人。
两人看到她,一把鼻涕一把泪,无疑叫得更大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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