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韶不答反问道:“你认为该如何应对为好?”
问话的学子还没有回答,其他人已经争抢着说起来。一时之间,二堂叽叽喳喳,犹如菜市。
陈韶任由他们吵闹了一会儿,才拿起惊堂木轻轻敲两下,等他们肃静下来,她看向先前问话的人,“石德球,你来回答。”
石德球脸色瞬间涨红,不是害怕,而是兴奋:大人记得他的名字!极力压制着激动,他上前几步回答道:“学生以为,即便百姓仗着人多动手,我们也应该以讲道理为主。实在讲不通,可暂退一步,等对方冷静下来,再将道理慢慢细说给他听。”
陈韶说了句不错后,又随口点了几人的名字,等他们也说完,方才道:“真有百姓仗着人多要对你们动手,你们要做的不是去跟他们讲道理,而是先设法保护自己。昨日夜里,我已经安排衙役到各村看守去了,遇到这样危险情况,你们要第一时间去找他,让他来庇护你们。”
众人以为她是特意为他们安排的衙役,又感动又兴奋。陈韶没有说破,只接着说起规则:“你们共有五个队,一会儿出发后,五个队就可以分头行动了。至于怎么分头行动,你们五个队自行商量决定。每队以队长为首,有什么事,先找队长,大家商量着解决。解决不了的,情况不紧急,就等回来禀报搜查结果的时候告诉我,情况紧急,可派一人回来告诉我,由我来想办法解决。都明白了吧?”
众人齐声道:“明白了。”
陈韶应声好,示意蝉衣发放银子。
蝉衣给五个队长,也就是陶明几人,每人发了十两银子。
十两银子,几乎是普通百姓一家一年的开支。
而这里站着的三十人,从衣着来看,都不是有钱人家。看到十两银子,人声霎时鼎沸。
“有什么要说的,一会儿在路上说,现在先听我说。”陈韶再次敲一敲惊堂木,让众人安静下来后,她道,“马在马厩里,一会儿你们自个去牵。你们拿到的十两银子,涵盖了三日的吃和住。也就是说,你们需得三日向我汇报一次搜查结果,不用整队人都回来,派一个代表即可。至于这三日你们吃什么、住什么,由你们自己商量决定。听明白了吗?”
众人道了明白后,陈韶问:“有什么不明白的,或是还想了解的,可以现在问。”
等候片刻,见众人都不说话,陈韶偏头吩咐:“傅九,带他们去挑马。”
十两银子,六个人,三日……所有人都极力的压制着兴奋,等在马厩牵了马,离开太守府后,大家一下子便嚷开了。
嚷的都是这三日要吃什么,住哪里。
等出了城门,五个队长当中,个最高的孙棋高声道:“先别吵了,陶明、许显民,你们过来,我们先商量一下怎么搜查。商量好了,也好分头行动。”
所谓分头行动,就是竞争。
虽然陈韶并没有许诺赢了之后的好处,但大家都明白:赢,就是最大的好处。将来上京城参加科考时,想要走门路,这次的赢就是一个去陈国公府最好的由头。
因而先前大家嚷吃什么、住哪里,都是障眼法,其目的无非是堵住其他队向自己队打探口风的门路。
“没什么好商量的,”陶明几个围过来后,许显民说道,“从陶家庄到赵家村的五里路共有十一条岔路,我们有五个队,一个队两条岔路,还余一条岔路。这余的一条岔路我们先不要管。我们先来抓阄前十条岔路,抓到哪条就是哪条。至于最后一条岔路,就我们共同去搜好了。也不用特意等着大家一起去,只要搜完自己的两条岔路,就可以直接过去搜,不用跟谁打招呼。”
“这个主意好。”孙棋赞同道,“不过我还有个想法,比如我们最后搜完所有的岔路都没有搜到线索,再反回来重新搜索时,就不用去管是谁的岔路了,怎么样?”
其余几人都没有意见。
在他们和平地抓完阄,各自快速赶往自己的‘阵地’时,沈掌柜和徐掌柜也带着他们商行负责洪源郡收货的伙计来了。
九个人,有老有少。
陈韶坐在二堂,让他们一个一个进来。
先进来的是福来商行的赵大元。
赵大元是赵家村的人,前日陈韶在赵家村搜村的时候见过他。当时虽不知道他的名字,也没有与他说过话,但却还模糊记得他的脸。
看他进来,陈韶随口道:“赵家村的人?”
赵大元赶紧揖礼道是,并说了自己的名字。
陈韶在福来商行的花名册中找到他,看他负责赵家村那一片二十余个村庄,不由问道:“你也负责赵家村?”
赵大元答道:“以前要负责,自从赵家村有自己的商队后,就不再负责了。”
陈韶看着他,“陶阿妹出事那一两日,你都在家?”
赵大元点头,“都在家,左邻右舍都可以为我作证。”
陈韶点一点头,又换个问题:“四月二十九日你在哪里?”
赵大元想了许久,才答道:“具体在哪里已经记不清了,但四月下旬那阵,我都在负责的几个村子里收货或者催促一些老猎户上山去碰一碰运气。”
他负责的村庄也包括小常村、大桥镇和长河村。陈韶便问:“也去过小常村、大桥镇和长河村?”
赵大元迟疑着点点头,“是去过。”
陈韶看着他,“说实话。”
赵大元跪到地上,慌乱道:“大人明察,这几个村镇我确实都去过,也确实与那李家不对付,但绝没有因此就杀李八娃。”
陈韶好整以暇道:“为什么与李家不对付?”
赵大元道:“前两年我在小常村收货时,那李八娃不知从哪里冲出来,险些撞上我。我扶住他,训他几句不要乱跑乱撞的话,他一家子就对我又打又骂,还拿李八娃受了惊吓想讹我五贯钱,还是良柱叔告了官,他们才作了罢。这两年我谨记良柱叔说离他们一家子远些的话,都没有与他们打过交道。”
陈韶:“你没有找过他们,他们呢,也没有找过你?”
“找过。”虽然事情已经过去两年,赵大元想起来还是又气又怕,“他们让来弟偷偷钻我被窝,想陷害我诱奸。”
陈韶目光微微一凝,“来弟是谁?前因后果说仔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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