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林卫对顾家二房和三房的招安进行得很顺利。
陈韶没有要求隐瞒行踪,羽林卫也没有隐藏行踪,顾家、范家、戚家等很快就得到了消息。
范家、戚家悄悄松下一口气,不是对他们动手就好。
顾家却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
他们怎么也没有料到陈韶会如此卑鄙。
顾家二房、三房的人前些时候三番五次到洪源郡,的确是为寻求庇护,顾家大房也的确找各种理由拒绝了他们。
顾家大房当然不是见死不救,而是如陈韶所猜测的那般,在文家被抄之后,就给吴郡的本家去了信,告知这边的情况,请求他们的支援。吴郡本家在朱家被抄之后,才给他们回信。吴郡本家,也拒绝了对他们的支援。
吴郡本家拒绝的原因更简单,陈韶在处置罗正新和伍冬后,给太子与吴郡太守耿裕各去了一封信,要求将伍冬的家人尽快送到洪源郡受审。耿裕一开始并没有将陈韶的信放在心上,在顾家、朱家、范家连同戚家,将陈韶在洪源郡的作为,一五一十地向各自的本家禀报之后,耿裕才慌了,急急忙忙给前朝太子玄孙去信禀报之时,太子的令旨也到了,命他全力配合陈韶的工作,尽快将伍冬的家人送往洪源郡。
这下,不管前朝太子玄孙的计划如何,耿裕也不得不遵照令旨办事。
好在,前朝太子玄孙的回复也很快就到了,命他不得插手洪源郡过多的事务。简而言之,就是让洪源郡各士族豪绅自求多福。
陈韶来势汹汹,有再多不满,顾家、朱家、范家和戚家的本家,也不得不‘见死不救’。
本家‘见死不救’,大房也只能‘见死不救’。
只是大房怎么也想不到,他们的自保之举,竟会被陈韶如此利用!
气怒交加之下,顾家也顾不得脸面,只能前往范家、戚家寻求帮助。
“不是我们不肯帮。”到范家寻求帮助的是顾爷与顾二爷,两人甚至还没有说明来意,范二爷便叹了气,“陈六公子既对你们的二房、三房招了安,我们若是再晾着二房、三房不管,迟早也会落得跟你们一样的下场。我们招安的那些劫匪本就要跟戚家平分,如今再要分出一些给二房、三房,留给我们大房的人已经不多。如果再要帮你们,以陈六公子往日行事,很难保证她不会突然转向对付我们。”
“话虽如此,”顾二爷艰涩道,“但你们真就这么见死不救?要知道,陈六公子的目标从来不止一个朱家,也不止一个顾家,而是我们洪源郡的所有士族豪绅。今日她对付完我顾家,明日必然就会轮到你范家。”
“我们谁也不想落到朱家和文家那样的下场,”眼见范家兄弟不开口,顾爷难掩愤怒道,“想要破局,唯有我们所有人团结起来一致对外!”
范爷与范二爷互视一眼,范爷轻咳着开口道:“顾兄说得有理,只是顾家二房、三房已经接受陈六公子的招安,不需要顾家的额外照拂,我们与戚家的二房、三房却还如待宰的羔羊,没有什么防护,如果顾家肯挪一些人助我们庇护好二房、三房,那我们也不是不可以帮着顾家渡过眼前的难关。”
“你这是乘人之危!”顾爷拍着桌子站了起来。
顾二爷也满脸怒色地看向范二爷。
范二爷苦笑:“你不用这样看着我,陈六公子今日之举,摆明是冲着你顾家来的。你们顾家想要我们帮着渡过难关,却又置我们于危险不顾,天下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顾爷冷笑:“我们顾家今日没了,你们范家也逃不过明日!”
范爷道:“再逃不过,那也要等到明日。”
“好,好,好!”范爷连说了三个好后,一拂衣袖,转身走了。
顾二爷紧随其后。
“如果不是你们非要教训丁立生,也许根本没有今日之祸。”在两人走出屋门之时,范二爷忽然开口。
顾二爷猛然转身,死死地盯着他:“你向丁立生告过密!”
范二爷暗悔嘴快,面上却滴水不漏地冷下脸,嘿嘿冷笑道:“不过好心提醒一句,竟惹你这般猜忌,幸好未曾答应助你顾家渡过难关,否则我范家只怕等不到明日,就要亡在今朝了!”
顾二爷依旧死死地盯着他,“我说陈六公子好端端的,为什么会突然向朱家发难,原来是你在背后搞鬼!”
顾爷看一眼顾二爷,又看一眼范二爷,很快明白过来,由不得又惊又怕道:“难怪陈六公子放着好对付的范家与戚家不管,会朝朱家和我顾家动手,原来是你范家早就投诚了陈六公子之故,好一个范家!”
