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文杰僵硬着面色,不肯回答。
陈韶收回目光,冷然道:“拖出去打五板子,完事后告诉七爷,即日起,官方药铺不得录用其子孙后辈。”
羽林卫立刻上来拖人。
“小人知错,小人这就说……”曹文杰毛骨悚然。
陈韶没有开口制止,羽林卫便也没有停手,干脆利落地拖起他就走。很快,曹文曹挨板子的声音伴着他的惨叫就传进了正堂。
直到板子声停下,曹文杰的惨叫声消失后,陈韶才重新抬头,目光在剩下的三人身上一一扫过,并再次开口:“想必张掌柜还未曾跟你们说过,洪源郡内的药铺,有大半都将纳入官方,而纳入官方药铺的掌柜、大夫、伙计等人,只要通过考核,也将一并纳入官方。换句话而言,只要通过考核,你们以后也会是官府人员。”
看着几人由害怕瞬间变得激动的面色,陈韶的手指落到花名册上的贾文光三个字上,“贾文光,你来回答我,万和堂真正的账册在哪里?”
“在掌柜张众和账房管事郑复手中!”陆仲仁与董大成异口同声地答道。
落后一步的贾文光愣一愣后,恼怒地瞪向两人。两人并不看他便罢,陆仲仁甚至又开了口:“小人可以带大人去他们的住处,小人知道他们藏账册的地方!”
陈韶看向李天流,李天流寒声道:“带路!”
“小人也知道他们藏账册的地方!”不甘的贾文光又与董大成异口同声道。
陆仲仁岂会给他们抢功的机会?迅速起身,谄媚的躬着身子,朝李天流作揖道:“将军请跟小人来。”
李天流跟着陆仲仁离开后,贾文光和董大成为表现,争相说起了万和堂的种种不是,包括但不限于:万和堂不接身无分文的病人,就如七爷同村的徐婶;万和堂在接病人之前,一般会先调查好对方的身家,再根据对方的身家治病;万和堂的治病方针是小病大说,大病往死说;万和堂每年都会给官府送二百两银子,用以对付不忿前去告发的病人或是病人家属。
跟现代的一些骗子医院用的是同一个招数,陈韶面色平静地听完,拦下愤慨的蝉衣与全书玉,淡声问道:“你们说的这些,是不是都记在了万和堂真正的账册上?”
贾文光和董大成一头。
陈韶又问:“真账册是做给谁看的?交给全姑娘的那些假账册,又是做给谁看的?”
“真账册是交给周家和胡家看的,”董大成不等她话音落下,便抢答道,“假账册一开始是做给李大人看的,李大人走后,为预防再有李大人一样不识趣的人检查,就一直延续下来。”
陈韶:“李大人以前检查过?”
“是。”董大成又抢了先,“十多年前,康乐堂治死了一个商贩,商贩的儿子在李大人外出查案的时候拦路告发了这件事,李大人传唤彭掌柜及治死那商贩的孟大夫问话时,两人都否认了这件事,李大人要查看康乐堂的账册及与那商贩相关的医案,周家及胡家出面周旋,都没有拦下李大人的决定后,彭掌柜便放了把火把账房烧了,借此逃过了检查。”
不甘落后的贾文光补充道:“他们放火前,把那些账册都挪出来了。”
董大成点点头,又继续:“李大人对他们放火烧账房的事显得很愤怒,此后好几年,都坚持要检查他们的账册,康乐堂为了应付他的检查,也就开始做起了假账。”
全书玉质疑:“账册可以做假,但康乐堂的所作所为并没有收敛,以前的所作所为也掩盖不了,李大人只需稍稍用心,也就能够查明白,李大人为何没有查?还有,那个商贩的儿子既然敢拦路告状,即便康乐堂烧了账房,他也可以联合以前受害之人一起告发,他又为何没有这样做?”
在董大成的有意停顿下,贾文光总算抢了先:“李大人没有不查,是云河镇又死了人,李大人忙那桩杀人案去了。商贩的儿子也被周家和胡家派去的人打断双腿,并威胁他的家人,再敢告状就要打死他,他的家人这才没有再告。周家和胡家又给丁大人送了厚礼,让丁大人在李大人跟前周旋了一番,总之这事就这么过去了。”
蝉衣已经气得不成样子,恨恨地瞪两眼贾文光和董大成后,坚决地对陈韶道:“这些人都已经烂到根子里了,绝不能再让他们进官方药铺,继续祸害百姓!”
全书玉赞同地点一点头。
陈韶的面色依旧很平静,看着贾文光与董大成白了又白的面色,她问道:“周家和胡家名下的所有药铺都是这样,还是仅限于康乐堂和万和堂?”
贾文光连忙道:“都一样。”
董大成补充:“不只是周家和胡家,朱家、顾家、范家和戚家,还有丁家与赵家的药铺也一样。”
“不止是药铺,”贾文光又说道,“商铺也一样。”
全书玉极力压制着心底翻涌的怒气,紧盯两人道:“也就是说,商铺递过来的账册,也都是假的?”
董大成又故意停顿了一下,贾文光则抢着说道:“是,都是假的!”
见董大成不说话,又拉了一把他。
见陈韶等人都看过来,董大成勉强扯一扯嘴角,“其余商铺的账册的确有假,不过却是真假参半,商铺坑蒙拐骗毕竟不像药铺那么方便。”
蝉衣冷笑。
全书玉也跟着冷笑。难怪他们在核对文家的账册时,总是对不上,她以为是文家腐败之故,却原来是假的账册!
对着两人冷凝的目光,贾文光惶恐地后退半步,又不解地看向董大成,不明白他为什么要为那些商铺说话。
董大成心里同样惶恐,却比贾文光看得明白,陈韶不可能仅听他们的话,就治所有人的罪。既是如此,实话实说,或许还能博一条生路。
陈韶没有理会蝉衣与全书玉的怒意,她看着董大成与贾文光,慢慢地问道:“药铺里的大夫,都是真的大夫吗?”
“什么意思?药铺里的大夫不是真的大夫,那是……”蝉衣迅速看向贾文光与董大成,看着两人惊恐的面色,霎时冲上前,狠狠地甩了两人各一耳光,“账册是假的,大夫也是假的,你们把他人的性命都当成什么了!”
全书玉也忍不住跟上去踩了他们两脚。
陈韶颇是稀奇地看了一眼她。
“不是我们要这样骗人,”贾文光害怕道,“是周家和胡家,大夫都是他们找的,不是我们!”
“从什么时候开始这样骗人的?”陈韶问。
贾文光摇头:“小人不知道,小人从进药铺开始,就一直这样。”
陈韶看一眼花名册,他是泰康二十七年进的药铺。
如果泰康二十年就是这样,那……陈韶看向泰康十九年进药铺的董大成。
董大成害怕再次挨打,连忙回答:“小人进药铺时,也是这样。”
又说:“小人是顶替小人的爹进的药铺,小人的爹在药铺时,也是这样。”
也就是说,药铺从一开始就是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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