“顾兄慎言!”范爷坐不住了,冷沉着脸,肃色道,“我范家对……忠心耿耿,天地可鉴!就为我范家没有余力助你顾家渡过难关,你顾家便如此栽赃陷害,意欲为何?”
“是不是栽赃陷害,你们自己心里清楚!”顾爷冷声说完,拉着顾二爷就走。步伐匆匆,似有狗追一般。
范爷看着两人的背影,双手握起拳头,很快又松开,来来回回数次后,才压下让人拿下他们去向陈韶投诚的冲动。
等他们走得不见了影儿,范二爷才忍不住开口:“大哥怎么……”
范爷叹气:“他们带了那么些人来,就是防备着我们会有此举。这是在范家,真动起手来,我们的确可以拿下他们,但他们有句话说得对,陈六公子的目标从来不止一个朱家或是顾家,我们即便拿下了顾家,也不过是延缓她对我们动手的时机罢了。”
范二爷的面上浮出几分难堪与苦色,“难道我们就只能这样束手就擒了?”
范爷目色深沉:“就算陈六公子今日对付了顾家,也不可能真就明日来对付我范家,先看看她怎么处置顾家的二房、三房再说吧。”
范二爷点一点头,没有再说话。
顾爷、顾二爷从范家出来后,没有再去戚家。
小半个时辰后,得知消息的戚爷、戚二爷悄然进了范家。
在他们紧锣密鼓地商议自保之法时,太守府。
顾家二房、三房的人在接受招安后,似表决心般,全都跟着羽林卫回了太守府。
明日就要对顾家动手,陈韶自然没空挨个审问他们。将顾家二房的顾四爷与顾家三房的顾五爷留下后,其余人等,都让傅九送到聚贤楼安顿了下来。
顾家兄弟是按出生年月排的序。
顾老爷比顾二老爷大八岁,比顾三老爷大九岁,因而顾四爷、顾五爷虽是二房和三房的长子,也只能屈居第四、第五。
顾四爷、顾五爷虽接受了招安,面对陈韶时,还是很紧张。陈韶稍稍宽慰几句,便转入正题:“顾家为何会千里迢迢到洪源郡来安家落户?”
顾四爷讪讪道:“据说是朱老太爷与家中吵架后要离家出走,家中老太爷与朱老太爷关系亲厚,便同他一道来了这洪源郡。”
跟张忠才的回答差不多。陈韶又问了几句,答案都大差不差后,才问起关键:“顾家是来了洪源郡就每年往吴郡本家运送粮食,还是近些年才开始?”
顾四爷老实回答道:“近五六年才开始。”
陈韶盘问:“具体时间是什么时候?”
顾四爷默算片刻,答道:“应该是元和十六年十一月。”
陈韶看向顾五爷。
顾五爷忙答道:“就是元和十六年的十一月。”
陈韶追问:“为何要往本家运粮?”
顾五爷道:“江南那边的粮价更高一些,运过去可以卖更多的钱。”
陈韶看向顾四爷,顾四爷也做了同样的回答。陈韶想一想后,没有去问为何早些年没有将粮运到江南去卖的问题,而是接着往下问道:“顾家与朱家的商队同掸国好几个大将军私下买卖青玉的事,你们知道吗?”
顾四爷和顾五爷的脸色瞬时变了。
这是知道的意思了。陈韶不给他们辩解的机会,径直问道:“顾家买那么多青玉是做什么?”
顾四爷磕磕巴巴地答道:“为了赚钱。”
“为了赚钱……”陈韶看他们不像说谎,便问道,“这么说来,顾家大房投靠前朝太子玄孙,意图谋反的事,你们都不知道?”
顾四爷和顾五爷的脸都白了,手忙脚乱地跪在地上,哆哆嗦嗦的,半晌都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陈韶也没有让他们起来,把朱家的那几卷世袭诏书递给蝉衣,让蝉衣拿去给他们看过后,看着吓成一摊烂泥的两人,平静道:“这么大的事,顾爷、顾二爷他们当真没有跟你们说过?”
两人惊恐万状地连连磕头。
“磕头解决不了任何问题,”由着两人磕了半晌头后,陈韶淡声开口,“既然你们都说不知道,那就证明给我看。回去能挑多少就挑多少,务必要挑选你们信得过的得力干将,明日跟着我去顾家捉拿反贼!”
两人连声应是后,相互搀扶着去了。
看着两人渐行渐远的背影,陈韶又吩咐李天流:“丁家、任家都押解着文家和朱家庄子上的人回来了吧?你安排人去他们当中挑上两三百精明强干之人,明日同着我们一起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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